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铭这人又不动脑子,一脸纯真地问:“为啥啊?”

“不是,你是傻的不?”陆艺伟鄙夷地睨他,“有几个人能对爹娘的二婚对象有好脸色?”

尚铭恍然大悟:“对哦。”

“咱这属于被连坐。”陆艺伟说,“咱是舷哥的九族,冰皇帝一来,把咱们都给诛了。”

陈舷笑出声:“有病吧你。”

“帅哥怎么净跟帅哥一家人,”高鹏幽幽地叹,“当我弟弟多好呢,出去我就显摆,我弟弟多帅。”

“一边儿去,那我弟弟。”陈舷赶狗似的嫌弃地“去去去”了几声,说,“我告诉你们啊,人家昨天跟我正式和好了,中午说要请我吃饭呢。”

“我靠!”尚铭哀嚎,“我也要吃!”

“你吃个鬼吧你。”陈舷说。

刚下早自习,到了第一节课前的小课间,方谕就过来找他了。

他刚走过来两步,刚开口问陈舷中午到底吃什么,尚铭就臭不要脸地探了个脑袋过来,说:“弟弟,你哥兄弟想吃砂锅米线。”

陈舷:“……”

高鹏附和:“你哥二兄弟想吃猪脚饭。”

陆艺伟干脆也:“你哥三兄弟想吃花椒鸡。”

陈舷无语了:“你们死不死?西天取经吗?”

“你就说你想不想吃吧!”尚铭嚷嚷。

方谕笑了两声出来。

“吃什么都行。”他说,又担忧地看了眼陈舷,“我们是不是又闯祸了?”

“咋了?”

“刚刚不是说,最后一节课要抽查,背不完就一个都不让走吗。”方谕挠挠后脑勺,“不是我跟你弄的班里闹起来的……”

“嗐,她说的那是气话。”高鹏一乐,摆了摆手,“没事,咱班主任出了名的讲理护短,舷哥这种月月倒数第一的还是她心头肉呢,她还能在意咱班背不全《小石潭记》这事儿?”

“就是,反正最后一节课就象征性抽查一遍。”尚铭也摆摆手,“该放人她还是会放人的。这种让某人招全班仇恨的事她不会干的。之前宗哲阳想带头孤立叶子,被她拉起来训了一整节语文课。”

方谕不解:“叶子?”

“那天被叫去作证的人,”陈舷指指前头门边,“喏,那个,离讲台算是最近的,叫叶凡月。”

方谕循着他目光回头望去,看见了叶凡月。她扎了个高马尾,正和同桌又笑又闹的,吃着手里的一个面包。

“漂亮吧。”尚铭嘿嘿两声,“长得真好看。”

陈舷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嫌弃得很:“别对着人家小姑娘流哈喇子行吗,太变态了。”

“干嘛!我当人家颜粉不行吗!”

一群人吵吵嚷嚷,方谕在旁无奈地笑了几声,又看向窗外。

窗外还在飘着肆虐的风雪。

“可是这么大的雪,能出去吃吗。”方谕说,“我觉得出教学楼都费劲。”

“开什么玩笑,虽然我们是活在风里雪里的野人,但也是要吃饭的!”陈舷突然语气激昂,“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去吃砂锅米线!”

“就是!”

尚铭这个头脑简单的,立马就被说得也热血激昂起来,他碰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喊,“我们野人也是要吃饭的!!”

高鹏跟陆艺伟乐得不行,坐在后面指着他俩说神经病。

“看见没,大帅,”高鹏指着陈舷说,“你哥就是一个这样的神经病。”

“滚滚滚!”

陈舷骂他。

一群人在后边闹成一片,上课铃又响了。方谕匆匆放下一句“那我中午找你”,就匆匆回去了。

第一节是数学,陈舷趴下就眠了。冬天真是个特别好睡的季节,陈舷一睡就睡到了大课间,做了个方谕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一声一声“哥”地叫着他的美梦。

雪下成这吊样,大课间的跑操也没有了,二十分钟的自由时间让整个教室里都吵吵闹闹。又挨了两节课,午休了,外边的雪没停,但好在很给面子的小了些,没有多少风了,陈舷带着自己仨兄弟,拉着方谕出了门,跋山涉水地吃饭去了。

雪已经下的有膝盖那么高。

十五岁,那真是个人人都有用不完的精力的年纪,五个人在风雪里呜呜嗷嗷又哈哈大笑,头都抬不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也在白花花的雪里努力地一脚一脚踩着雪,花了二十分钟走到了小市场里的砂锅米线店里。

门一开,老板娘都一惊:“我天,就这天气,你们还过来呢?”

