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患者的渡过之路 抑郁症患者的渡过之路 第30章
作者:茉莉深雪
楼照林后知后觉道:“爸爸妈妈,你们这是在说我幼稚吗?”
唐兰茹摸了摸自家傻大儿的狗头,目光怜爱而无奈:“你觉得自己不幼稚吗?像今天这种类似的话,星夜应该不是第一次跟你说了吧?”
楼照林突然想起那天在天台互殴时,连星夜的一番长篇大论,顿时心里微微一虚。
唐兰茹又开始吐槽了:“没想到你这么缺心眼儿的人,居然喜欢上了一个脑袋瓜那么复杂的,这就是缺什么补什么吗?”
“我也是会成长的啊,”楼照林用卫生纸擤了擤鼻涕,郁闷地垂着眼皮问,“如果我变得更成熟一点了,连星夜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唐兰茹回忆了一下连星夜之前来家里时看向楼照林的眼神,觉得那孩子对她儿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心意的,不过这话就不用跟楼照林说了,否则他尾巴又要翘起来了。
“那你就加油长大吧,”唐兰茹笑眯眯地顺了顺他粘在脸上的头发,“我得提醒你,那孩子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抑郁症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们之后可能还会遭遇很多事,如果你有坚持下去的决心,那我们会为你加油的。”
“我肯定会的,”楼照林顶着难得的两只大红眼睛,一本正经地宣誓,“妈妈,爸爸,我真的很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
唐兰茹和楼轻鸿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那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加油吧,不过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也要寻求大人的帮助,知道吗?”
楼照林哭了一场,又跟爸妈谈了心,顿时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他上辈子……不对,他上上辈子肯定是一块黏在连星夜身上的狗皮膏药,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被赶走的!
……
连星夜一直走到马路对面才抬手去擦眼泪。
他跟楼照林不一样,哭得无声无息,如果不凑到面前看,没有人会发现这个昂首阔步的少年正在默默掉眼泪。
他家住得近,过条马路就到了,他不得不在进电梯之前把脸擦干净。
坐电梯上了楼,他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就觉得家里的气氛很诡异。
连文忠难得不在客厅坐着看电视,卧室倒是房门紧闭,门是徐启芳开的,外婆像是刚从沙发上起身,估计先前在跟徐启芳说什么。
“星夜放学回来啦。”外婆迎上来说,脸上的笑容不太自然,但还是牵着连星夜的手,轻轻拍打道,“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赶紧让外婆看看,身上好些了吗?”
外婆说着,想脱掉连星夜的外套看看。
连星夜赶紧把手不着痕迹地抽回来,反手扶着外婆进了房间,把书包放下说:“外婆,你放心吧,我没事。”
“星夜别怕,你爸我已经说他了,以后有我在这个家里看着,他肯定不敢再打你了,”外婆心疼地摸了摸连星夜的脸,眼角有些濡湿,嘴里痛恨地咒骂道,“连文忠那个混账玩意儿,年轻时长得人模狗样,要不然你妈也看不上,没想到连自己亲儿子都打,真是个畜生啊,他是不是还想杀人?再要打,连我一起打了好了!”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嗓音拔高,眼睛往外瞟,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似的。
徐启芳在门口尴尬道:“妈,你小声点儿,这房子隔音不好,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外婆梗着脖子说:“让他们去听!那个狗日的敢打我孙子,我让他丢人现眼!”
“妈……”徐启芳从小就听她妈的话,也不敢反驳。
外婆赌气地撇过头,不看她:“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
“妈,跟星夜聊完了就早点睡吧,那我也不在这儿讨你们嫌了。”徐启芳憋屈地走了。
外婆见房门关了,立刻泪眼婆娑地捧着连星夜的脸左看右看,嘴里不住喃喃:“我的心肝宝贝哟,当时是不是吓坏了?快让外婆摸摸,哪儿被打坏了没?”
“没有,我真没事,你别担心了,”连星夜时隔两天终于见到了自己最亲的人,心头憋了许久的委屈彻底泛滥,顿时绷不住地流出了眼泪,近乎求救般哭诉,“外婆,我不想去上学了,能不能让我不要再上学了?”
“不想上就不上,等休息好了,我们时候想上再上,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外婆最见不得孙子可怜的模样,当即就心疼坏了,无论连星夜说什么都立马答应下来。
“不是的,外婆,我以后都不想上学了,待在学校里让我很难受,老师同学们的声音和目光都让我很难受,我感觉我学不下去了,硬要学下去也是浪费钱,不如就这么算了。”连星夜恨不得跪下来求她,在这个家里只有外婆愿意听他说话了,外婆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然而外婆的脸色却变了变,看连星夜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这傻孩子,又在瞎说什么?什么叫就这么算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辛辛苦苦学了十几年,不就为了高考那一瞬间?只差最后一步就走到终点了,你这时候退缩,家里花的钱不都白费了?”
