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禅 十世禅 第66章
作者:山里不听宣
“它听得懂?”无尽感到讶然。
“当然。”
委托完小松鼠,懒散如他,就不动了,抱着肩在原地等。
没过多久,那小松鼠颠颠地跑回来了,拖家带口,领了一群松鼠,围着伏€€,好似在七嘴八舌地汇报。
无尽新奇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又随着松鼠来到一棵松树下。
这松树,居然就在离伽蓝不远的距离,还不及百米远。
伏€€蹲下身,动手刨那棵松树底下的土,无尽也蹲下来,问他:“你怎么确定在这棵底下?”
“我闻出来了。”
无尽也低头闻了闻,却只有泥土的味道。
伏€€见状,又说:“我们的鼻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无尽不解地看她,看到她鼻尖上沾了一块泥,不禁笑了,又说:“是有点不一样。”
无尽笑得温柔,顶着那张脸,让伏€€又生出错觉,他眯起眼,看着无尽,又说:“大师,今天就还俗吧。”
这半年多来,伏€€经常对无尽说这句话。
大师,还俗吧。
还俗与我成亲。
起初,无尽总是严词拒绝,但是对方无比执著,好似当真就非他不可。
后来,无尽再答这个问题时,竟然逐渐地多了犹豫。
大概是因为有一次他看到了她在落泪。
红痣在眉骨上,泪珠在眼尾下,两相映衬着。
无尽总觉得这幕无比熟悉,似乎在梦里的佛堂见过,不过那梦里落泪的,是个赤发墨袍的男人,平夙愿刚好与他相反,她是墨发红衣,二者长相也极为不同。
说来也荒唐,无尽是个斩断红尘的僧人,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而且还是一个人的眼泪。那泪珠就像绝命毒药,只消一颗,就能杀了他。
从那往后,只要平夙愿的秋波眉一蹙,含情眸一黯,无尽的心就悬起来了,余光偷偷地看着她,生怕她在难过。
为什么会这么怕,无尽自己也不知道。
总之,当平夙愿又问他这个问题时,他就显得犹豫,害怕自己的回答让她蹙了眉,黯了眸,落了泪。
果然今日,平夙愿就又对他说这句话了。
“大师,今天就还俗吧。”
无尽慢吞吞的,半天也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找到酒,我们就回去吧。”
平夙愿扬眉看他,对这答案早有所料,却也没有说什么,无事发生般地站起来,提着酒与他回了无上伽蓝。
……
至夜,东边房屋的灯熄了。
这是个夏夜,吴牛喘月,流金砾石,天上星辰都仿佛被闷热得要淌出水。
无尽关上门窗,把打好的水倒进木桶,解下僧袍。
月浮云游,暗香涌动,红色佛珠挂在一旁架子上,黑色海青也搭在上面。
无尽在浴桶中闭目小憩,平心定气,忽然听到一道清透的女声。
“大师,你的身材果然不错。”
无尽蓦地睁开眼,惊异地看向声音来处。
原本紧闭的窗子不知何时被推开了,那红衣女子正坐在窗台上,月光打在她的半边脸上,像个勾人的月下女妖。她的一条腿垂下来,悬在半空,露出了脚踝和玉足,踝上还挂着一个翡翠镯子。
这窗子正对着无尽,离得极近,如果是坐在窗前看,不仅能将水上看得一清二楚,水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女子低眸,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大肆地看向僧人的胸膛,又看向僧人的腰,视线再往下转,微微一挑眉,道:“水里的东西也不错。”
无尽感到惊怒,愠声问她:“姑娘家家,为何要做此事?”
