侯爷他娶了男妻 侯爷他娶了男妻 第64章
作者:豆面儿
宁沉低声说:“等他腻了就好。”
谢攸一时新鲜,现在肯花心思讨好他,改日也会花心思对别人好。
只要不被他迷惑,等谢攸抛弃他那一天,他一定不会伤心。
月光如绸,透过轩窗在地上落下点点昏黄,宁沉抬手去摸,没摸到月光,纤长的五指将地上的光亮打散,他端详着自己的手,心想,下次必不会给谢攸牵。
太阳初升,云雾消散,又是一个大晴天。
宁沉坐在一楼喝羊汤,雍州的羊汤做得极好,前些日子没来得及熬,今日倒让他赶上了。
羊汤熬得浓稠,宁沉用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圆圆坐在桌上跟着他一起喝。
除去羊汤,桌上还有一碟子肉馅饼,他就着吃完了一大块饼,肚中饱了,这才见何遥和宝才姗姗来迟。
满桌吃得干干净净,何遥翻了个白眼,又让小二再上一份,坐在桌旁和他一起等。
他拿帕子擦过手,才刚要开口宁沉就捂住了耳朵。
何遥失笑,抬手怼着宁沉的额头,“你啊,才好些就暴饮暴食,师父让我看着你,说早膳不宜吃太多,你听到肚子里去了?”
分明他自己也背着师父多吃,宁沉拿他没办法,忍气吞声听完他骂,敷衍地低头看着桌。
膳食很快送上桌,宁沉眼见着又想吃,手伸出去就被何遥一掌拍开,他捂着发红的手嘀咕几句,眼不见心不烦,抱着圆圆往外跑,“我先去药铺,你们来药铺找我就好。”
才跑出客栈,抬眼就看身着一身墨色华服的谢攸,那衣裳绣了金线,针脚细致,许是从京中带来的衣裳。
他这身衣裳趁得他长身玉立身姿卓然,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宁沉慢吞吞走过去,打量着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的他,迟疑道:“你今日,可是有什么要事?”
谢攸眸眼温和,“没有,只是来接你去药铺。”
去药铺需得穿这样的衣裳?宁沉摸不准,索性不再问。
这身衣裳谢攸穿得确实好看,只是腰间玉带缀着朵橘色的毛球有些不太搭。
宁沉顺着瞧了几眼,怀中的圆圆也不住伸爪去勾,谢攸若有所思地伸手捏住圆圆的爪子,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沉:“它似乎格外喜欢我腰间的饰品。”
这不伦不类的毛球都不像饰品,宁沉多瞧了几眼,挡住跃跃欲试想去抢的圆圆,就听谢攸说:“你再给我一颗解药,我和你换这毛球如何?”
“什么解药?”人未到声先到,何遥大大咧咧地勾着宁沉的肩,打谢攸腰间一扫,笑了:“确实是圆圆喜欢的东西。”
“但你们在说什么解药?”何遥眯起眼,似乎想到什么不对,突然伸手抓住了宁沉衣领,他咬牙切齿,“宁沉,告诉我,什么解药?”
“你是不是把上山的解药给他了?”
第61章
宁沉知道自己瞒不过去,轻点了下头。
下一刻,他被何遥揪着衣裳走远了些,怕被侯爷听见,何遥声音压得很低:“你疯了?难不成你忘记当初的事了吗?”
他点了两下宁沉的额头,恨恨地道:“你也不想想,他对你能有几分真心?”
宁沉自上拂开他的手,他闷闷地道:“我知道的。”
他飞快看了何遥一眼就低下头,声音轻轻的:“我只是想再试一下,若是真的不行,我不会再信他。”
他灼灼地看着何遥,认真道:“我只给了他四颗解药,每七日他可以上山来找我一次,若是他当真没那个意思,我就不再给他就是。”
何遥实在无话可说,知道宁沉是不会听他的,他叹了口气,“你啊,我知道你拒绝不了侯爷,但我有话要告诉你。”
他拉着宁沉靠近了些,“你啊,也不要这么好哄,且晾他几回,要是他被晾几回就受不住,那这人不要也罢。”
宁沉点头:“我知道的。”
何遥转头看一眼还站在原处的谢攸,更是发愁。
谢侯爷今日如开屏的孔雀,从上到下都在勾着宁沉,宁沉却看不懂,也亏他当初看过那么多话本,到自己身上就什么都看不明白了。
好在宁沉身体还未养好只能暂居青城山,他也只能时时看着,别让宁沉被骗了去。
他当宁沉是亲弟弟,自然不希望他受了骗。
谢攸还守在原处,他身旁站着颤颤巍巍的宝才,去药铺的路上,宝才偷摸走到何遥身旁,“我想回青城山。”
又是一个被谢攸恐吓的人,何遥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触,他拍拍宝才的肩,沉痛道:“没办法,谁让宁沉喜欢呢。”
两人唉声叹气,走在后面的宁沉浑然不觉。
谢攸帮他抱着圆圆,正温声问他午膳要吃些什么。
宁沉原不想说,架不住他问,终于问完,几人已经走到药铺。
药铺里来抓药的人少,宁沉把何遥和宝才打发回去,自己和几个药童守在铺子里,就是谢攸总赖着不肯走。
宁沉倚着柜,突然开口道:“明日若还是人少,我们也该回山了。”
谢攸目光猝然投向他,眼底似有道不完的情绪。
他腰间挂着的毛球已经给了圆圆,圆圆正在柜上抓着玩,四下都静,谢攸眼睫颤了下:“明日?”