连星夜突然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了,这些话他从学校听到家里,本以为外婆肯定会心疼他的,怎么也会说跟班主任一样的话呢,难道大人心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吗?
“可是我真的很难受,我坐在座位上感觉喘不过气,根本听不清老师在讲什么,作业也写不下去,我这种状态根本没办法高考。”
外婆不以为然,只当他小孩子脾气,便故意扳起脸来:“你呀,就是容易想太多,没吃过什么苦,一点小事就跟天大事一样,现在居然连学都不想上了,这像什么样子?哪有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上学的?不想上学,那你想干什么?就在家里躺着等父母养你吗?别人看了会怎么想?再怎么溺爱孩子也没有这种的,你让我们的脸往哪搁啊!”
“不是,我可以去工作啊,只要让我不要再去学校了,让我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
“你连个学历都没有,上哪工作去?现在连博士生都找不到工作,你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谁会要你?你爸妈那么辛苦把你养大,你就这点儿出息吗?你小的时候不是还说长大了要上清华北大吗?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梦想了吗?”
外婆用一种不争气的眼神看向连星夜,这种眼神,连星夜在这两个月内,从无数的老师眼里看到过,从他爸妈的眼里看到过,唯独从未在最爱他的外婆眼里看到,而现在,他终于在最后一个深爱着他的亲人的眼里也堕落了。
“星夜,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你不是一向最听外婆的话吗?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外婆就要生气了!”
连星夜感觉头脑空荡荡,像是被人用锤子用力砸了一下似的,充斥隐约期待的双眼渐渐变得呆滞无神,最后一次微弱的希望也泯灭了:“对不起,外婆,你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
“这就对了嘛,你从小最懂事了,肯定不会惹外婆生气的,对不对?今天这些话,我就当你是昏了头,瞎说的,我不放在心上,你也别再想东想西了,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保证以后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你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其他的什么都不用你想,也不用你操心,你就只用专心学习就好了,这么简单的任务,你肯定能完成的,是不是?”
连星夜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喉咙干涩难言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这才是听外婆话的好孩子,外婆最喜欢你了,是不是?”外婆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连星夜的脸。
老人枯瘦粗糙的手指触碰皮肤的那一刻,连星夜却陡然惊恐地瑟缩了一下。
他头一次觉得外婆的手是那么冷,那么令人恐惧,明明温柔怜爱地抚摸着他,却在把他无知地推向地狱。
房门被关上,外婆出去了,但屋外很快传来了外婆跟徐启芳谈话的声音。
他们就站在连星夜的门口,压着嗓子,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似的,嘟嘟哝哝,唧唧歪歪,像一种令人烦躁反胃的虫子咀嚼腐烂死尸的声音,又像半夜老鼠在啃食垃圾的声音,让人抓耳挠腮,让人忍不住呕吐。
“怎么了这是?一出来就板着个脸。”
“你知道你儿子刚才说什么吗?他居然说他不想上学了!我差点都生气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不上学啊?而且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就这么放不下呢?”
“连星夜他从小就心思重,是容易想不开,不然我也不用每天都跟他做心理功课啊,你现在知道我每天跟他交流有多难的吧?还总是说我不体谅他,他倒是体谅体谅我啊。”
“这孩子就是脑子轴,容易拐不过弯儿,居然还嚷嚷着要去上班,学都没上完,上什么班啊,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他以前成绩那么好,大家都等着他考清华北大呢,我连在哪个馆子里请客吃饭都想好了,怎么能说不上学就不上学呢,这不闹着玩儿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到了,最近闹得越来越厉害,我都累了,得亏你来了,他最听你的话了,妈,你可得把他好好看着,别让他成天玩物丧志,你都不知道,我去他学校给他拿作业的时候,居然从他抽屉里掏了一堆石头出来,不好好学习就算了,怎么还跟个乞丐一样,在地上到处捡烂石头,还跟宝贝似的藏起来,要不是我那会去学校发现了,都不知道他成天在学校不学习,净捡垃圾去了……”
连星夜彻底忍不了地一把推开房门,他就像一个胀到极点的气球,突然爆炸了,整个人就像一个愤怒的机关枪一样疯狂扫射:“妈妈,外婆,你们每次在说我坏话的时候能不能找一个我听不到的地方说?你们难道以为你们自己的声音很小吗?我又不是聋了!或者能不能直接当着我的面说,不用特意把嗓子压着,就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说我坏话一样,听得我特别压抑,特别难受,你们知道吗?”
