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他撕了页生死簿 白无常他撕了页生死簿 第92章
作者:莫寻秋野/炭烧秋秋
守庙人说:“我都说了啊,菩萨自己定的规矩。”
“你就没觉得不对吗?”商枝说,“菩萨都是慈悲为怀的,一般的菩萨庙从来不设门槛,外人和路人也都可以随便进去的,拜一拜或者只是看一看,什么都行。怎么你家这位菩萨规矩如此多,路人连进庙看看都不让?”
守庙人说:“都说了这是我们村的规矩啊!菩萨自己定的规矩!”
商枝有些无语,这个人太一根筋了。
他叹了口气,问:“你们就没问菩萨为什么?”
“没有,”守庙人说,“不敢。”
商枝说:“菩萨很吓人吗?”
“那倒不是。”守庙人说,“就是,毕竟是菩萨……谁敢问菩萨为啥啊,菩萨说啥就干啥,别多问就行了。”
商枝问:“老孙跟你们说的?”
守庙人点点头。
白无辛也回头问:“你之前说你们菩萨是地府的鬼菩萨,是怎么回事?菩萨告诉你们的?”
“对啊。”守庙人说,“菩萨自己说的,说他和其他什么观音菩萨啊南海菩萨啥的不一样,他是地府的鬼神菩萨,他没那么多限制,可以帮我们更多。”
“哦。”白无辛说。
白无辛转身走了,不多问了。
商枝对着他的背影抽抽嘴角,问守庙人:“你们这个菩萨,历史很悠久了吗?”
“没有,才几十年。”
“怎么就开始拜这个鬼佛菩萨了?”
“就,开始拜了呗,能有为啥。”
守庙人不愿意多说了,挥挥手说,“反正你们少问,外人不用知道我们菩萨那么多,跪你们的吧。”
守庙人走了。
白无辛又叫住了他:“站住。”
守庙人无语了,他仰天长叹一声,不耐烦地回头:“又干什么?”
白无辛看了他一眼。
守庙人浑身一僵,立刻像苏雪薇一样,两肩一哆嗦,目光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白无辛挠了挠后脑勺,慢慢悠悠地走过来,一脸“不想干活”但又“不得不干”的无可奈何和烦躁,问他:“这个鬼佛菩萨,是怎么出现在你们村子的?”
“不知道,我也是听的传说。”守庙人讷讷地说,“我们村子,几十年前吧,在北边,有个老疯子。”
“老疯子是因为早些年老婆儿子都死车祸里,才疯的。有一天,他突然回来说,他遇见活菩萨了,他老婆儿子都回来了,活生生地回来了。大家都不信,结果第二天,他那死了的老婆儿子真的从他家里活生生地走出来了。”
“大家伙吓得不轻,商量着派谁出去问问老疯子怎么回事。还没等去找,老疯子自己来了,他特别兴奋地说,要在村子里给菩萨建庙,庙里要供菩萨,说他答应了菩萨的。”
“老村长不同意,老疯子就说,菩萨说了,怕你们不信,明个儿就让老村长的媳妇儿回来。”
“然后第二天,老村长他老婆真就回来了。”
“大家伙吓疯了,但更多的是看见死了的人都能回来,自己心里也……心动吧。谁家里还没两个死了的亲人呢。所以,大家就赶紧给鬼佛菩萨建了庙宇,就这么,拜到了现在。”守庙人说,“老孙就是老疯子的儿子。”
“怪不得呢。”白无辛说。
商枝也说:“确实。”
没有什么要问的了,白无辛就摆了摆手,让守庙人走了。
商枝回头看白无辛:“就这么放他走了?你干什么不留住他多问问?”
“没什么要问的了。”白无辛点着手机说,“而且再往深处问,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商枝左手往上一提,叉着腰,道:“我知道,但你看他一眼,多问点,总比不问来得好。”
白无辛没做回答,回头问陆回:“上报了啊?”
陆回早站到角落里去打电话了。商枝是鬼佛菩萨的菩萨像,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上报。
白无辛跟他说完话,他就挂了电话走了回来,对商枝说:“回去吧,去跟大王解释解释。还是你想等你的巡游使上来,亲自把你押回去?”
“那倒不必了。”商枝说,“我自己来。再说我没做亏心事,被查了也不怕。倒是你俩,查快点啊,到底谁有鬼,赶紧查完了告诉我,这黑锅让我背的,真烦。”
白无辛朝他挥了挥手,赶他走。
商枝开了地府之门,跨进去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回来问:“不对,我要是走了,回头他们进来看见我没了,你们怎么交代?”
