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演戏不可以亲嘴! 土匪!演戏不可以亲嘴! 第48章
作者:金灿灿_
夜色之下,丫儿冲进了一间大屋,里头的十几个姑娘见她进来,连忙将大门锁上,又推了几张桌子板凳,牢牢地封上了门。
“丫儿!你没事吧!”
姑娘簇拥着气喘吁吁的丫儿,脸上虽有长久磋磨的苦色,此时的眼中却有着烁烁亮光。
“我没事....”
丫儿摸着自己躁动的心口,追问道:“我交代的事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几个姑娘迎合着,从裙子下摸出几把锁头:“我们把寨子里的屋门都给锁了,没有锁的,就把门栓拆了。”
“这回,这群王八羔子可要吃苦头了。”
第52章
已是五更天, 沉沉黑幕压着松柏密林,马蹄声声,一队人马极速奔过满是枯枝败叶的山路,一瓣惨白的月牙高悬上空, 铺亮一片前路。
瞧着冲在最前的一人一马, 奋力策马的暗卫有些心惊, 暗卫处最好的马与臧六江身下那匹怕也只能跑个四六开,且那马一瞧便知还未尽全力,是收了力在等他们的。
忽然,山林之中传来一声野兽长嚎,接着, 便是十几道附和之声,狼嚎如同催命的通牒, 让人生出满背的冷意。
“有狼?”随行而来的侍卫有些担忧地靠近暗卫, 换来后者一个冷脸:“闭嘴。”
与西寨打了几年的交道,臧六江自然清楚这狼嚎从何而来,可眼下令他最害怕的不是这些野兽叫声,而是天边那隐隐的红光€€€€西寨方向着火了。
“那是火吗?!”因为疲累虚弱而无法策马的傅明被齐一驮着,望着远远的天边, 颤声问道。
齐一不答,只暗暗地催马,跟着臧六江更紧些。
“停!下马!!”
“怎么回事?!”
西寨已经近在眼前, 臧六江却拉停了马,目眦欲裂地看着那紧锁的寨门。
两丈高的无缝木栏后火光冲天,俨然是着了火的。
臧六江不敢想着火的缘由,难道是朱有德已经伏法的消息被递了出来,西寨里的土匪狗急跳墙, 离散分家时起了冲突,这才放火烧寨?
或者干脆是更深一层的幕后主使,屠寨灭口?
臧六江的胸膛剧烈起伏,顾不得其他,翻身便下了马向那寨门走去。
齐一正面沉如水地吩咐手下破门,西寨大门是浇了铁的,若是从里头锁上,外面无任何着手之力,只能硬拆。
厚重的寨门后人声惨叫混合着野兽咆哮,实在不敢深想是怎样一场人间炼狱。
可还不等有人行动,便听侍卫惊叫一声:“他要跳墙进去!”
傅明猛地回头看去,只见臧六江寻了处略有凹痕的木栏,刀砍其上,步步攀上了那几丈高的围墙。
“臧六江,你疯了!!”齐一见他要跳,大喝一声。
爬上去容易,可如何跳的下去?围墙上还有成圈的荆棘,臧六江那两手已经满是血色了,几丈高的围墙,摔不死也要成个残废。
可臧六江连头都没回,他四下望了一圈,接着,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快!!”齐一爆喝一声:“给我破门!!”
攥着狼圈栅栏,余淮水硬挺着精神将那门堵得死死的。
他这几日没有挑嘴,那些个送来的饭食虽说难以下咽,可为了积蓄体力,余淮水也是硬着头皮吃下了的,这才能连疯带闹地闹这一通。
余淮水有些担心丫儿,不知是哪个慌乱的土匪踢倒了火把,这山寨竟着起了火来,冬日的山风刮过,眼下已经是处处火光了。
他有些头晕目眩,外头的惨叫声渐渐弱了,狼即便再痛恨这些自小折磨它们的土匪,也是畏惧火光的,火势大了起来,狼群也顾不得追杀活人,四散逃开。
朱权有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刚刚狼群暴起,他便知道逃是没法活命的,就近倒下装死,任凭那些个手下尖叫逃跑得吸引狼群注意,这才侥幸留下一条命。
“妈的...妈的!!”
朱权有踉跄着走了几步,见四周已经没了狼群,终于壮起胆子破口骂道:“就没有一个活着的!?废物!!都给我起来!!”
四周一片静悄悄,脖子上、肚子上破了大洞的尸身横七竖八地躺了满地,这群狼杀人根本不为果腹,只为泄愤。
无人应声,朱权有终于怕了,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多的死人,满腔的怒火化为了惧意,一瘸一拐地向山寨后门跑去。
满地鲜血,原本只是脏乱的山寨土地被染得通红,朱权有越走越怕,怕自己遇上还未逃远的狼,踉跄着往旁边的草屋跑去。
朱权有原是想躲一躲,可离得近了,才发现那屋门大开,一条极深的血路蔓延进了屋内,朱权有心知不好,可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慢慢挪了过去,向屋内偷眼一瞧。
屋内,几匹灰黑巨狼正在一具尸身前埋头撕咬,那土匪尸体应是被拖到此处的,此时已经面目全非,汩汩的黑血从他身下冒出,染红了好大一片。
朱权有吓得不敢喘气,哆嗦着挪出好远,这才敢落水狗一般撒腿向山寨后门跑。
三儿正满头是汗,挥着手中锄头狠砸山寨后门上的大锁。
这寨子后门原是不锁的,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竟然在今儿这样的要命关头锁了门。
三儿心里骂着,手上却哆嗦个不停。
山寨着了火,那些狼便四处逃窜着找活路,眼下,已经有几只狼聚在远处冷森森地盯着他了,那群畜生知道他在开门,就等着他开打开了寨门好逃个活命呢。
三儿只得拼了命地栓锁的铁环,刺耳的铁器碰撞声当啷当啷,传出好远。
“谁!是不是还有人活着!?”
