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谕本不想太匆忙,陈舷身体还不怎么好,刚刚蹦跶了那几下都两眼发黑。

方谕想在机场附近找个舒服点的好酒店,带着陈舷休整休整,第二天起来再走。

但陈舷执意要马上走,他连在宁城多住一晚都不乐意。书院是在宁城这个破地方的,老陈也把他一个人扔在宁城的家里好久,陈舷唯一的念想就是那几个从小到大的兄弟同学,还有最重要的方谕。

他只想赶紧跟方谕走。

“现在就走!”他跟方谕嚷嚷,“我没事,我现在就要走!我不在这里住,你答应我要跑的!”

“好好好,现在就走,”方谕顺着他的脾气,拉着他的手哄他,“听你的,我们现在就走,我这就订票。”

陈舷这才消气,收敛起来。

方谕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的头等舱,带着陈舷去了海城。

赶飞机的路,陈舷也走得很慢,方谕提前带他进了机场。机场大得很,陈舷一路走走停停,慢腾腾地上了飞机。

头等舱宽敞,座位也舒服。

震耳发聩的起飞声里,陈舷看向窗外。起飞时小窗板关着,看不见外面。但飞机起飞的实感剧烈,震动,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胸腔发麻。

纵使看不见天空,陈舷也知道,飞机正载着他,离开宁城,离开过去。

轰隆隆的声响,直到飞机平稳后才消失。陈舷打开小窗板,凑在床边,看见了飞机底下的流云,像一块块棉花。

“你想买什么房子?”

方谕忽然问他。陈舷扭过脑袋,看见他靠在靠背上,嘴角噙着笑望着他。

“要靠海吗?”他说,“你以前说,要跟我看海去。”

陈舷想了想,觉得不错:“还要个大露台。”

“可以。”方谕说。

海城在南方,是南方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商业化的大都市,处处繁华,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一座高塔伫立在城市中央,一到夜晚整个塔都发光。“海城”两个字高挂在上面,灯光不断变换。

足足跨越了大半个中国的距离,飞机足足飞了六个小时。

下了飞机,陈舷又有点腿麻。方谕扶着他站起来,揉了会儿膝盖抬了抬腿,等他好了才走。

他们是最后出飞机的。

从货架上拿下行李箱,走出机舱,出了机场。

温差真大,陈舷从机场一出来,热乎的温度让他恍若隔世,感觉整个世界都陌生。

迎面吹来的春风也是热的。

陈舷环顾四周,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里跟宁城真是不一样,空气湿润。

方谕叫了商务车,带着他跟陈桑嘉,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车开了一路。

陈舷看了一路的陌生景色。真是到了个新城市,处处都是没见过的景。他看见没见过的连锁店,看见路上人们来来往往,来来去去的车牌号都是海字开头。

到酒店时,已经晚上八点。

方谕拉着小行李箱从车上下来。在江城的家具,方谕都已经交给了搬家公司,他们一身轻,就只带着随身衣物和洗漱用品来了这边。

所有的东西都只在这个小行李箱里。方谕一手拉着箱子,一手牵着陈舷,走进了酒店。

五星级酒店,那叫一个金碧辉煌。

入门就是红毯,工作人员站在门口,一进门就对他们鞠躬。陈舷一边被他牵着往里走,一边仰头。

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上头,全是壁画。

陈桑嘉四处张望,陈舷也仰着脑袋,瞪大眼睛,暗暗在心里惊叹几声。

方谕倒是平静如常。

他一看就是来惯这种地方了,脸色都没变一下。

在前台办好入住,又有专人帮他们拉着行李箱,带路走到电梯前。

电梯门开了。

“这间是您的房间。”

打开了门,工作人员把房卡交到方谕手上,“有事请随时联系前台,二十四小时为您服务。”

陈舷直接低下身,从他俩之间钻了过去。

他走进房间里,抬手打开墙边的灯。

灯光亮起。

入眼,一片装修亮丽过于豪华的房间——两张大床,电视沙发,地毯桌子,连厨房都有。

巨大的房间,让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方谕收下房卡,走进屋子里:“先在这儿凑合半个月吧。”

“凑合?”陈舷指指屋子里,“这叫凑合?”

“是啊,”方谕一脸无辜,“这房间不算最好的。”

“这还不是最好的吗?”

“一般。”方谕说,“等去了意大利,我让你住更好的。”

陈舷说不出话来了:“这已经很好了。”

“还不够。”方谕笑笑,“睡吧,明天要带你去看房子。”

方谕把行李箱放好,拉着他去洗漱。

陈舷洗完脸,用毛巾擦着脸走出来,走到床边,往窗户外一看,俯瞰了整个城市。

灯火辉煌的新城市。

陈舷望着它,心上忽然有些什么东西飘飘然地落了地。

第95章 酒店

陈舷把脑袋抵在窗边, 对着海城的夜景轻笑了声。

“哥。”

陈舷回头,是方谕来催他睡觉了。

鱼大老板已经换上了身宽松的居家服,那是身看起来就很高级的衣服料子。方谕把小行李箱打开, 将陈舷的睡衣从里面拿了出来,走过来说,“换衣服睡觉, 明天去看房。”

陈舷点了点头。

他走过去, 从方谕手里接过衣服。方谕还是保持对他非礼勿视的态度,给他递了睡衣就转头, 坚决不看他的。

方谕头也不回地往厨房去了,说去看看冰箱里有没有食材。

“我还要给你做饭。”

他这么说。

方谕的背影太过正直,陈舷有点好笑。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 露出赤裸的上身。穿上衣服前,陈舷低头看了一眼。

浑身的伤。

肚子上的刀疤鲜红。

陈舷摸摸刀疤, 套上了衣服,没多看。

换上衣服, 陈舷躺下睡了。

方谕从厨房那边走了回来。看他躺下, 顺手就关了灯, 爬上他旁边的床。

这酒店里是三个单人床。

陈舷说:“过来睡呗,跟我睡一张床。”

方谕犹豫了一下,还是爬进了自己那张床上:“会压到你。”

“不怕压,刀口好了。”陈舷把手伸出被子, 隔空朝他抓了两把,“过来,跟我睡。”

“……真不怕压?”

“真不怕。”陈舷说,“不愿意跟我睡?”

“怎么会。”

方谕拉开被子,爬到了他的床上, 钻进被子里。陈舷张开手等他很久了,方谕一进来,他就把他搂住。

方谕身上还是那股说不上来的清香味儿,陈舷嗅了几下,立马有点困。

“你睡前还喷香水?”陈舷迷迷糊糊地搂着他说,“偶像包袱这么重。”

“没喷,”方谕无奈,“怎么一直说我喷香水?”

“什么时候还说过……”

“上学的时候。你总说我心机重,一直喷香水。”方谕说,“我真没喷。”

“唔,”陈舷困了,声音含糊,“不记得了……”

陈舷说完就没意识了,困意袭来,他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见十七岁他冲回房间里亲了方谕那会儿。

陈舷把他摁在床上,摁着他的脸又亲又咬了半天,亲得气儿都喘不上来差点儿窒息,才抬起头来红着脸笑着跟他说,咱俩试试。

就那么突如其来稀里糊涂地确定了关系。

然而少年人的热血上来得厉害下去得也厉害,红着脸亲完人,陈舷对着他笑了两声,一下子又尴尬下来。

他看看方谕,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不知道啥时候,他把手放到方谕胸膛上了。

还好死不死地摁住了那个点。

“……咳。”

陈舷莫名脸更红了,耳根子都发烫——是个男人,男人,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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