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他娶了男妻 侯爷他娶了男妻 第65章
作者:豆面儿
这话太无礼,圣上沉着脸叫他,“敛雾。”
谢攸似笑非笑,并不收敛,反而出声又催促他。
宁远山脸上铁青,但也没多久,他许是想到和谢攸成婚能对他宁家有加持,擦了擦汗说:“我那儿子年纪尚小,可否再等几年……”
谢攸打断他,“十八了,已经不小了。”
宁远山一愣,“犬子才十五啊……”
谢攸气笑了,眼神也不大友好,“你说宁沉十五?你睁眼说瞎话?”
宁远山僵住了,半晌才问:“你说的是宁沉?”
谢攸心里烦得慌,没好气道:“你家除了宁沉还有几个能看?歪瓜裂枣。”
就这么个荒谬的求娶,带着赌气的求娶,最后竟成了。
圣上下了旨,择日成婚。
当初传出来的消息,的确是谢攸主动求娶。
是不是断袖且另说,他自己都不知道宁沉什么时候入了他的心,他分明最开始只是想给宁沉一个教训。
烦他不主动找他,烦他病殃殃的。
到底为什么会烦,不过全都是恼羞成怒罢了。
他虚长宁沉几岁,实际比宁沉还幼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冷落人,自己求娶,又要宁沉主动来接近他,还给他吃闭门羹。
他当初也未和人交过心,莫名其妙就知道了自己是断袖,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了,这个中缘由,只有他自己清楚。
到了宁沉面前,顾着那微妙的自尊心,一次次对他视而不见。
最开始朦胧看不清的感情,等宁沉走了他才后知后觉。
所以宁沉现在冷落他都是应该的,他自作自受罢了。
宁沉不知道为什么谢攸突然变得有些难过,他慌乱地伸手去碰了下谢攸的脸,迟疑地问他:“你…怎么了?”
谢攸脸上不大好看,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宁沉就是能看出他情绪低落。
谢攸突然趴在了宁沉膝上,声音闷在衣料中,谢攸闷声问:“宁沉,我们还未成婚前,见过的几次面,你还记得吗?”
宁沉点了点头,想到谢攸看不见,又开口说:“记得的。”
可能是为了安抚谢攸,他强作镇定地笑了下,“你总是被他们捧着,我只能远远看着你,你当时,很……”
宁沉缓缓笑道:“你总是那么厉害,我隔着人群看你,看你骑马射箭,看你众星捧月,但你从未注意到我。”
谢攸突然抬头,他眼睛里冒着红血丝,笃定地说,“我注意到了,隔着那么多人,我也看见你了。”
宁沉怔住,笑容有些僵,“你骗我。”
第62章
宁沉以为他不记得自己的,连成婚后谢攸都没拿正眼看过他,更别说以前了。
不像当初被谢攸一个求娶就砸得欣喜若狂,现在他已经不敢信了。
他防备着谢攸,毕竟他真的很好骗。
他固执地盯着谢攸,谢攸伸手环住他的腰,声音低低的,“
第一回是上巳节,你那时还年幼,兴许记不清了。”
“
第二回是在曲水流觞,你躲在宁玉身后,偷偷喝了一口酒,是被宁玉抱回去的。”
其实宁玉以前对他还好,那时宁敏养在祖母身边,几个弟弟中,宁玉和宁沉更亲。
他偶尔会带着宁沉出门,宁沉很依赖他,总像个尾巴一样跟着他。
后来宁敏回来了,宁玉开始渐渐疏远他,一边是自己亲弟弟,一边是自己庶出的弟弟,孰轻孰重,宁玉晓得。
虽说宁沉多病,争也是争不过的,但大抵是宁敏觉得他夺走了自己哥哥的宠爱,总在一些小事上为难他。
起初宁沉还巴巴地等着宁玉给他做主,后来发现就算他什么事也不惹,宁玉也不会站在他身边,他就再没有抱过希望。
那回宁敏把他困在房中,他饿了两日,被看不过去的下人放出来时,他找了宁敏打了一架。
宁敏比他年幼,宁沉身体虽然不好,但打起架却是不要命的,好不容易被下人推开,宁沉发丝散乱,手臂上被宁敏抓出几道痕。
宁敏比他惨,脸上都是抓痕,头发也被揪走一撮。
可宁玉来了之后,先是不分青白地训了他一顿,随后吩咐下人关他半个月,让他好好反省。
他问宁沉:“认错吗?”