外婆和徐启芳的脸上都有些尴尬,又觉得被孩子说了一顿,落了面子,强行狡辩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外婆哪会说你坏话啊,不过就是跟你妈聊聊天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就是啊,你别跟有被害妄想症一样,觉得谁声音小一点就是在说你坏话,你以为谁有心思管你啊,快去睡觉,别明天又起不来床,晚上要是被我发现你偷玩手机,手机就别想要了。”
连星夜觉得自己快疯了,听了十几年的家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如此刺耳难听,只是发出声音就让他难受得浑身刺挠,恨不得把他们所有人的嘴巴用针线缝上:“妈妈,我有了手机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偷玩过手机?为什么你总是要臆想一些我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你总是要把自己的孩子想得那么坏?”
徐启芳挂不住脸面,脸上又黑又白,强词夺理道:“你要是没玩手机,你怎么成天起不来床?我又不是在瞎怪你,不就是猜一下,你别跟个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燃,我们是你家长,说你两句怎么了?说你你就听着,当个教训,注意以后不会犯就是了。”
外婆也劝他:“你妈就是为你好,担心你,才总是说你,你别跟你妈怄气,怎么说她也是你妈啊,乖,回去躺着,别再跑出来了。”
连星夜真的受不了了,他死死低着头,脸埋在阴影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强忍着内心暴虐疯狂的冲动勉强把门不出声地带上。
他一走,外面又开始说话了,根本没有人把他说的话听进去,又是那种细细小小的嚼舌根的声音,声音比刚才压得更低,语速更快,却再也听不清每一个字,只留连星夜无穷尽的令他烦躁发疯的猜想。
他又开始疯狂地幻想他们会在背后说他什么坏话,怎么用言语的刀子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偷偷地戳他的心窝子,编排他,挖苦他,给他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像是真的得了被害妄想症一样,只要听到那种细微的小小的讲话的声音,就都觉得那人是在讥诮他。隔着一扇门的言语像捂着一块布一样听不真切,越发像一锅浑浊粘稠的泥浆一样灌进连星夜的耳朵里。他疯了似的翻找耳机,癫狂地塞进耳朵里,把音量调到最大,随便点了一首歌播放,震耳欲聋的声音骤然响彻他的大脑,一瞬间几乎把他的耳膜穿破,他疼痛不已,却不愿意取下耳机。他怕一旦恢复听力,他就要再次陷入那股黏腻恶心的泥浆里。
他不知道自己听了多少首歌,直到他的大脑疼得快要爆炸,喉咙里隐约渗出血腥味,再这么听下去真的会聋,他才冷汗涔涔地取下了耳机。
世界一刹那寂静得可怕。那诡异的音乐旋律仿佛还在耳畔不断回响。
他明天又要上学了,怎么办?他的作业一个字都没有动,数学老师说明天要随堂测试,他连一个最简单的公式都背不出来,以前学过的那么多知识好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漏了个精光,或许过往那些辉煌的记忆只是一场梦,他现在被打回原形了,没有怪物能永远披着人皮过活。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愚蠢的人,只是一直做着梦想变聪明的梦。
连星夜在地上神经兮兮地走来走去,一会儿抓着头发用脑袋砸墙,一会儿流着眼泪,用针在自己的肚子上面扎小洞,看着一颗颗圆滚滚的小血珠像淅淅沥沥的雨点一样冒出来,他心中升起一股舒快的爽感。
还有不到几个小时就要上学了,他必须做点什么阻止自己去学校。
什么样的人可以不用去上学?
对了,只要他生病了,病得起不来,不就不用去上学了吗?
