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舷刷了他的黑卡,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东西。

把东西都丢上车,夜幕已然降临。两人又来到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前,方谕领着他进了门。

这又是家高贵的五星级酒店,两人坐电梯到了最顶层。

最顶层是个餐厅。

和外表不同,里头陈列雅致,灯光不亮,氛围安静。

客人不多,每桌都是高雅的红桌布,上头还有一盏烧着橘火的烛台。

橘光的烛火把人们的脸照得温暖,气氛极致温柔。

方谕拉着他来到餐厅门前,服务员和他说了两句话,就礼貌地躬身,将他们请了进来。

他们跟着服务员往里走。

陈舷正四周张望,方谕就说:“这是都灵唯一一家米其林餐厅。”

“米其林?”

“早就想带你来了,可你之前胃不行,我不敢带你出来吃餐厅。”方谕说,“你最近好很多了,又是生日,所以就约了晚上的位子。”

“哦……”

怪不得这么高档。

服务员将他们带到视野极佳的一个窗边二人座,将两个人的座椅都拉开。

烛火已经点上,二人入座。

陈舷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

他看看四周,看见宾客们穿的衣服都非贵即富,西装革履,裙摆华贵,全是名流。

陈舷默默看看自己。

身上就是方谕给他的那件收山白衬衫。

他又看看坐在对面的方谕。这人身上的衣服和他差不多,一件版型不错的简单白衬,脖子上挂了圈银色链子。

服务员刚把菜单拿给方谕看,方谕正低着头研究菜品。

察觉到目光,方谕抬起头来,和他撞上视线。

“怎么了?”方谕问他。

“我们是不是穿得有点简陋了?”陈舷拿过旁边的杯子,望望四周,“别人全穿的是西装啊,我们好随意。”

方谕笑了声:“你身上的衣服也不便宜啊。”

确实,一件白衬衫好几万。

“再说,吃个饭而已,不用在意那么多。”方谕说,“能定这个位置,大家都知道你不缺钱。”

不缺钱的是你啊。

陈舷两手捧着杯子喝水,干笑一声,应和了他:“那也是。”

“自己舒服就行了,不用太在意别人。”方谕漫不经心地又放下一句,“你这样就很好。”

他说罢,点了几份菜,就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陈舷盯着他出了会儿神。方谕说意大利话还挺正经的,陈舷听着他的声音,没来由地觉得他说外语还挺性感。

过了会儿,菜上来了,都是意大利的招牌菜。

方谕没点酒,他还是要了一份暖胃的热茶,但是要来了两个高脚杯。

看着高脚杯里倒上热茶,陈舷觉得这一幕挺诡异。

俩人坐在窗边俯瞰夜景,底下的城市灯火通明。世界真大,陈舷心中都自由很多,他忽然感觉自己已经能放下了。

于是他拿起茶杯,说:“干杯。”

方谕拿起杯子,跟他碰杯,笑着应:“干杯。”

杯子碰杯子,在都灵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二十八层空中餐厅里,清脆地响了一声。

*

吃完饭出来,一吹都灵的晚凉风,陈舷神清气爽,在空气里伸了个懒腰。

“好吃吗?”方谕问他。

“好吃啊。”陈舷放下手,两只胳膊在半空中伸着,“但是挺贵的吧?”

“又不是消费不起。”方谕揽了把他的腰,“走了,回家。”

“哦!”

陈舷得令,立马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往路边的车那块儿蹦。

蹦出去还没两步,他就被方谕拎住了后衣领子。

“还蹦,”方谕说,“身体不好,少蹦两下,今天已经走了很多路了。”

陈舷嘿嘿地乐。

他忽然想起什么,拿起自己脖子上的一圈吊坠,邀功似的给方谕看:“你看,我戴上了。”

那是方谕昨天给他的生日礼物,是做成帆船模样的一个银色吊坠。

方谕说:“好,你喜欢就行。”

“怎么光有船,没有鱼呢,”陈舷说,“再给我拿个鱼呗。”

方谕松开他的领子,拉起他的手:“想要鱼的?”