宁沉扭开脸,眼睛睁得很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着说:“不认。”
他被关的两日,只吃了两个馒头,又饿又渴,身子微微颤着。
余光看见宁玉抱着宁敏在哄,宁沉抹了一把泪,转头对宁玉说:“我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回屋了。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和宁玉主动说过话。
和宁敏偶尔会起冲突,但他不会动手了,因为府里所有人都站在宁敏那边。
没有宁玉带着,那些世家公子聚会不可能给他递贴,所以他再也没有机会去见谢攸。
宁沉很久没有想起宁玉了,在他眼里,宁玉曾是对他很好的哥哥,后来他成了别人的哥哥。
平日在府里遇见,他总是闷头走过,说过不认他了,那就是不认了。
他性子看起来软,其实比谁都倔。
最后一次见谢攸,那时的谢攸弱冠之年,他在宫内行的冠礼,圣上亲自为他取的字。
谢攸才十六就守在边关很少回京,那日楚国来朝,一场射弓宴,京中的世家子都去了。
说是射弓宴,实际是两国隐隐的较量。
那是一个很好的春日,谢攸一身绛红骑装,袍长及膝,冠发束起,他驾马前行,弓箭穿过靶心,十发十中。
楚国使者脸色铁青,眼看着自家皇子逊了谢攸一筹,挥袖离去。
宁沉也去了,说不清到底是去见谢攸还是去凑热闹,他没和宁玉一起,自己早早走到郊外等。
他原先寻了个位置坐下,人一多就被挤到了边角。
平日眼高于顶的贵公子们欢呼着吹捧谢攸,谢攸被簇拥在人群中,满树桃花纷纷洒洒,谢攸笑容淡淡,花瓣飘扬落在他鼻尖,谢攸抬手拂去。
满面桃花,不远处潺潺流水带来一丝早春的冷意,拂柳丝丝,宁沉打了个哆嗦,微光洒在谢攸脸上,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仓促间,宁沉被踩了靴,他踉跄了一下站稳,抬头时谢攸正看似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脸。
隔着人群,宁沉看他看些入了神。
谢攸眼底不带一丝温度,眸中冷淬,黑眸被阳光一照,倒多了一丝温度,他似在沉思,所以视线久久未动,在宁沉的方向停留了很久。
宁沉抿着唇,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他以为谢攸会过来,因为谢攸真的往前踏了一小步,但也只是一小步。
而后,谢攸收回视线,仿佛方才真的不过是随意一扫,也没有在宁沉脸上多盯一刻。
他收回了视线,宁沉却还是在他看,他生得好,往人群中一站就是鹤立鸡群,那身衣裳衬得他孤高清正,宁沉想,来日谢攸必有作为。
后来谢攸真立下了赫赫战功,还未封侯就是万众瞩目,以后更是高攀不得。
宁沉顶着病体出门,吹了初春的寒风,回去以后大病一场,缠绵病榻大半月。
他那日打城外回来就失魂落魄的,又多日没去药铺,何遥不放心,钻了后院的狗洞来见宁沉。
刚入春,天还很冷,才进宁沉屋里就感觉到彻骨的寒,宁沉住在后院偏房,庇荫树下,这屋格外冻人。
何遥穿着棉服跺脚,哆嗦着抱怨:“你这儿这么这么冷,连个火炉也不烧。”
宁沉在榻上喝完药,偏头咳几声,“冷就快回吧,我喝完药了。”
何遥一咬牙,“算了,你跟我走,这宁府不是人住的!”
他背着宁沉出了侯府,药铺整日烧着火炉,又是几贴药下去,终于把人救活。
宁沉没精打采地躺在榻上,他病好了,何遥终于抽空问他:“怎么回事?好好的跑城外吹冷风作甚?你这身体自己不知道?”
宁沉可怜巴巴地缩着,明显不想说实话,甚至开始示弱:“我都这么惨了,你就别说我了。”
何遥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脸,他揉捏宁沉,哼笑一声:“别想瞒我,是不是去见谁了?”
宁沉避而不谈,何遥叹气:“你长大了,都有心悦的姑娘了。”
宁沉嘟囔,“不是姑娘。”
这声音如蚊蝇,没让何遥听清,他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何遥也不想多加干涉,索性让他去。
只是就那么一次,之后宁沉没再往外面跑,安安分分来药铺,也不像是被姑娘伤了心,还是以前那样。
何遥问过几次,他不说是谁,只是瓮声瓮气地答:“我和他没可能的,你不要问了。”
许是那姑娘身份尊贵,宁沉不提,何遥就不问了。
后面赐婚的圣旨送到宁府,何遥才知道,宁沉去见的不是姑娘,就是谢攸。
也不怪他现在怕宁沉又被拐跑,因为只有他知道,宁沉对谢攸是早就有意的。
此时谢攸说他记得宁沉,与其说宁沉是不信,其实是不想信罢了。
那些他以为自己在谢攸眼里是透明人的时候,谢攸也曾注意过他。
原来他以为谢攸不认得自己的时候,谢攸也以为宁沉不认得自己,所以两人都从来没有先朝对方伸手。
宁沉觉得荒唐,他揪着自己的袍角,低声问谢攸:“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谢攸说:“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若是你来找我,我一定会很高兴。”
更加荒唐,宁沉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不想责怪自己,也不想责怪谢攸,但他还是抬脚踢了谢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