猛地,三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回头看去,竟见是朱权有站在不远处,正惊喜交加地看着他的方向。
“妈的,命真大....”三儿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立刻变了脸,朝着朱权有招手:“二爷!?您小声些,快过来!”
朱权有被吓怕了胆,平时又作威作福惯了,乍然见了熟悉的人也不疑有他,连忙向三儿的方向跑去。
“二爷,咱们大门叫人锁了。”三儿见朱权有过来,脸上立刻阴沉,侧开身子要他看门上的锁头。
“锁了?”朱权有也立刻变了脸色:“ 哪个王八羔子锁的...怎么办?”
“二爷,我看你腿脚不太方便,不如你吃吃亏,托我上去。”
三儿指了指后院寨门,后门不比前门,前门的围墙几丈高,这后门却只有两人高,若是有人托着,还是有可能翻出去的。
“等我出去了去找条绳子来,你往这腰上一栓,我不就把你拉出去了吗?”
“怎么不是你托我!!你可别忘了,你还亏了我好几条....!”
朱权有自然不信他的,呵斥到了嘴边又猛地停下。
“二爷。”三儿脸上黑沉沉的,亮出了手里的锄头:“情势所迫啊...”
这明晃晃的威胁,朱权有霎时气焰全无,被三儿拽着来到墙边,头一次蹲下给人当起了垫脚石。
三儿吭哧吭哧地爬上墙头,两手攀在围墙边缘,即便手被围墙上圈了的荆棘扎的淌血,他也咬牙硬是忍着。
“三儿...我也算是你妹夫,你,你可千万别忘了回来拉我....”
朱权有声音低低的,带着少有的讨好。
“那是...自然了。”三儿咬着牙往围墙上爬,他好赌,坐得久了手脚也退化了,眼下用来逃命也不利索:“我肯定...回来救你!!”
似乎是发觉两人想要翻墙逃跑,等着开门的狼群逐渐围拢上来,目光不善地打量着蹲在墙根的朱权有。
“三儿...你,你赶紧的啊!!你害了几条讨债人命的事我表哥也是知道的!!你若是不回来,他一定去抓你坐大牢!!”
朱权有生怕三儿扔下他,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好容易爬上墙头的三儿听到这话,脸色阴沉地回过身来。
几年以来,朱权有拿着这个把柄对他指手画脚,这临了临了,还敢拿出这话来压他?
三儿的眼神陡然狠厉起来,见朱权有紧张地盯着狼群方向,慢慢地掏出腰间锄头。
朱权有头上一凉,一阵剧痛袭来,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差点歪倒在了地上。
“二爷!!”三儿趴在墙头上恶狠狠地盯着朱权有血淋淋的头顶,又一次举起了手中沾满血的铁器。
“丫儿怕是也活不了了,你俩去地府里头就个伴儿吧!!”
“你这王八羔子!!”
朱权有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满腔的惧意化作了怒火。
他也顾不上疼,一把攥住了三儿敲下来的锄头,硬是扛着打断一根手指的力道往下死命一拽。
“啊!!”
三儿惨叫一声,他趴在墙头荆棘上本就不稳,朱权有这一拽力道又大,他猛地一滑,生生地从墙上跌了下来。
“我他妈杀了你!!”
朱权有满头的血,恶鬼一般扑在三儿的身上,三儿惊叫着蹬踹着朱权有,怕的不是这失了智的人,而是身后包围而来的层层恶狼。
臧六江从着了火的草屋房顶上一跃而下,寨门之前犹如人间炼狱,层层叠叠的尸体堆在门下,有几匹狼正在尸身之间嗅闻,见天上跳下个人来,警觉地眦起一口獠牙。
“给我滚开!!”
臧六江看着那堆叠的尸身,只觉得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来了,他来不及细想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只想快些确认那尸堆里有没有余淮水在。
狼群填饱了肚子,并不恋战,见臧六江扑在尸堆上扒人,只悻悻地围在一旁,舔舐自己沾满了血水肉渣的爪牙。
“没有....他不在这儿.....”
臧六江翻得两手满是血水,将那些堆叠的尸身扯开一一认过,他这才真的确认里头没有余淮水的身影,可他不敢停下,立刻起身向一旁大敞的屋门跑去。
屋门没锁,都是大敞着的,臧六江连查了里间房屋,里头都是空空荡荡。
又是几间,有还未被狼群发现的土匪死死抵着房门,臧六江猛地踹开,将人拖出来刀架着脖子逼问余淮水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那吓得尿了满裤|裆骚味的土匪叫的像待宰的年猪一般,两手合十不断向臧六江求饶,吓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后院...你去后院看看!!大家都在那儿看狼吃人,你去那儿找啊!!”
看狼,吃人。
臧六江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上了头顶,攥着刀的手都不停哆嗦,耳边阵阵嗡鸣,刺得他脑袋生疼。
臧六江立刻回头,沿着一地血路向后院而去,火光冲天,被火焰吞没的草屋坍塌满地,浓烟熏得臧六江眼窝冒泪。
两行清泪冲开他满脸的火灰,臧六江攀过倒塌的房梁,向那已经被烧了个干净的后院看去。
破败的房屋,污浊的空气,臧六江像是回到了八岁时被独自留下的那个破庙里,冷冷的风吹过他满是泪痕的脸,又冷又疼。
他太怕了,怕看见余淮水单薄的身影躺在地上,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