一群人浑身都是雪,跟群大狗似的,在门口疯狂甩毛甩衣服抖胳膊。

“那得过来呀!”陈舷特别自来熟地喊了句,“我弟刚搬过来上学,我得让他吃到这条街最顶的饭!”

老板娘乐不可支,挥挥手谦虚说:“我家没饭,只有米线。”

“一样一样,”陈舷说,“老样子!一份麻辣红油虾滑,一份微微辣肥牛,一份微辣肥肠大虾,还有一份不加辣的鱼丸!”

点完菜,陈舷回头望方谕:“你吃什么?要不要试试鱼丸?”

方谕一边拍掉身上的雪,一边转头看陈舷:“你要的鱼丸吗?”

“对呀。”

“那我跟你要一样的。”

“好啊!”陈舷笑着应,转头又和老板娘说,“两份不加辣的鱼丸!”

“我那份重辣。”方谕说。

“……好吧,”陈舷改口,“一份重辣,一份不加辣。”

“行。”

老板娘应下,转身去里面煮米线了。

几个人拍干净身上的雪,转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舷坐在靠墙的位置上,方谕挨着他坐了下来。尚铭拿饮料去了,等他拿着花花绿绿的五瓶东西回来,一看,立马黑了脸。

“大帅,”他伤心欲绝,“你那是我的座位啊!”

方谕:“?”

高鹏乐了,说:“你不知道吧,铭哥跟舷哥上小学就一起,多少年的铁哥们了,初一开学就一直黏在一块儿。”

“你这地儿还真是,一直都是铭哥的。”

方谕一慌,下意识就要起来:“那我……”

“去去,”陈舷拉住方谕胳膊,把他拉了下来,嫌弃地朝尚铭撇撇嘴,“你拿把椅子坐外头得了。今天开始,这是我新的命运共同体。”

“有了弟弟忘了哥们!”

尚铭骂了他一句,然后绷不住地就开始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把水往桌子上一放,转头去拿椅子去了。

“你跟他计较什么,”陈舷也笑出声来,扯着方谕的袖子说,“都是兄弟,他跟你开玩笑呢。”

第14章 夜雪

十几分钟后,老板娘端上来一锅清透的鱼丸米线,和一锅红彤彤得感觉能把人辣死的砂锅米线。

陈舷看了一眼方谕那锅,当即感觉已经辣得天灵盖起飞了,龇牙咧嘴了阵。

他一言难尽地望着方谕锅里:“怎么你不喝带气儿的饮料,反倒能这么吃辣?好诡异。”

方谕正把他那一锅拉着锅边拉过去,听了这话,就迷茫地抬头,朝陈舷眨巴两下眼睛,一脸疑惑:“又不冲突。”

怎么就不冲突了!

明明很冲突!

陈舷无法理解,抽了两下嘴角。

不知谁笑了起来。

又不知谁揶揄了句:“你俩这天差地别的口味,以后估计过不到一块儿去。”

方谕一下子拉下了脸来。

“没有的事。”他拿筷子挑起米线来,有点不高兴地闷声说,“不耽误一块儿过。”

陈舷愣了下,然后乐了。他拍了两下方谕的肩膀,对旁边一桌的几个兄弟骂着说:“不许说了!没看见我弟弟不高兴了吗!”

“好好好,你赢了你赢了。”尚铭举手投降,“你俩天造地设,特别合适,一看就能一起过,能过到变成老头,还在互相哥哥弟弟地叫。”

方谕当场破了功,噗嗤笑出声来。

陈舷也笑骂他:“有病。”

他们一群人又乐起来,陈舷看见老板娘也在收银机后头偷笑。

他们这群半大的小子在店里边开玩笑边吃饭。后来吃完了饭,他们穿好衣服,又顶着雪回了学校。

雪不小,一群人却嘻嘻哈哈,还在雪里大声唱流行歌。

那会儿真是年轻气盛,能为了几锅米线就出门,把自己冻成个傻.逼,再心满意足地回班。

雪一直在下,等晚上陈舷跟方谕回了家,外头的雪还依然很大。

方真圆和陈胜强又去应酬了,他们在四个人群里发来消息说,要晚上九点才到家。

陈舷就在家里煮了泡面,分了方谕半碗。

他感叹:“早知道不带着你把烧鸡都吃光了,给家里留点伙食多好。”

方谕就笑。

吃完饭,俩人都回房间去写作业了。

很晚的时候,方谕突然给他发消息。他说哥,我想下去看雪。

方谕说,哥,中午吃饭的时候走得特别急,我没怎么好好看,我想再下去看看。

陈舷往外一看,外头的雪那叫一个肆虐,风呼呼的。

他觉得方谕是不是有病,这暴风雪也要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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