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快死了 第69章
作者:莫寻秋野
他也穿的白的, 但老陈没说他。
陈舷习以为常,只是对方谕皱了下眉。
不是对他的衣服, 也不是因为老陈的区别对待,而是因为方谕今天什么都没给陈舷。
一整天了, 方谕什么表示都没有。
好像那天对着方真圆为他忿忿不平的事, 是陈舷做的一个梦似的。
陈舷本以为方谕会给他点什么, 所以到了这天还算有点儿期待,连一想到晚上还要强颜欢笑陪老陈应付人的时候,都没那么难受了。
结果什么都没有。
混蛋,方真圆不是告诉你要买点什么吗。
陈舷暗暗在心里埋怨他几句, 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红的短袖,换上了。
换好衣服,他重新出门:“这件行不?”
老陈很满意:“行,这多好, 红的多喜庆。走了,出门吃饭。”
一大家子出了门。
取了蛋糕,去了饭店,四个人进了电梯里面。
“今天来的都是平常有来往的朋友,”老陈转头对陈舷说,“说话注意点。”
陈舷苦笑着扯起嘴角:“知道。”
话音一落,他突然感到一阵视线。
陈舷转头,望见方谕站在后面,视线复杂地看着他。
陈舷对他眨巴眨巴眼,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骤然亮起光。
有东西要给他吗!?
买礼物了吗!
陈舷正要狂喜,方谕突然别开眼睛,一声不吭地脸色微冷下来,一看就是对他很不爽,也很不满。
陈舷眼角抽了抽,气笑出来。
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我哪儿惹到你了!
走出电梯,他们进入包间里。
包间里已经坐了半桌人,见到他们来了,半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地招呼他们。
“来了,快坐快坐!”
“生日快乐啊陈总,快坐,我给你点了你爱吃的黄油鲍鱼!”
“小舷来了?也坐,你也爱吃黄油鲍鱼吧?”
“不够就自己再点点儿什么!”
一群人笑着,将他们招呼入座。
桌子上已经摆了半桌的菜。桌上的男男女女欢声笑语,恭维又热情地和老陈说起话来,又把目光投向陈舷,说他又长大了。
陈舷笑着应声,给自己拿了罐可乐来。
没一会儿,剩下的人也来齐了。
桌上的“朋友”又站起来,祝老陈生日快乐,交给了他几个盒子,说是生日礼物。
“也不知道有啥好送的,送你几盒烟。”
“前段时间我听你说公司里烟灰缸摔了,来,我特地给你买的烟灰缸!”
所有人你一个我一个地把东西交给他,老陈满面红光地一个个接过。
他挠着脸,还挺不好意思:“哎呀,都多大人了,还送什么生日礼物,以后可别买了。”
“怎么能不买?每年都得给你买!”
一群人又哈哈大笑,桌上气氛和谐热闹。
陈舷在旁边笑着看,捏着可乐,往嘴里又灌一大口,指甲都往罐子里一个劲儿地硬抠。
“吃点鲍鱼,小舷!”
一个女人笑容满面地给他往盘子里夹了一块鲍鱼。
陈舷笑着谢过,低头,看了眼盘子里黏糊糊的鲍鱼。
他其实最讨厌吃海鲜。
不过没人放心上。这场生日席,他并不是主角。
老陈大笑的声音传来,陈舷抬头,看见他被一群人簇拥着。不知是说了个什么笑话,他们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陈舷沉默地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鲍鱼。
忽然,一阵视线如芒刺背。陈舷扭头,就见方谕又脸色难看地看着他。
他们俩坐在一起,肩并着肩。陈舷在他的视线里沉默了瞬,继续笑着:“怎么了又?”
方谕没做声,他收回目光,看向老陈那边。
方真圆也正无奈地笑着,嗔怒他们胡闹。
“好了,点蜡烛吧!”
有人吆喝起来。
“也是,先点蜡烛,分蛋糕!”老陈抬手朝陈舷招呼,“儿子,把蜡烛拿来。”
陈舷应声说好,带着一张快僵成面具的笑脸,起身去拿蜡烛了。
方真圆打开蛋糕。
陈舷把蜡烛一根一根插上去,又从老陈手里拿过打火机,挨个把火点上。
“小舷真是能干,”有人没话找话,“现在知道忙活了,多好啊。”
老陈佯做嫌弃地挥挥手:“不行不行,现在成绩不好。”
“儿子要成绩好干什么,能干不就行了。”
陈舷一声没吭,把火全给点上,回了自己座位那边。
没人看见他刚刚微微颤抖的手。
饭店的服务员们进来了,把灯一关,他们举起灯牌,开始唱起了生日歌。
灯牌五颜六色,忽闪忽闪。
一群人高声唱着。服务员把音响都拿来了,生日歌曲子令人烦躁地欢唱不停。
一整桌的人都合着节拍拍着手。
“祝陈总生日快乐!”不知谁说,然后继续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陈舷一声都唱不出来,连拍掌都暗搓搓地不出声音。他紧抿着嘴,咬紧牙关,忍不住悄悄瞪了眼老陈,还有摆在桌子中央那个插满了蜡烛的蛋糕。
真想拍他脸上。
突然间,陈舷的左手手腕被人拽起。
他一愣,转头,方谕突然腾地站了起来。
?
哎?
“哎?——卧槽!”
陈舷被他拽了起来,就听两声巨响,方谕把椅子踹开,拉着他就往外跑。
?!?
一切发生得太快。
陈舷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拽着跑了出去。
方谕推开包间的门,外头的灯光鱼贯而入。
陈舷踉踉跄跄跟着他地往前跑。
方谕拽着他一只手,头也不回地往前奔。
像体育课一千米最后的冲刺,像绝不回头的逃亡,方谕带着他跑向楼下,跑出饭店,跑了好久好久,跑到车水马龙的路边,在一排共享单车旁的路灯下,终于停了下来。
方谕扶着路灯,蹲了下去,捂着胸腔底下的肋骨,气喘吁吁,看来是跑的都岔气了。
对一个年级第一来说,体育项目真是强人所难。
跑了这么远,陈舷也有点喘。他深呼吸几口气,调整了下呼吸,不解地问他:“你跑什么?”
方谕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来。他满脸通红,满脸不悦,咳嗽了好几声:“你又一直笑什么?”
“不笑难道哭吗?过生日的日子……”
“你也知道是过生日的日子?”方谕说,“过生日你还这么委屈,像话吗?”
陈舷怔住。
“又不是什么好日子,从来都没人记得你,那就不陪他们了啊。别笑了,哥,你看起来都要哭了。”
陈舷像被狠狠捅了一刀,红了眼睛。
“怎么就没人看见你都要哭了,一帮神经病,长这么大白活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方谕嘟嘟囔囔地骂着那些大人,又朝他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走,跟我走,他们不给你过,我给你过。”
他们不给你过,我给你过。
走。
跟我走。
陈舷怔在那里。
方谕的每一句话都砸的他头晕眼花,回不过神。
方谕使劲扯了他一下,没扯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