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房子里的哑巴 白房子里的哑巴 第27章
作者:季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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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还作不作准?
远芳撑着地慢慢站起来。他看到思明要备马进宫,知道刘母可以得救,心里的石头先放下一半,就去问侍卫何川在哪里。三个侍卫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敌意,没一人回答。远芳知道这些人恨自己把长生的事捅给思明,以后宫里怪罪下来,谁都脱不了责任。这时见他们不说,也不再问,心想开阳府再大,一间间房找下去,总是能找到人的,就自己扶着墙往外走。
他刚走出门,就看到院子里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去。那几个太医听说思明要进宫,全过来拦着。思明已经上了马,拉着马头不住躲闪,叫道,“是我自己要进宫的!不关你们的事!”又向远芳遥遥一指,“让他去治何川!”说完更没二话,打马冲了出去。几个太医急得团团转,聚在一起商量了几句,留下一个,另外三个也跟着往宫里赶。
留下那个怏怏走回来,在远芳跟前停下,看了他半天,忽然说,“是你?”那人先前跟去看过用病马治疫症,这时倒记起来了。
远芳说,“三殿下叫我去治何川,还请大人带路。”
那人一想思明是说过这话,就把远芳带到何川房里。那是开阳府最好的厢房,宽敞明亮,四面通风。门口站着几个下人,正没做理会处。
远芳一过去,看到何川裸着上身趴在床上,伤口用布包着,看来血是止住了,就问,“他一直没醒?”那太医摇摇头。
远芳上前搭了下何川的脉搏,又用剪子把包着的布剪开,轻轻揭起,一看就皱了眉。何川背后有三道极深的抓伤,最长的将近尺许,伤口四周高高肿起,虽然敷着药,还是有脓水渗出来。他伸手在发肿的地方按了一圈,又去仔细查看伤口。
他之前就听说何川是被野兽抓伤,现下见了这情形,知道是伤口没能及时处理,导致肌肉溃烂,高热昏迷。要是不立刻去除腐肉,排清脓血,时间一长筋骨受损,何川就算不死,身体也会有极大损伤。只是这种事只要学过一两年医术的人就看得出来,太医院的医师怎么会不知道。他想到这个,就朝旁边那人看了一眼。
那医师的声望品阶比远芳高了不知多少,被他一看,却不由自主地分辨,“何状元过来时就是这样了,要是动刀失血,怕是经受不起。眼下用的都是上好伤药,性命是无碍的。”
他说的倒是真的,就是没提何川送来就是这样,是因为无论回来路上,还是进京之后,太医们都围在思明身边,把这新晋状元的伤势给耽搁了。用了伤药性命无碍也是真的,但那些人等得起,远芳却等不起,心想要是这么着治,何川几时能好先不提,就算活了也是个废人。
他看了下带来的丸药散剂,就叫下人去准备热水,烧酒,细布,又给他们一个纸包,里面是木鳖子,紫荆皮,白芷,半夏这些镇痛麻醉的药,让用滚水冲成一碗。那医师站在旁边,向几个仆役点点头,示意他们照办。
没一刻药汤准备好了。远芳叫那些人拆了床边的布帷纱幔,把何川连人带床搬到屋子当中。他先把放凉的汤药给何川灌下去一半,再把对方手脚牢牢绑在床头床尾,跟着用金针刺进大椎、肺俞、风门几处松弛筋肉的穴位,最后才把细窄如叶的小刀在烧酒里洗了,屏息凝神,沿着何川赤裸的背肌划下去。
去腐除肌是普通江湖郎中也会的粗浅功夫,但何川的伤口深,创面又大,远芳要把脓腔腐肉清除得丝毫不剩,又不能伤到脉络筋骨,这时心神全集中在伤处,下手又稳又准。旁边的人都转开头,不敢拿眼看,只听到刀锋刮着骨头,吱吱作响。那些下人进进出出,端进来的是清水,端出去的是血水,来回跑了二三十趟。
远芳花了一个时辰,才把坏死的肌肉除尽,跟着用羊肠线缝合伤口,敷上止血生肌的膏药,再用细布包扎妥当。
另一个医生在旁边看着,起先是想,既然三殿下叫你治,治好治死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跟着又有点不是滋味,心想要是他治好了何川,自己和同僚倒像是被比了下去一样。然后看到远芳的用药手法,又起了点佩服的心,觉得这人还有点本事。他见远芳虽然全神贯注在何川身上,自己也是面色灰败,眼下青黑,就悄悄退出去,叫来个仆人吩咐了几句。
