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他娶了男妻 侯爷他娶了男妻 第42章
作者:豆面儿
宁沉这才放心了些,他自言自语:“我以为皇子都胸怀大度,不会这样尖酸刻薄的。”
原来与那些纨绔并无区别。
谢攸轻笑一声,“皇后有一个文韬武略的长子就够了,难免疏忽了对他的教导,长成这样不奇怪。”
反正头上有个太子哥哥,既然争不过,索性就这样随意养着,结果养成了这般嚣张跋扈的样子。
今日虽然闹了不愉快,但宁沉并未在意,这刘滕虽然让人心烦,但谢攸都帮他挡了。
只是原先的情绪还未完全释放,夜里宁沉有些烦闷,在谢攸怀中一个人难过。
和何遥约定的时间只剩五日了,明日谢攸还要入宫,他们相处的时间愈发少了。
越想越是心口闷,更是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到三更。
第二日谢攸早早就入了宫,宁沉起晚了,醒来时身旁早没了人。
今日是个艳阳天,白日宁沉坐在花园晒太阳,圆圆在草中跑了几圈,光照着他橘黄的毛上暖意融融,看得人舒心极了。
圆圆跑了几圈,蹦上桌趴在宁沉手边,宁沉抬手摸它,即便它听不懂也还是和他说起了悄悄话。
他嘀咕着说:“过几日我要去雍州,不能带你了。”
圆圆靠着他的手,睁着大大的圆眼睛看他,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伸舌头舔了舔宁沉。
宁沉抿着唇笑了,他手留恋地放在圆圆身上,低低地说:“以后若是我回不来,你就跟着谢攸吧,不要抓他,也不要咬他,他会养你的。”
手心下的猫突然站了起来从桌上蹿出去,不知跑哪里去了。
宁沉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轻叹一声。
他突然有些后悔养了圆圆,若是他真的回不来,圆圆会不会想他。
早知道当初让何遥养了。
墙头的树伸直了枝丫长,这几日已经冒了一点翠绿,宁沉看着那树枝,很期盼地想着,等他回来,这叶子是否能长成树荫。
蹿出去的圆圆跑回来了,他嘴里叼了一枚玉佩,宁沉弯腰把他嘴里的玉佩拿起来,端详了一瞬。
忽然,他猛地低头,看着还一无所知的圆圆,震惊地问:“你从哪儿偷来的?”
“方才不知从哪儿蹿出个野猫,打我身上一阵咬,将我玉佩咬走了。”
宁沉闻声抬头,看见谢攸正斜靠在回廊柱旁,闲散地往这边看,他盯着圆圆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道:“我当是哪儿来的野猫,原是有主的,难怪如此胆大。”
谢攸爱屋及乌,对圆圆也是能纵则纵,圆圆这几日上房揭瓦厉害得紧,这会儿竟然敢去谢攸身上动土,还敢抢玉佩了。
宁沉抬手弹了圆圆一个脑瓜崩,迈步小跑向谢攸,他捧着手中的玉佩,脸上带了丝愧意,“我帮你系。”
这玉佩原应该系得很紧,圆圆还能一口就给咬了,挂绳上甚至还有一个洞,宁沉刚想系上去,看见洞又不好意思了。
他匆忙地收回手,迟疑道:“我给你换个绳子再还你好不好?”
谢攸垂眸,他看着绳上的洞,半晌才说:“不用,就这般系吧。”
“好。”宁沉垂头,手比了比谢攸的玉带,突然有些紧张,不得章法地扣了好几次都没扣上。
手背突然被扣住,宁沉的动作骤然受限,愣然地看着谢攸。
谢攸捏着他的手,“系不上就算了。”
宁沉埋头还要再系,那手又拦了他一下,谢攸兀地说:“边关传来急报,明日我要启程去北疆。”
手上没来由地一抖,玉佩从指缝间滑落,这地是青石板地,玉佩甫一落地就砸得四分五裂。
一枚碎块落在宁沉脚边,宁沉猝然蹲下身,一手捧着捡了几枚碎块,只是就算他捡起来了,这玉佩也拼不好了。
宁沉手都在抖,颤着手又捡了一块,谢攸伸手环住他的手。
他动作不得,被包裹在宽大的手掌中,他听见谢攸说:“碎了就碎了。”
宁沉埋着头不说话,他好似记忆消失了,也好似失去了听力,怔怔地问谢攸:“何时启程?”
谢攸看着他,像是不忍一样瞥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说:“明日。”
第41章
宁沉泄了力般跌坐在地上,他试图抓住最后一点微妙的希望,颤声问:“明晚是吗?”
他听见了一声很轻的叹息,谢攸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顺手将他方才跑乱的发理顺,手缠在他的发丝上不动了。
他可能想摸摸宁沉的脸,可最后却没有去碰他。
宁沉双眼空洞地看着谢攸的衣角,猜到了他要说的答案,难受地闭上眼睛。
他睫毛湿润,结成了一缕又一缕,哽着声音问:“明日一早?”
谢攸“嗯”了一声,手里拿着帕子想给他擦泪,宁沉扭头:“我没哭。”
说着没哭,可现在声音都带着泣声,就是没哭也快哭了。
他低头不给谢攸看,一动不动就开始走神。
他心想老天对他真是一点都不肯怜惜,连一夜都不肯留给他。
明日是除夕,他预备好要和谢攸一起守岁的。
巨大的悲伤笼罩了他,他喃喃地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谢攸:“若是你这一去,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不会。”谢攸肯定地告诉他,“我曾在北疆待过一年,对那地方很熟悉,我会平安回来见你的。”
宁沉好似没了知觉,魂魄离体般游荡着,他跌落至一片虚空,满地的雾气遮掩了方向,他小心再小心地向前一步,可一脚迈下去就是万丈深渊。
恍惚间他听见谢攸厉声道:“松手!”
