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蜂守则2 黄蜂守则2 第17章
作者:吐维
“嗯,他和前会长江游,是我妈离开我爸后,在江家生下的双生子。”
我在震惊之下问了宋金姑,她也不隐瞒。
“那你跟江焰他……”
“算是同母异父的姊弟,但我和他们完全没交集。”宋金姑叹了口气:“我妈在康柏教书时,先跟我爸未婚生了我,又劈腿江焰他爸,也就是校医江飞火。”
我恍然过来,难怪先前宋金姑提到自己姓氏时,如此讳默如深。
宋金姑的父母都曾是康柏教师。赖皮斯、也就是赖安特的老爸教体育,宋古罗则教音乐,当时音乐教室就在体育场上方,赖皮斯经常站在窗边听宋古罗弹琴,据说因此日久生情。
美丽的音乐老师把未来的黑道老大吃乾抹净,因而有了宋金姑。
但两人商讨先上车后补票期间,年轻俊帅的校医江飞火出现了。宋古罗难敌小鲜肉魅力,三人上演了一场横刀夺爱的剧码。
最终宋古罗抛弃了赖皮斯,和江校医共结连理,赖皮斯也因此黯然离开康柏,踏上极道的不归路。真是康柏版的花系列。
但我总算理解,为何赖安特的父亲在看到宋金姑的裸照时会如此暴走了,恐怕是勾起了什么PTSD,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女之类的。
“但我听我爸说,当年不是我妈劈腿,而是江校医他……总之,江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小心他们父子俩,蝶伊。”宋金姑说。
我思考过告发他们,毕竟我事后才从司机那里听说,那些孩子塞钱给司机,不管后面有什么动静,都别管继续开车。
这已经不是恶作剧的等级,他们是真的要想干掉我。
但我当时心神不宁,没能录音录像存证,而毕尹急着把我从鬼门关救回来,也没来得及对现场进行搜证。
事发的地点是海滩,附近没有任何监视录像器,就算有一、两个目击证人,也未必敢出来为我作证。
第22章 学生于班会时宜积极参与
“……不算好,Jeffery退出了自治会。”毕尹说。
卫弗明在舞会后向学务处递了退会申请,表面理由是想专心准备升学考。
里长伯退出后,公关部长卢燕西、会计部长林连城和庶务部长曾语芮也不约而同地挂冠求去,六名干部转眼只剩下两个。
这件事在康柏学生间当然引起骚动,多数人都认为毕尹玩完了。毕竟选举在即,现在要一次找齐四名干部近乎不可能,几乎是躺输的局面。
这让我有点后悔,虽然是对方先来挑衅,但我不热血教师上身、没骂哭卫弗明的话,说不定他们不会做得这么决绝。
“……老师,这样可以吗?”
龙猫的声音打醒了我的沉思,我惊醒过来,发现全班学生不知为何都盯着我。
“怎、怎么了?”
“他们在问你,愿不愿意当最后一关的关主?”莫思好心为我讲解:“本来应该是由我这个康柏公敌去当的,但他们认为老师你的效果更好,刚才大家讨论了很久……但你好像顾着和小毕眉来眼去。”
我难得脸热,龙猫在一旁补充。
“胡老师最近在学校里很出名,许多外校学生也对老师感兴趣。老师当关主的话,可以吸引不少客人,当然老师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
“不过就是掉冰水而已吗?小事情,没问题。”我比了个“No Problem”的手势。
班会一直持续到下课钟响,龙猫才宣布散会。
罗莫思双手托着后脑,从正要去学生餐厅的我身后经过。
“真无聊,班级活动什么的,不过是余兴节目,蜂鸣祭的重点又不在这里。”
我一怔:“那重点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守则啊!”罗莫思神秘地说。
来康柏如今第六个月,我也逐渐习惯每月一次“守则通知”的事。
就如章德马所说,“守则”多是些小事,像上个月是什么“露出脚趾头上学”,转眼间全校都是穿着夹脚拖的男学生,连毕尹都换了凉鞋。
还有什么“配戴有蝴蝶结的物品”,我姑且也买了个蝴蝶结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我偷偷观察有没有纠察队在检查、或是做MEMO之类的,但都一无所获。
这也是守则可怕的地方,越是这种能轻易办到的小事,人们越会不假思索的服从,甚至不会去思考遵守的理由,反正跟着大家做准没错。
即使守则偶尔变得严苛一点,大家也会觉得都遵守这么久了,反抗也是麻烦,就这么咬牙忍耐过去算了。
某些方面来讲,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手法确实高明,毕竟“服从规定”是一种习惯,守则显然很清楚这一点。
“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再过几天。”罗莫思说。
★★★
标本纪录:003
标本品种:蝉
蝉的故事有点长,得分几次纪录完。
“蚁”的标本完成后,蝶伊老师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关在阴暗的房间中。
他看着满屋子的标本,思考自己成为老师的意义,也没有去应征新的学校,就这么一日渡过一日。
蝶伊老师二十七岁那年夏天,一位老朋友知道了他的状况,认为蝶伊老师不能再这么下去,便为他介绍了一所新学校。
那是所慈善学校,学校与孤儿院合作,专收那些因为家庭或身体种种因素、想念书却没办法实现愿望的孩子们。
如果是这种学校的孩子,应该会懂得体谅别人,不会再发生那种可怕的事,蝶伊老师这么安慰自己。
蝶伊老师在那年秋季应聘,成为慈善学校的专任生物教师。
这里的学生也如蝶伊老师所想的单纯得多,有许多残疾的学生、也有不少孤儿和穷人,这让蝶伊老师的教学生活充满意义。
他渐渐忘了“蛾”和“蚁”的事,恢复往常的笑容。
直到某天中午。
蝶伊老师喜欢一个人用午餐,那天他带着六个三明治,到校舍顶楼享用。
他就在那里,遇见了蝉。
蝉穿着学校制服,让蝶伊老师知道他是慈善中学的学生。
当时蝉站在顶楼栅栏之外,两脚是光的,鞋子就脱在栅栏下。
蝶伊老师忙大叫:“你在做什么!不要做傻事!”