远芳给何川包好伤口,自己洗干净手,再去探对方脉息,觉出脉象虽然细弱,但还算平稳,这才放了心。他刚才动刀时一直弯腰低头,这时一直起身,就觉得眼前发黑,退了两步,摸索着坐到椅子上,想要去拿笔,但手指颤抖,连笔也握不住了。
他撑在桌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提笔写下方子,也不必给开阳府省钱,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吩咐仆役定时煎好,给何川服用。有人就拿了药方下去,没一会儿又回来,手里端着个碗,说这是刚才太医叫预备的补气汤,给苏大夫的。
远芳心里感激,休息了一阵,喝完汤药后又坐了一会,觉得好些了,还是不放心何川,过去解开绑着他手脚的布带,伸手去探对方的鼻息。他手刚伸到何川鼻子下面,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说,“你摸了这半天还没摸够吗,老子我还健在。”
远芳弯腰去看他,说,“你醒了?”
他虽然给何川清理了创口,也没神乎其技到能让对方立刻伤愈醒转。何川其实是被刚才的刮骨剜肉给活活疼醒的。他又不肯示弱叫痛,忍到半途,疼得晕了过去,这会儿又醒了,觉得背上虽然还是剧痛,但已经好得太多,人顿时不老实了,说,“你这治法就是死人也扛不住,我算见识了,原来庸医动刀比杀猪的还辣手,你……”
他把头转来转去,要对着人说话,一个“你”字出口,就没了声音,只见远芳脸色憔悴,两鬓灰白,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何川闭上眼又再睁开,原来自己并没看错,对方的额角发际,当真已有了许多白发。
远芳不知道他见了什么,又不明白他为什么话说一半忽然停了,就问,“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利害?”
何川知道一定是出了极大的变故,呆了呆说,“没什么,我刚才眼花了。”
远芳说,“你失血太多,一时眼花头晕都不是大事。只要静养两个月,再按时吃药,就会好起来,身子也不至于大损。”
何川勉强挤出个笑容,“那我要是好不起来,或者身子大损了,可就着落在你身上了。”
他是想开个玩笑,见远芳不笑,不免有些尴尬,而且人家刚救了自己,也不能继续抬杠,只好重新找话题,说,“是不是思明求你来救我的?那小子真多事,搞得我还欠你个人情。”
远芳不说话了,看向何川的眼神如凝水成冰,过了会儿,才低声说,“是我求的顾思明,为的也不是救你。我只想知道,先前你说的那事,眼下还作不作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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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见得多了,也就想开了
远芳开的方子里加了安神助睡的药,何川喝完没多久就睡着了,等再醒时,觉得背上伤口清凉,没那么疼了,人也不像之前昏昏沉沉烧得利害。他这人只要不死,转头又是条好汉,前几天就靠各种汤水吊命,现在神志一清醒,立刻觉得肚子饿。他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趴在那里老实不客气地嚷起来,“有人没有!有活人的来一个!”
话音没落,就听有人叫道,“谢天谢地,总算醒了!!我还以为我上错药了呢!”,声音里喜悦无限。何川听到思明的声音,就要扭头,思明动作更快,立刻走到他跟前。
何川光记得思明那天落马后昏迷不醒,眼下看到人活蹦乱跳地站着,还是问了句,“你那脑袋给磕的,没事吧?”
思明很是欢喜,说,“就肿了个包,那些人大惊小怪的。”然后转身让何川看。但头发遮着也看不出什么。
何川看到房里就他们两个,又问,“苏远芳呢?走了?”
思明点头说,“他留了伤药和药方,说每过四个时辰换一次药。”
何川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转脖子蹬腿,不小心牵动伤处,疼得倒抽冷气。思明想笑没笑出来,板着脸叫他不许动弹。何川缓了缓气,说,“我说,是你请他来的,还是他自己来的?他怎么……啊?你看到没有?”