他像一个突然找到解题方法的学子,立刻跑去了浴室,打开花洒,让冷水去浇自己的身体。
冰凉的水触碰皮肤的一瞬间,连星夜浑身的毛像炸了一样惊了惊,心跳都骤停了一秒。
脚背上传来沉重的湿感,他这才发现自己进来得恍惚,居然忘了把脚上的棉拖鞋换掉。
他赶紧关了花洒,像一个贼一样,把厚重的滴着水的棉拖鞋悄悄放到门外,从鞋子里流出来的水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汪小水滩,他又慌慌张张地把鞋子拿进来,放在厕所的角落沥干,然后拿拖把把外面拖了一下。
冲个凉冲得手忙脚乱,亏心事一旦多了,只会越做越错。
他站在冰凉的水下,冲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感觉外面的太阳都快升起来了,四肢麻木得已经完全没了知觉,手脚早就泡皱了,身上的皮肤冰得就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冻肉一样,心脏的跳动微弱得几乎没有触感,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冻死了,冻成了一个僵尸。
连星夜时时刻刻都在心惊胆战,怕他家里人突然起夜上厕所,发现他正在耍的小花招。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让他很快站不稳得歪倒在地上,他打着哆嗦爬起来,浑身的血管被冷水泡得青紫,血液都快停止流动,牙齿不住地打颤。
连星夜抱着双臂,僵硬地挪回房间,打了一个喷嚏,他心中一喜,立刻期待地抬起手,触碰额头,却感觉不到一点热度。
怎么会这样?他都冲了这么久的凉水,还没有发烧吗?
他不信邪地拿体温计测量了一下,温度一切正常。
连星夜整个人几乎陷入了绝望中。
不是说人很容易生病吗?他现在冷得快死了,为什么还没有发烧?
他不敢上床,怕体温回暖,就这么光着身子躺在地板上,冰冷的双手交握在胸前,像一具躺在棺材里的尸体一样,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直到天蒙蒙亮,他又起来用温度计测了一次体温,依然一切正常。
隔壁房间很快传来了动静,徐启芳差不多要起床了。
连星夜内心惊恐又绝望,他瑟瑟发抖地穿上了衣服,笔直地躺在床上,想装病,又觉得这个程度还不够,便抓过垃圾桶放在床头,开始猛扣自己的嗓子眼,没一会儿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看着垃圾桶里的呕吐,连星夜却觉得还是不够,于是一直死命扣自己的嗓子,一直吐一直吐,吐到肚子里没有一点存货,胃酸和肠液都快要吐出来,还在吐,吐到他食道里的毛细血管好像裂开了,呕吐物内出现了血丝,他才终于看到希望一般亮起了眼睛。
“星夜,趴在床边上干什么呢?还不快起来上学?”徐启芳推开了连星夜的房门,往房间里扫了一眼,转身便要走。
连星夜慌忙叫住了徐启芳,浑身因寒冷打着哆嗦,心虚得不敢抬头:“妈妈,你等一下,我好像吐了……”
“怎么回事?晚上着凉了吗?”徐启芳这才走进房间,摸了摸连星夜的脸,吃了一惊,“我的天,你身上怎么这么凉?一会儿我给你冲一杯热奶喝,慢慢起来吧。”
都这样了怎么还叫他上学,连星夜着急地抓着徐启芳不让她走,惨白着脸,可怜巴巴地祈求:“妈妈,我今天可能去不了学校了,我刚才吐出来的东西里有一点血。”
徐启芳低头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呕吐物,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哎呀,果然着凉了,晚上是不是又没好好盖肚子?我给你拿个体温计量一下吧,学还是要上的,也没到起不来的程度不是?你昨天都耽误了半天了,今天再不能耽误了,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说着,她挣开连星夜的手,去桌子上拿了体温计过来,塞进连星夜的衣服。
“怎么了?刚刚是不是有谁吐了?”外婆听到动静,探头进来问。
连星夜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朝外婆嗓音干哑地哀求道:“外婆,我刚刚吐血了,我真的动不了了,能不能让我休息半天,求你们了。”
“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该不是你不想上学找的借口吧?”徐启芳一语中的。
连星夜这辈子第一次撒谎骗人,心慌得好像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浑身不停打哆嗦,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亦或两者皆有:“不是的,我是真的难受,我感觉头很晕,嗓子里一直有血腥味儿,就让我休息半天吧,就半天而已,求你们了。”
徐启芳拿起温度计看了看,犹疑道:“这也没烧啊?”她又摸了摸连星夜的脖子,冰得她一个激灵:“嘶,怎么身体这么冷?该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外婆心疼地揉搓着连星夜冰凉的手:“就让他休息半天吧,这两天受了刺激,估计还没缓过来呢,不管怎么说,孩子的身体最重要。”
徐启芳没法了,就连星夜奄奄一息的样子,总不能把人硬拖去学校:“最多半天啊,下午你必须去学校了,再找什么借口都不行了。”
连星夜终于像是荣获了敕令一般,呼吸微弱地点了点头。他拼了命地作践自己的身体,就差拿刀子捅,到头来也不过换取了这么短短半天喘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