蝉回过头来,表情相当冷静。
“你做过‘分类’吗?”蝉问他。
蝶伊老师愣了一下,但他不敢刺激蝉。同为十八岁的青春男孩,蝉和蛾完全是不同类型,蝉高过蝶伊老师半颗头,他害怕蝉冲动起来,自己拉不住。
“什么分类?”蝶伊老师只好问。
“任何分类。像是把垃圾分成可燃和不可燃,把季节分成春夏秋冬,把饮料区分成奶茶和咖啡,把书籍分为文学类和非文学类。”
蝶伊老师耐着性子说:“当然,这不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吗?”
“那人呢?”蝉又问他:“你也会把人分类吗?像是模范生和资源班,好学生和坏学生,或像新闻报导法官审犯人一样,分成可教化和不可教化。”
蝶伊老师深吸了口气。
“我会,就像我捉到昆虫,会先将他分类成膜翅目、广翅目和捻翅目,但这充其量只是我快速认识他的方法,等和它熟起来后,我就会把分类标签拿掉,用我自己的方法去衡量它。”
“那要熟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把我身上的‘分类’拿掉?”
“……你先从那里下来,我就跟你说。”蝶伊老师说。
“如果我和你交往呢?”蝉语出惊人:“如果我是你男朋友,你会把我从‘废物’、‘不良品’、‘坏孩子’分类中拿掉,放进只属于我的分类吗?”
对于当时答复的细节,蝶伊老师回忆不大起来。
那时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不能让其他标本的悲剧重演,绝对不行。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蝉搂在怀里,在学生注视下走下顶楼。
他成了蝉的“女朋友”。
蝶伊老师事后才知道,当初相遇时,蝉并不知道他是学校老师,怪就怪当时他太瘦,个子又不高,加上娃娃脸,也难怪会被误认。
但误认身分也就罢了。重点是,蝶伊老师还被蝉误认成女性,也才会对他提出交往的要求。
蝶伊老师还从班上的女学生那里得知,蝉不是个简单的孩子,在外头很多朋友,和校方似乎也有特殊关系,是这所学校的老大,没人敢惹他。
蝉的家境似乎不错,上学放学都有车辆接送,平常穿的运动鞋也都是名牌,据说经常请全班喝饮料。蝶伊老师不懂他为何会来念这所学校。
蝉在宣称和蝶伊老师交往的第一个休假日,约他去闹区约会。
蝶伊老师战战兢兢地抵达会面点,对方穿着俐落的帽T和牛仔裤,和穿制服的样子大不相同。
果然是年轻他一轮生肖的孩子,加上蝉本来长得帅,这样一打扮起来,路过的人目光都停留在蝉的身上。
“走吧。”蝉对蝶伊老师说,还伸出一只手臂来。
但蝶伊老师没敢牵他的手,闹区离学校不远,他也怕被学生目击。
蝶伊老师从后赶上蝉,“你是认真的吗?”
蝉双手插在口袋中,神态轻松:“你指的是什么?”
“你是……认真要跟我、咳,交往?”
“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
“但我是……男的,还是你的老师。”
令蝶伊老师更无法理解的是,蝉后来得知他的真实性别后,非但没有大喊恶心将他丢开,反而像是找到更有趣的猎物般。
他到处宣示主权,出入都和他黏在一块,弄到其他老师都知道蝉爱慕他,而学生们都视他为“老大的女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蝉没说话,他回过身,把刚买的棉花糖递到蝶伊老师手里。
“这个给你,很好吃的。”
他们逛了许多地方,一起看了场电影、喝了下午茶。蝉还给蝶伊点了个草莓奶油蛋糕,是高中女生会喜欢的口味。
蝉还带蝶伊老师去Game Center,在那种都是学生的地方,时年二十八岁的蝶伊老师显得格格不入。
蝉擅长各种游戏,跳舞机、音乐游戏、射击游戏、夹娃娃和拳击机,每一样都驾轻就熟。
蝉在Game Center似乎是名人,不少打扮入时的女生来搭讪,蝉也从善如流地寒喧着,俨然游戏场的王者。
蝉指着夹娃娃机,问蝶伊老师:“你喜欢哪个,我夹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