思明听他问这个,脸色立刻变了。他之前答应远芳进宫求情时,心里还存着侥幸,总希望是什么地方传错了。结果见了皇帝开口一问,就被齐帝疾言厉色一顿痛斥,才真的死了心,知道再没挽救的可能。他心里一万个愧疚自责,又知道这时候不能顶嘴,就光是哭,把错处全揽到自己头上,苦苦哀求齐帝放人。皇帝虽然恼火,见思明跪在那里哭的涕泪交流,想到他刚受过重伤,心疼加无奈,最后还是让祝太监把京兆尹叫过来,传旨释放刘母。
思明拿了碗鸡汤过来,一边喂何川,一边把前后经过一说,末了抽着鼻子怪自己,“都是我不好,现在人是放了,可是,可是长生已经死了。苏远芳,他在我回来前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个字条……他,他肯定恨死我了。”
何川这时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两三天,已经出了那么多事,也明白了为什么远芳会答应合谋。他跟长生没什么交情,也不知道他是刘念之的儿子,只是听这少年死得这样惨烈,一时也说不出话,隔了半晌才说,“他也不一定是恨你,大概怪自己还来得多些。”
他见思明停不下来地自怨自艾,就问,“既然把那个长生的母亲放了,你后来去见过她没有?”
思明摇头说,“没有。我没脸见她,她大概也不会想见我。 ”
何川想了想,“她没了亲人,总有很多事要料理。妇道人家,又刚到京城,不一定顾得过来。 ”
思明立刻说,“你是说我可以帮她么?”他只高兴了一下,立刻沮丧起来,“但我怕她不要我帮……要换了是我,我也不会要的。而且苏远芳大概会去照顾她的……”
何川心想那也不错,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们宫里不是下了旨,说今年开禁,让他们回北边?”
思明说,“是啊,那又怎么样?”
何川说,“苏远芳是肯定要回去的。那少年的骨灰想必也会带过去安葬。从这里过去路那么远,他要带个学生,还要带个女人……”
他话没说完,思明就连声说,“对对对!我送他们过去!!”话一出口就心虚了,踌躇着说,“要是他们不想见我怎么办?……我能不能派人,嗯,派人偷偷护送他们过去?”
何川笑起来,“你也不用费心找人,这里就有个现成的。”
思明吃了一惊,看着他说,“你?那怎么行?”
何川说,“你想,他们要料理那少年的后事,又要准备东西,在京城至少还要待上一两个月,那时我伤也好了。要是他们也不想见我,我就偷摸跟着,不叫他们发觉。”
他脑子动得很快,原先计划是两边准备妥当,自己一得手,就跟苏远芳等人立刻离开,就是开阳府这边要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这时听说思明想要护送那些人北上,立刻想到一石两鸟的法子,现编理由说,“那个长生我也见过的。要是那天我能拦着你,不去惹那只倒霉的畜生,也不至于有后来的祸事。眼下就当我代咱们两个的份,去送他一程。”
思明听何川说的有道理,也知道只要他伤势恢复了七八成,就不怕寻常盗匪,但到底还是不放心,犹犹豫豫地拿不定主意。何川劝了又劝,保证自己一定等养好了伤再去。
思明嗯了几声,想了老半天,才问,“那你过去了,还回来吗?”
何川想这个没法子,只能骗他一骗,说,“我又不认识他们,等送他们到了地方,就立刻回来了。”
思明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也是傻,老担心你去了就不回来。”
何川结交思明原本没安什么好心,有时看他对自己一片真诚,也有点过意不去,只能开解说自己虽然存心不良,也没借他的名头捞过什么好处,之前春试上又让他大大风光了一把,就算两个扯平了。这时思明听说他会回来,显得很欢喜,他看了更加过意不去,忍不住说,“我就算回来了,也不见得一直留在这里。。”
思明一愣,立刻问,“为什么不留?这里有什么不好?”