“大师有水只给自己沐浴,也不带上我。”
“男女有别,勿要出此戏言。”
“都是人,哪儿有那么多分别。”美人胡诌起来也不脸红,双眸转眄流精。
无尽气结,竟然一时想不出应对的话。
只见那美人自顾自地抬起手臂,摘去盘发的雅致钿头,云发瞬时倾散。尔后她纤指一动,解开裹玉腰带,抬手褪下,玉带落地,一层红纱被晚风轻快拂走,飞红奔向月华,消逝于漏夜。
随即,是环佩落地的声音,衣袍落地的声音,脚镯磕在墙上的声音。
“够了!”无尽忍不可忍,赶忙叫停。
美人欲解肚兜的手停住,看向他,月光下肩峰如雪,肌理细腻,骨肉匀称,红色肚兜也包不住胸前香酥耸立的浑圆。
无尽只好还用那一套老办法,把双眼阖上,再也看不见,对她道:“你快些离开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师为何不敢看我?”美人挑起秋波眉,声音清凉,问他。
无尽紧闭双眼,不回答她的话。
漆黑一片中,他忽觉此话耳熟,究竟是谁,也曾经这样问他。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既然是佛,为何不敢好好地看我?』
“我不走,我要与你一起沐浴。”美人一抽缎带,肚兜轻飘飘地落进僧人浴桶里,“今夜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你就得娶我。”
这一夜,僧人无尽就像那被摩登伽女缠住的阿难,窘迫地困在女色里,难以逃离。只是,阿难尚且有佛陀来救,无尽就当真苦不堪言地只有自己。
僧人依着记忆,从架子上取下黑色海青,在水中为自己穿戴好,自始至终都没睁开过眼。
自然也看不到美人坐在窗上,裸着上身,面容上的神色显得高深莫测。
无尽给穿好衣服,就湿淋淋地从浴桶中出来,不曾睁眼,也不曾回头。
“大师,你回头,看看我。”
伏€€无声地解去幻术,早已变回原本的模样,风流地坐在窗前,唯独嗓音还在捏着,脸上带着嘲讽。
可是僧人紧闭双眼,默念阿弥陀佛,没有回头。
第102章 102.吾心不宁爱与憎
伏€€在无上伽蓝的日子还算自得其乐,虽然没有官盐,但僧人做的东西有滋有味,让他连吃素也变得习惯了。
东流逝水,青松依旧,年复一年,他就这么在无上伽蓝中混吃混喝,转眼间竟然到了第五年。
在这五年里,他不厌其烦地问过僧人数百次,还不还俗,成不成亲,以后不修佛行不行。
僧人没有一次当真答应过他。
这一日,又有一个百姓不辞辛苦地上山,来找僧人无尽。
虽说无尽这一世只是个连袈裟都没有的山野僧人,那些百姓仍然十分景仰和追随他。
那些人宁可爬一天的山,气喘吁吁爬过那数千级台阶,也要来到无上伽蓝找他听经法,诵经拜佛,向他寻求开悟。还有许多人想要拜入无尽门下,皈依于他,只是那些人无论怎么苦苦恳求,无尽也没有答应。
这日,不辞辛苦上山的是个老头儿,佝偻着背,看上去够辛苦的。
伏€€按着惯例坐在旁边,自己找乐子,没有打扰他们。
不过,伏€€今天闲着没事,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那老头儿有个女儿,刚十六七岁,出门卖布匹,被一个纨绔给活活糟践了,最后左右没想开,上吊自尽了。老头儿悲恸万分,来找僧人无尽开解自己,并求无尽超度他的女儿,让他的女儿从苦海里解脱。
老头儿哭诉着,看到伏€€,触景伤情,说道:“老叟女儿…也有姑娘这般漂亮,同样是大好年华…就让那帮浑人随便给毁了,老叟恨啊。”
无尽顺着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向伏€€,伏€€抬起眸,二人无声对视一眼,又错开视线。
伏€€听着老头儿哭诉,边听边若有所思,思到一半,他又打量向僧人的脸,不知僧人是不是听多了人间疾苦,亲耳听到这样的惨事,竟也没有露出太多悲伤的表情。
这个老头儿待得算是久,一大早就到了伽蓝,想来已经爬了一夜的山。他在伽蓝里坐过好些时辰,痛哭不止,到日暮时才离去。
伏€€在旁边早就坐得无聊了,一双眸子在僧人身上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老头刚走,他就叫住无尽,对他说:“过来,陪我玩玩儿。”
“玩什么?”无尽回头看他。
“把手给我。”
僧人把手伸出来,不明所以。
伏€€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嘴里耐心说道:“我们玩一个游戏,我这样把手放在你的手心上,你数三个数,要是打到了我,就算我输,反之你输。”
僧人直接抽回了手,对他说:“不玩。”
“干嘛不玩?”
“贫僧…不能摸你的手。”
伏€€笑了,说:“我又不介意。”
“不玩。”
“你要是不玩…”伏€€说着,把手指按在自己的衣带上,语出惊人,“我就在这个无上伽蓝里裸奔。”
无尽震惊地看着她,已经五年了,他还是没想通怎有姑娘这般厚颜无耻。
“有本事你就闭着眼,任我裸奔,不然就陪我玩一把。”
无尽无可奈何,只好如约献出一只手。
伏€€握住那只手,指腹摩挲一下,又说:“我讲一下惩罚。”
无尽颔首。
“游戏玩输的人不可以动半下,直到在心里数一百个数为止。”
无尽看向伏€€,心知这惩罚诡谲。
伏€€忽悠道:“别怕,我一个弱女子,怎么玩得过你呢?”
无尽敛眸,不接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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