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响 玉响 第34章

作者:尼蒙非布恩 标签: BL同人

  科里尔蹲下身将捧了一路的风车菊放在墓碑前,温迪没有因为科里尔的举动分出丝毫视线,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墓碑。科里尔放好花后站起身,与温迪并肩站着,亦是注视着陌生墓碑上的熟悉名字不发一言。

  微风吹拂,拂过无声哀悼的两人。未曾想轻盈的风,也会在某刻变得沉重。

  “……玉响患有绝症,是家族遗传,无法医治。”不知过了多久,科里尔开口解释。

  他语气平淡,仿佛对于好友的离世没有什么情绪波澜,但温迪却注意到那份表面的淡然下,科里尔的指尖在暗处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十六岁时父亲的去世让他得知了真相,知道了……自己活不长久这个既定的事实。所以玉响离开了蒙德,到各处旅行、冒险,只为在短暂的生命里不留遗憾€€€€而他的确成功了,实现了一般人只会静静等待其消磨的童年的梦想。”说到这,科里尔轻轻笑了下,是对好友的欣慰,同时还掺杂了一丝自嘲。

  “这样说来,本该再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他,但偏偏玉响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何时迎来终点。生在蒙德,死在蒙德,这是玉响最后的执念,所以他回来后就再不敢踏出蒙德一步……

  其实先前骗你那出去旅行的说法,是玉响让我这么说的。或许没能和你一起游历提瓦特,他也为此感到遗憾吧……”

  听到这,温迪竟是噗嗤笑出了声,在这样沉重的话题下,“我说那样拙劣的理由怎么会是你这狡猾的家伙编的,换作玉响就说得通了,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会撒谎。”

  狡猾的家伙€€€€科里尔挑挑眉,自动默认温迪是夸他聪明。同时他有些疑惑地瞥了温迪一眼,对方看上去笑得毫无阴霾,“……你好像并不惊讶,是早就猜到了吗?”

  温迪敛了笑容,摇摇头,“我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但不知道它会来得这么快。”

  科里尔乍一听还云里雾里的,但思索片刻,便理解了话中的含义。他促狭地笑了,“你果然不是普通人,难怪每次对付你都跟对付老家伙一样难缠。照这样看,或许十个老家伙加起来都比不上你。”

  温迪听了这古怪形容不由得瞅了科里尔一眼,故意板起脸道:“那也不见你对长辈礼貌点。”

  科里尔耸耸肩,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笑声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突兀,两人却仍然笑得肆无忌惮。

  笑过后,他们又同时沉默下来,一种无声的空洞吞噬了两人。

  这一笑,科里尔心中竟无故生出悲凉来。他再次看向墓碑,看着那个名字,便能回忆起那人的样貌、声音……这无一不在提醒他,最好的朋友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

  科里尔深吸口气,感觉心中压抑的情绪在不停翻滚,他不想在别人面前丢脸,便同温迪说:“我先走了,就不当电灯泡了。”

  科里尔声音低哑,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匆匆离开。温迪也并未拆穿他眼角的泪花,只是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科里尔是个聪明人,即便是被称作老家伙的温迪也忍不住这样夸上一句。只是聪明人也终究只是普通人,面对亲近之人的去世,即便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仍然难以接受……

  那么对于不是普通人的温迪来说,又是何种心情呢?

  他见过太多死亡,太多别离,玉响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于他而言,玉响的存在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短暂过客,不过是偶遇的一只蜉蝣。随着时代变迁,玉响这个名字终会如同勾玉碰撞的声音一样转瞬即逝。

  但风听到了玉响,即便声音已然消散,温迪却知道:风会永远记得这个声音,风神也永远不会遗忘。

  温迪伸出手轻轻按住墓碑上的名字,感受掌心下刻字的凹凸起伏,这一笔一划雕刻的名字,名字的主人曾经对温迪说:希望温迪只要回忆起他的存在,便会露出笑容。

  想到这,温迪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

  接着,温迪取出一株蒲公英,这是初次见面时玉响送给他的,他使了些手段一直保存到现在。

  温迪注视着这株蒲公英,越过它,好像再次看到了骑士笨拙又真诚的目光。此时,一阵风吹过墓地,蒲公英的种子飞向远方。这株被神明注视了近十年的蒲公英球,终于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蒲公英杆。温迪蹲下身,将蒲公英杆插入泥土€€€€这是玉响常做的。