何川说,“为什么要留,这里又有什么好了?”他见思明张了嘴,半天没言语,就逗他,“哑巴啦,说不出话。”
思明几次想说什么又没说,终于叹了口气,“没有。我觉得你说的没错,这里是没什么好。”他不等何川回答,又说,“唉,我现在烦得很。”
他一直是没心没肺的,这时神色消沉,闷闷不乐。何川见了就说,“你还在想长生的事?”他本来想说,人都死了,想也没用,还是别想了。
思明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也不全是……我从前没想过这个,书里也不会说这些,只会说那些皇帝将军怎么建功立业,名满天下。父皇是这样,从前那些皇帝也是这样。我,我本来以为,自己以后也会跟他们一样的……”
何川不笑了,说,“那现在呢?你不想变成那样了?”
思明呆了一会儿,慢慢说,“我不知道。我早上去跟父皇求情,说长生不是坏人,是冤枉的。他却说,说我身为皇嗣,结交贱民是不顾国体。又说那些人是异族,跟我们不一样的。长生去参加小春试就违背了律例,再混进狩猎队里,就算是我叫他去的,他也是没存着好心。现在能放了他的母亲就算是恩典,却不能洗脱他畏罪自杀的罪名。”
“我知道是那些人害死了大哥,还害得我们大齐无数勇士战死。可是何川,你见过苏远芳的,也见过长生。苏远芳教我们治好了疫病,可宫里只跟百姓说是太医院治的,我听到有些人议论,说他那时是挟恩求报,所以我们不欠他什么。那他这次又救了你,也是挟恩求报了,所以,我也不用领他的情,是不是?可他到底是救了那么多人,连他的仇人也都救了。还有长生,是我要他参加小春试的,是我送了他那把刀的。他在府里时,我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可他每次见了我,都,都那么高兴。他练了这许多日子的骑射,我知道他很想跟着我。我邀他去打猎的时候,他还高兴得很,高兴的很……”
思明用力忍住泪水,继续说,“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坏人,可是别人不会信的。那些教导我的大学士,总说贤明君主的治下,四海升平,所有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但就因为他们不是齐人,所以就不是天下百姓了么?就算被冤枉了,也活该受罚受死么?”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何川。
何川呆了半天,苦笑说,“你问我?我又不是皇帝,也不是教你的那些大学士,我哪说得上来。”他停了停,又说,“你也不用多想,想也想不出来。也许等你以后当上皇帝,这种事见得多了,也就想开了。”他还有半句,“说不定还觉得你父皇高明无比呢”,话到口边,咽下去了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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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都是要回去的
随后一个月里,远芳每隔三天就来开阳府一次,查看何川的伤情。思明对他抱愧,当面话都不敢多说,背后把人家捧得天上人间,到后来连何川要吃什么喝什么,太医说了不算,苏大夫点头了才算,那些人的医术当然不会比远芳差,后者冒险动刀,能把人救下来也是侥幸。现在思明光捧着一个,把那几个搞得左右不自在,再看这位三殿下整天咋咋呼呼,神完气足,脑袋撞那一下显然也没落下什么毛病,于是一个个告辞,不在开阳府呆了。
思明巴不得他们快走,自己看着何川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每天都很高兴,等到远芳再来,就把他领到厢房,自个儿先溜了出去。
何川受的是外伤,烧退后只要按时换药就好。远芳再三过来只为了商量进宫盗图的事。这时见思明走了,还是先去看何川的伤势,跟着换药包扎,等收拾好了,又看外头没人,才从药箱里拿出张纸展开。
何川这时能动得活络了,就伸长了脖子去看。纸上画的是宫里的楼阁宫殿,主次路径。远芳没标出殿阁的名称,何川也不用知道那些,光是边看边咋舌,说怎么那么多楼啊?我上次进去也没见有那么多啊。
远芳说,“你们那时先去了闻喜宴,应该走的是南边的朱雀门。”他点着纸张,从下往上划到正中的紫微殿,又朝旁边一指,“宫里的库房都在西边和北边。你说的地方在哪里?”