“想要。”

“想要金鱼还是银鱼?”

陈舷犯见起来:“想要金龙鲁花花生鱼,河神哥。”

方谕笑着斥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生日终于过完了,俩人开车回了家。敞篷跑车真是爽,夜里开车回来,也凉爽的不行。

到了家门口,方谕大包小包地帮他把东西拿了下来。

陈舷先他一步进了家门,他一身疲惫,伸着懒腰刚想进屋换睡衣,可一走到客厅,女佣焦娅就走了出来,一脸喜笑吟吟,拉着他往客厅里面走。

陈舷莫名其妙,半推半就地跟着进去了。

“到底怎么……”

他嘟囔着把手机拿出来,正想找翻译器,就被拉到了客厅里。

看到眼前一幕,他愣住了。

茶几上堆满了礼物盒子,大大小小,什么尺寸都有,看着至少有十个左右。盒子边上还堆满了花束,红玫瑰蓝玫瑰小雏菊,花儿各式各样地堆满小茶几。

陈舷愣在原地。

焦娅倒是高兴,站在他旁边歪着身子,一脸期盼高兴地望着他。

半晌,陈舷愣愣转过头,指指那些盒子,一脸茫然地比划了几下。

焦娅小姐也比划了几下。她指指盒子,又指指陈舷,用带着口音的蹩脚英语说:“gift,for you。”

“……我的?”

“你的。”

声音从背后响起。

陈舷回头去望,方谕已经站在他身后。

方谕朝他轻轻笑着。

“我跟你说过,以后每年生日,都不会忘了你的。”方谕说,“这是过去十二年没在的份,我补你的。”

陈舷站那儿又愣半天。

他是着实没想到方谕还有这手,眼前突然就模糊了。幸福跟癌症一样突如其来,把他砸了个不知所措,让他愣了好久。

他笑了出来,眼泪也扑簌簌掉了下来。

“别哭啊,”方谕忙走过来,拿出口袋里的干净帕子给他擦眼泪,“别哭,哥,过生日呀,哭什么。”

陈舷哭得越来越凶了。

方谕不说话还好,一说他就更委屈了。他张着嘴嚎啕起来,像受了委屈又被哄了的可怜小孩。

“别哭,别哭,”方谕心疼地揉揉他,把他抱到怀里拍着后背,“好了啊,别哭,明年我也给你买的。”

陈舷被他紧抱着,哄了好久。方谕哄人轻声细语的,陈舷慢慢不哭了,被松开时就轻轻抽搭着哽咽,两只眼睛眼尾发红,看起来还委屈巴巴的。

“哎哟,哥,”方谕又捏捏他,“不哭了,不哭,以后我一直给你买。走,拆礼物,好不好?”

陈舷哽咽着点点头。

方谕又给他擦擦眼泪,拉着他到礼物堆前。

陈舷刚一坐下,面前最大的那个礼物盒子就突然猛地一晃,像有东西在里面狠狠往外一撞。

陈舷吓得哭声一哽,在沙发上蹭地往后一蹦,惨叫起来:“什么东西!”

方谕哭笑不得,笑出声,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回来:“没事,别怕。还挺可爱的,你这样。”

陈舷瞪了他一眼,眼睛还红着。

方谕把那个盒子抱了过来:“没事的,我不会买什么整人的吓人东西。”

陈舷抽抽嘴角:“我知道。”

方谕知道他现在禁不住被吓,他知道陈舷精神不好。

“高一那年,周延来学校闹事,之后老陈想补偿你,问你要什么,你说你小时候就想养个小狗。”方谕安抚似的轻拍拍那盒子,“你说有条小狗的话,小时候被扔在家里,也不会那么孤单了。”

陈舷想起来了,鄙夷地嗤笑一声:“是,然后那死老头说,‘让你一个人在家几年给你委屈坏了?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

一提他,方谕也冷笑一声。

他说:“我回去还能整他,别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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