白无辛反问:“你看我像要乖乖听他话的样儿?”
商枝呃了声,干笑两下:“是哦。”
他不再说了,钻进门里走了。
地府之门消失了。
陆回走了回来。
白无辛盘腿坐在了蒲团上,两手搁在膝盖上,身子往前倾着,背影颓废。
陆回走到他旁边去,坐了下来。
“你心情不好。”陆回说。
“嗯。”白无辛说,“太像了,有一点。”
陆回说:“还是挺不一样的,你别总想。都过去好多年了,你放下吧。”
“我放不下,我在这事儿上很敏感。我什么都能心大,就这事儿不行。”白无辛说,“你离我近点儿。”
他俩已经挨得很近了,陆回就坐在他旁边。
可白无辛觉得不够。
陆回便往他那边挪了挪,伸开手,揽住了他肩膀。
白无辛又说:“你把手给我。”
陆回把另一只手给了他。
白无辛抓着他的手,慢慢地把他袖子撸起来,在看到手臂上留下来的牙印的时候,他很缓慢,也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他按住陆回手上的牙印,轻轻往下压着,又怕压疼他,又怕它不消失。
但它不会消失,白无辛知道。
陆回说:“你在发抖。”
白无辛:“嗯。”
“别怕。”陆回说,“别怕,哥,我死不了了。”
“生死簿上有你名字。”白无辛说,“他要是敢来,我就宰了他。”
白无辛抓着他的手,又用力又发抖。
陆回抱着他,没吭声。
半晌,陆回干巴巴地说:“哥,你别怕。”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安慰人,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白无辛不禁笑了。
“陆回,”白无辛说,“我爱你。”
陆回没作答,但是抱着他的力度很明显大了不少。
他搂紧白无辛,把他按到自己怀里,脑袋搁在他发旋上。紧紧搂了他半晌,才吭吭哧哧地憋出来一句:“我也爱你。”
白无辛松开了压着他牙印的手,去摊开他手掌心,在他手心里画圈圈,说:“你今天这一路,话太少了。”
“嗯。”
白无辛说:“这样不好,你得多跟我说说话。”
陆回说:“好。”
白无辛说:“怎么什么都好,你不一直都这样吗,你反驳我啊,以前你怎么不说话我也没说你什么,怎么现在反倒不干了?你也太听我的了,说你什么都说好。”
陆回说:“我本来就什么都听你的。我如果一直都这样,那就是我一直有错。”
白无辛笑了。
他说:“陆回,你怎么这样啊,我可太他妈爱你了。”
陆回又不说话了。
白无辛拾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死人没有温度,有些冰。
白无辛贴着他,看着眼前那悲天悯人的菩萨像,闻到空气里飘荡的香火味,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回忆的匣子被打开来,那些他两千年来都深埋心底,恨不得全都消失和从未发生过的记忆,开始一帧一帧慢慢流动。
引得他心里的怒火跟恨一起通天地烧起来。
-
跟陆回一起流浪的日子持续了大约四年。
四年里,他们一直在东躲西藏,往北边一直走,想找一个没人认得出他们的地方过活。
四年前,从那些衙役手里逃出来之后,他们又辗转几日,找到了另一家镇子。白无辛的小白毛太显眼,陆回就悄悄摸进一户农家,把那户家里已经破烂不堪扔在角落里的一张麻布给顺走了。
他良心过不去,在前院家门口放了块还算新鲜能吃的一块硬馒头,那是他和白无辛的一顿饭。
陆回拿着那块麻布跑回来,和白无辛俩人一起硬扯着,把它撕开成了两半。俩人把它当成袍子裹在身上,盖着脑袋,就那么跟过街老鼠一样躲了很多年。
没有铜钱,饥荒年代去翻垃圾也找不着吃的,没办法,白无辛只好重操旧业,要起了饭。
可他一头小白毛,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太大,陆回的脸也在通缉榜上挂着,俩人不方便露脸。
没有办法那就想办法。俩人用一开始装馒头用的包袱在路上装了很多沙子,之后每到一个镇子,他们就去每个镇子里的尸堆旁边,拿刀子划开尸体的手,用血把包袱里的沙子和成泥,往脸上头发上弄,把自己抹成个泥人,再去要饭。
怕被人认出来,陆回还用刀把脸划破相了。白无辛想拦他,可这世道,拦了又能如何呢。
他们是肮脏的过街老鼠,苟延残喘地在饥荒底下活着。
这样的日子过了四年,他们挣扎着过来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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