何川在纸上比划,“那人说是从西边的宫墙开始数,第三和第四条路之间。”
远芳对着他指的地方辨认了一下,指着交会的两条路,点头说,“那里是危月虚日交冲,宫里都说不详,所以只有些库房储物。”又说,“也好,那地方平常没有人去。只有侍卫巡查可能经过,你要怎么避开?”
何川说,“这你别管,我有办法。”他先前在妓院下的功夫当然不会白费,现在有了地图,办起事来更加方便,但这当中还有件要紧的,就说,“我住在这里不方便。过几天你得说我伤好了,叫那位三殿下快放我出去。”
远芳说,“这里仆人有,药物也有,顾思明对你没半点疑心,有什么不方便?””
何川说,“就是因为他没半点疑心,所以才不方便。”
远芳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想连累他,还是不想再欠他的情?”
要是换了别人问这话,何川肯定是插科打诨地混过去,但现在他对着远芳就要收敛一些,干笑说,“那小子是个傻的,我骗个傻子,没得叫人笑话。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就最好。”跟着赶紧岔开话题,“开阳府这里我已经交代了,就说到时候送你们回去,离开两三个月也不会有人起疑。天璇府那里你怎么说?”
远芳听他这样问,答道,“我本来就说过要回去,到时候送信知会一声,不算不告而别。”他说到这里,却想起了曾经和思昭许下的约定,当初的言之凿凿,轻怜密爱,到底是成了泡影。何川还能说一句和思明两不相欠,而自己对着思昭,却是说不出这话。他按捺下心中酸楚,转头看着地图,不愿叫人看出心事。
何川却没留意他神情,只想着远芳不像自己会骗人,顾思昭也不像思明那样没心机,这两个能不见面最好,接下来的成败就全在自己身上。他的伤要完全好,总得要三个月,但要跟远芳他们一起离开,那就越早越好。他正在盘算要什么时候动手,忽听远芳问道,“这些天你有没有觉出哪里不对?”
何川先说没有,然后问,“哪里有不对?”
远芳心里总是介怀先前天璇府送信人的事,这时跟何川一说,又道,“府里人多,也说不定是我没留意。但要是思昭真起了疑心,不知道会不会从中作梗。”
何川掂量了下,说,“你没理他的信,反来求了开阳府,这几天又光来这儿。顾思昭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你撇开他了。要我说,让他盯着你倒好,他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猜到我们要做什么?到时候你真的要走,我看这小子也拉不下脸阻拦。我上次那样折他的面子,他要有什么把柄,早就该告到皇帝里去了。现在不用白担心,左右我的伤还要养一阵,到时候看看再说。”
两人商量完了,远芳就辞别开阳府。他回去后不进住处,反去了客栈。华英正在收拾碗筷,看到远芳进来,就迎上去,小声说,“刘婶婶今天已经认得人啦,还叫了我呢!”
远芳点点头,看到刘母坐在床边,容色枯槁,眼神呆滞,手里紧紧抓着长生穿过的一件旧衣服。她虽被放了出来,但一直痴痴惘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记得长生惨死。远芳知道这是悲痛过度失了智,一辈子也未必能痊愈,只能说好说歹,求客栈掌柜继续留她住着,又叫华英先停了课,平时常去照料。
刘母看到远芳进来,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瞧。远芳不敢走得太近,站在几步外,叫了声“刘夫人”。刘母直愣愣地看着他,忽然问,“你见到我家长生没有?他昨儿就该回来的,却一直没回来。他,他去了哪里?”
远芳知道她是把集市和狱里的事全忘了,只记得长生跟别人一起去打猎,就一心一意地等他回来,当下柔声说,“他已经回北边啦。长生先回去,我们过几天也动身了。”刘母虽然痴傻,这句话却听懂了,竟然笑了一笑,喃喃说,“长生先回去,我们过几天也一起回去了。”
远芳心中作痛,想着她虽然疯癫,但忘记悲惨往事,也未必不好,这时看她把长生的旧衣捂在胸口,口里咿咿呀呀的自言自语,就悄悄退了出去。
他带华英回到住处。华英心不在焉地练着字,几次想说话,终于忍不住问,“先生,你刚才跟刘婶婶说,咱们过几天也一起回去?是真的吗?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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