宁沉“啪”一下松开双手。
手指颤抖地屈着,玉佩的碎渣和碎块沾着血握在手心,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手心汗液和血液融合,宁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很疼。
他无意识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攥着手,把手攥疼了也没察觉。
宁沉懵懵地抬头,看见谢攸唇角绷直,眉头紧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手。
他以为谢攸要教训他的,可谢攸只是矮身靠近了他的手,问他:“疼不疼?”
宁沉眼眶泛红,点头说:“疼。”
身后是花团锦簇,这几日阳光好了,花也开得艳,这满院的春色都略过眼,手心的红格外刺眼。
谢攸捧着宁沉的手,怕他摔了碎了一样,双手捧着他,心想若是宁沉能变成一朵花,这样就能放在怀中陪着他走了。
手心的碎片被仔细清理好,宁沉手上的伤口不多,但是有些深,满手脏污洗净,伤口处泛了白,还往外冒着血。
药膏才抹上去,宁沉手也跟着抖,他咬着唇忍疼,谢攸让他靠着自己,比他还担心他的伤口一样,哄了不知多少好话。
才将他的手包好,谢攸磨着他的手指,极心疼地说:“若是难受,你就是在我手上划几刀也好,何故委屈了自己。”
宁沉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声音也低低的,“我不知道。”
他没想伤谢攸,也不知道怎么会自己把自己伤了。
伤口包好了,药膏冰冰凉地覆在伤口处,只剩下一点细微的疼痛,宁沉回头看着谢攸,不舍地往他怀里钻,一边钻一边耍脾气地说:“你能不能别走?”
他贴谢攸贴得很近,恨不得化成水一样盖满他的全身,他声音发哽:“我才认识你不过三月,四季都才满一季,你这一走,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想问谢攸,如果知道宁沉很快会死,是要去北疆还是留下来陪他。
宁沉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他只想要谢攸陪着他。
可话到嘴边几次都没说出口,谢攸和他不一样,谢攸有他想做的事,有他还未施展的抱负。
他不想要谢攸为难。
他的痛苦不知从何而来,谢攸拍着他的背,温声细语,“怎么会,若是顺利,我再过几月就能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你的生辰。”
他想了很多话哄宁沉,可最后只说:“我一定回来寻你。”
手被宁沉攥紧,因为用力太大,宁沉的手心又冒了血,血液快要浸透纱布,谢攸叫了他一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无奈道:“怎么总忘记自己有伤。”
宁沉木木地盯着自己手心,连珠炮一样问:“若是你回不来呢?若是你回来也寻不到我呢?若是错过了我的生辰呢?”
他难得将谢攸问得哑口无言,谢攸低头,额头抵着额头,宁沉不情愿地闭眼,谢攸蹭着他的鼻尖说:“我向你保证。”
距离太近,以至于宁沉眼里的哀伤藏不住,才一眨眼泪珠就往下滚,宁沉嘟囔说:“为什么总要打仗,为什么就非你去,你也才不过弱冠,大夏就没有其他人了么?”
嘴唇被食指抵住,谢攸低语道:“不说这话,朝中武将有的镇守边关走不开,剩下的几个也被指派去了别的地方,北疆我比较熟悉,再没有比我合适的人选了。”
宁沉知他留不住谢攸,他也不希望谢攸被他绊住脚,如果只因为娶了他以后就只能困于京城,宁沉不想这样。
他这身体不好,不必去拖累了谢攸。
宁沉垂眸,手环住谢攸的腰,脑袋往后仰些,好似要将谢攸牢牢记在心间,他手指描摹着谢攸的脸,从额头到嘴唇。
他捧着谢攸的脸,问他:“北疆好吗?”
谢攸说,“北疆很好,但大漠容易起沙,你去了只怕是找不到路。”
“你能找到吗?”宁沉问他。
“能。”谢攸回答说。
宁沉勾了勾唇,“若是你回来了,以后就带我北疆去吧,我不想留在京中了。”
他忘了自己的身子不适合这样奔波,可谢攸还是说了好。
下午的侯府忙碌极了,最忙的当属宁沉,忙前忙后收拾了许多东西要给他路上带去。
他刚开始收就被谢攸拦了,谢攸解释说,“带不走那么多,收拾几身衣裳就好。”
虽这么说,宁沉还是不想假手于人,自顾自收拾了一个大包裹。
即便知道这些东西谢攸带不走,他也想要找点事做做,因为只要一停下来就止不住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膳房的锅就没停过火,谢攸这一去路途遥远,又是赶路,吃的自然只考虑到存放问题,所以烙了很多张大饼。
这饼子是宁沉从前吃过的,放几天会很硬很干,味同嚼蜡,还废牙。
越是到这个时候宁沉越不敢见谢攸,他收拾完包裹又跑去了膳房,守在锅边看着烙饼。
原先他还想想动手也烙几个,可他记起以前谢攸说他做的菜很难吃,斟酌过后还是收回了手,他不想谢攸在路上还会吃到他做的很难吃的饼。
守到晚膳时,谢攸亲自来了膳房叫他。
两人相顾无言地用过膳,宁沉起身又要回膳房,腰上传来一道阻力,他往后一跌,跌坐在谢攸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