  “风的流向会改变,你的灵魂常驻蒙德。”温迪说。

  他站起身,抬头看向远方,“哈,起风了……我该走了。”

  临走前温迪想了想,取下帽檐的塞西莉亚花,和科里尔的风车菊一起,放到了墓碑前。

  “我将歌颂你的诗篇。”

第 23 章 番外€€勇敢的人

  清晨的教堂背后,墓园空荡荡的,却并不安宁。树上栖息着许多不同种类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五花八门的鸟啼声混杂在一起,竟让人有种踏入嘈杂酒馆的错觉。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位穿戴整齐的西风骑士站在墓碑前,面容恬静。他轻轻合上眼,耳朵捕捉着嘈杂鸟啼声中,偶尔掺杂着的翅膀扑腾声、以及呼啸的海风声。

  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看向面前的墓碑。骑士长久地凝视着,想透过墓碑上的名字,看到某个人的脸。他绞尽脑汁,在脑海中努力勾勒,但那张脸却始终模糊不清。

  “……现在的我,已经记不清你的模样了吗?”骑士叹息道,放弃了徒劳的回忆,“许多东西都被时间慢慢磨去,就连曾经刻骨铭心的回忆也开始日渐模糊。”

  说着,骑士动了动手指,想抓住那流逝的时光。但它却如同风穿过指缝,什么都没有留下。

  “……总有一天,那些关于你的记忆会彻底消散吧。”骑士用了肯定句,他知道这是未来既定的事实。

  即便如此,骑士脸上并没有露出失落或难过的表情。相反,他笑了起来,朝面前的墓碑说:

  “玉响,我的朋友,虽然关于你的记忆在一点点消散,但是每当我想起你时,喜悦、欣慰、酸涩、难过……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这些情感每次都会有所不同,但它却一直存在,时间无法带走它。”

  骑士、也就是科里尔,他突然站直身子,朝墓碑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这是十分难得的,科里尔在西风骑士中是出了名的懒散,他那有气无力、不伦不类的骑士礼仪曾被戏称为四不像。但现在,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竟真有几分西风骑士的模样了。

  “这次来是同你告别的,我要离开蒙德了,随大团长远征,可能很久不能再来看你。”科里尔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用笃定的语气说:“但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此高兴,因为我终于不再是胆小鬼了……”

  “我从小就被夸是一个成熟的人,而你小时候却很顽皮。你冒险、闯祸,往往是我跟在你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就好像你是我弟弟一样,一直要照顾你……但其实并非如此,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不是成熟,而是胆小。

  我事事谨慎、事事小心,是因为我害怕危险、害怕变化、害怕无法预见的挫折困难……我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所以在十六岁时,你邀请我一起离开蒙德去冒险,刻在心底的软弱让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

  其实我也曾有拿起剑、勇敢去冒险的梦想。但每次还没行动,我就又会开始担忧,担忧前方可能存在的未知的困难以及可怖的魔物……每当这时,我就会退缩,没有拿起剑的勇气。

  就这样,我安于现状,将自己拘束在蒙德,度过一年又一年。我一直认为所谓冒险,只是儿时天真的想法,所以对我来说没有必须走出蒙德的理由。

  直到那天,你以归乡浪子的身份回到了蒙德,在你父亲的墓碑前,告诉了我关于你下定决心走出蒙德的真相……”

  科里尔闭了闭眼,随着他袒露心声,那本已模糊的记忆竟又逐渐清晰起来……

  ……

  “你说什么?”科里尔不可置信地望着玉响,这个和小时候活泼开朗的模样截然不同的好友。

  “我患有家族遗传的绝症,虽然它没有任何症状,但我必定活不过四十岁。”相较于科里尔激烈的反应,玉响本人显得十分平静,他耐心地同科里尔解释,“我们家族从没有人年龄超过四十岁,都是在那之前便无故猝死,无一例外。”

  科里尔呆滞地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竟是震惊到失声。许久,他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找回一丝理智,“没有……没有治疗的方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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