尾音有些不稳,宁沉垂眸,低低地“嗯”一声,只说:“在山下待久了,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日日来帮着守铺子,也帮不上什么了。”
他浅浅地笑了下:“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跟着师父学了很多东西,就算没有你也可以养活自己了。”
坐在他身侧的谢攸突然转向了他,他弯下身子半蹲在宁沉身前,语气温和,“昨日不是说好要给我一次机会?怎么又想和我划清界限了?”
他手落在宁沉膝上,徐徐道:“我知道你过得很好,我不需要你迁就我,不用跟我回京,也可以在这里开个铺子,雇我当个帮工也行。”
谢攸仰头看着宁沉,没有说笑的意思,只是说:“我不会打扰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若是还要留在青城山,只用偶尔见我一回就好。”
宁沉没想到他肯这样退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谢攸姿态放得很低,没有侯爷的架子,也没有以权压人,只是在和他商量。
沉默的时间里,宁沉闻着药香,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他眨眨眼,低低地应了一声。
许是气氛太浓,谢攸就这样靠着他不起来他,他看着宁沉,又问:“你何时学的医术?”
宁沉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停了一瞬才说:“十岁吧。”
他那时给不起药钱,非要在药铺帮工,何遥就使唤他跑跑腿,不让他做别的。
何遥给人看病的时候,他也乖乖坐在一旁听,何遥就问他:“你想跟我学吗?”
当时的何遥说是他师父也不为过,从不藏拙,把会的都教给了他。
宁沉只学了个六七成,他不能随时出府,只能偷摸出来,能学到这些已经很好了。
何遥是他的贵人,若不是何遥,他早就死了。
宁沉潦草说完,见谢攸若有所思,他像是有些后悔。
也许是在后悔没成婚前见过的几次面,也许是在后悔成婚后没对他好,但那都无济于事了。
宁沉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他还要嫌弃宁沉总病,又嫌弃宁沉性子太软。
成婚前,他是见过宁沉几次的。
他当时对这个软柿子一样的人印象并不好,一个人躲在人群外,偶尔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们,像是很想加入一样。
走几步都仿佛要被风吹倒,大抵是性子太软,没什么人肯搭理他。
谢攸当时想,若是宁沉过来问他的名,他可以勉强带着他。
可直到宴席结束,宁沉还是在角落里,没有主动来寻他。
谢攸无端来了气,他故意走到宁沉面前,看见宁沉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更多的是惶然。
他像兔子,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惊扰了他。
他仓促地避开谢攸,后退的速度像恨不得远离他一样,谢攸来了气,心想,烂泥扶不上墙。
他看见的宁沉是一个糯米团子似的人,皮肤雪白,嘴唇樱红,吃东西时双颊鼓鼓的,但整场宴下来也只吃了一点点。
他长得精致,偶尔抿着唇笑,格外引人注目。
谢攸最开始对他印象并没有那么差,不过是因为宁沉不主动来找他,恼羞成怒罢了。
宴罢,他烦燥地走了,也没和几个好友打声招呼。
隔天赵越来问他,“谁惹了你,昨日这么气冲冲走了?”
谢攸本想敷衍过去,话说出口却是问:“宁家的那个……”他蹙了下眉,发觉自己不知道宁沉的名。
赵越想了想:“你说谁,宁玉?”
谢攸烦道:“能是他?我说的是那个长得好看些的。”
赵越失笑:“他啊,病秧子,全京城都知道,你竟不知?”
谢攸烦了:“我问你他叫什么?”
赵越想了想,揉着脑袋说:“一时记不清了,往日不怎么叫他。”见谢攸表情愈发不善,他一拍脑袋,“哦,是叫宁沉。”
赵越捣两下他的肩,挤眉弄眼道:”他怎么惹你了,看他不爽?”
谢攸摆手:“没惹我,你别去折腾人。”
他只是问了这个名,改日便抛之脑后,只是偶尔见一次面都要气得牙痒痒。
他很少会对别人有印象,宁沉是一个。
后来宁沉长得大些,那张脸没多少变化,长高了些,脸上的肉也不像以前那样软,长相更精致了些。
三步一咳,眼睛通红,世家公子都避之不及。
当时谢攸想:怎么长大些了,倒更体弱了。
他远远地看着谢攸,也可能是在看其他人,眼睛睁得圆圆的,唇色不似以前那样红,许是冷风吹着了,他咳得格外厉害。
那是成婚前他最后一次见宁沉。
后来他封了侯,也不再和他们一起聚,就再也没见过宁沉。
封侯过后,圣上催他娶妻,那日殿内大臣一股脑说了些话,谢攸觉得烦,就说:“我是断袖。”
大臣们皆是愣住,又说娶男妻也可。
其实大殿内说话的不止宁远山,但谢攸偏偏就记住了他,挑衅的话说出口,“你这么急,不如把你儿子许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