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下过一场雪 他心里下过一场雪 第11章
作者:是一只小袋熊啊
“我做这个行业纯粹因为我喜欢,多少带着理想主义。所以急诊科虽然节奏很快,面对的病人素质良莠不齐的,但是我觉得挺好的,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职称升不升得上去,能不能赚更多的钱对我都不重要。”
“但是你不一样。”
很多学医的其实都是像你这样的孩子。
或是通过读书或是通过规培,只身一人背井离乡来到医疗水平和资源集中的一线城市。选择医学,大部分人肯定或多或少都怀揣着救人的情怀,但同时希望自己能往更高处走,能在这个行业里做到出类拔萃,能改变命运出人头地,这样的想法并没有错。
所以能够遇到真正能指导你,扶持你,有能力成为你助力的老师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情。
“而且,天赋和曾经付出的努力如果随便浪费,在不知不觉中就会离你而去,”程澄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又说道,“你要是睡在这里总想着逃避,就给我搬去九楼住院总的值班室。”
话说到这个份上,程澄这里算是走不通了。
深夜里,陆洋站在心外icu的值班室,翻看着每张床今日用药和引流的情况,心里依旧复杂。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告诉程澄,自己以后的打算,但是程澄不可避免的一定会对他很失望。
不管是什么原因,程澄毕竟在他最困顿的时候给了他容身之所,也作为老师开导他训练他,让别人知道自己付出的时间精力石沉大海付之东流,毕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早上九点半,陆洋准时出现在医务科。
部分材料一一在他面前摆开,陆洋的脸色一直没有变化沉默地阅读完后,听到医务科的人略有些谨慎地询问。
“是有一些问题想跟你了解一下。”
陆洋的目光依旧扫视着纸张,会议室里坐在自己对面的几个人都是一脸严肃,因为进行的内容比较敏感,所以气氛自然很凝重。
“因为这里面举报说是再次出现不合规带教和涉及职场暴力的问题,”说话的人讲在这里,语气停顿了一下,“这是比较严重的指控,而且里面涉及到你,我们肯定还是要跟你先沟通一下的。”
说话之前露出了些许荒谬的表情,仿佛纸张上的话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我觉得林主任可能在工作上有自己的风格,说实在的那么多教授主任脾气很好的有几个?但这上面说的都不属实,就算是带教时候放给学生操作,主任都会在一旁监督协助,而且肯定都是以病人为本,把病人治疗放在首位。至于职场暴力,”陆洋微微歪侧了头“这更不可能,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他真的像举报信上这样做,正常人都不会接受吧。”
“所以也没有出现过这里面说的体罚或者是变相体罚之类的情况吗?”
听到这里像是觉得很荒诞一般,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当然没有。”
十五分钟内结束了这场对话。
生存工作是很现实的事情,陆洋不知道写信的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或是目的把他牵涉其中,但是横冲直撞,惹祸上身明显已经不是他现在会出现的错误。至于无论是林远琛也好或者别人怎么想,他都不在意了。
杨皓在晚上8点多的时候来了一趟医院。
跟别的主治医生交接了一下两个术后很快就可以出院的病人详细的情况,然后就是回办公室收拾一下东西,准备明天一早直接过去行政办档案手续。进修本是升迁的前奏,但是现在的氛围看起来倒有几分说不出的复杂。
“新院区前途未卜,还不如跟着张教授回实验室,”关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今晚心外ICU进来一个刚做完瓣膜置换的老年患者,生命体征都不是很稳定估计够呛,陆洋已经做好通宵的准备。可是头脑的昏涨感难以忽略,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觉睡得太少,颈椎的感觉也有点僵,时不时就有轻微的头晕。
“临床跟纯科研的路子完全不一样,没你想得那么容易。”
林远琛今天的行程是一整天都在大学里开会,所以快到深夜还过来科室的时候,陆洋也有点惊讶。
来了之后也没做别的事,直接叫人喊陆洋过去办公室。
心里慢慢回忆着今天所有的工作的流程,收的病人上交的文件,两个会诊,所有内容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陆洋有些忐忑地敲了敲,然后推开林远琛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林远琛脱下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挂在沙发的椅子上,领带手表都放在办公桌上,明显心情不好,气压有点低沉。
陆洋站在他面前,视线一直盯着办公桌前的地砖,等着林远琛开口,可是林远琛也保持着沉默。
有点渗人的安静持续了快十分钟,才听到林远琛问道。
“你知道我叫你来什么事吗?”
陆洋虽然心里嘀咕,但表面上还是摇头然后回答不知道。
不过也许是今天询问的事情,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陆洋还是说了一句。
“那个举报不是我写的,今天医务科那边我也没有乱说话。”
林远琛听了他的话却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微微一愣,但马上又恢复了冷然的脸色。
“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件事!”
那种小事他根本就没去理会过。
那还有什么事?轮到陆洋愣了。
林远琛今天在学校跟招生办周旋了一下午又费口舌又费精力,现在看到他满脸的迷茫,只觉得心里的火气一个劲儿地往上涨。
“我问你,博士申请资料你准备了没有?”
还是被正面问了。
想起之前放在桌子上的材料,上面的截止日期已经过去。
博士?他不需要读博士。
陆洋算是了然了,平静地看着自己曾经的老师,“我没有打算要读博,况且现在工作这么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林远琛的目光像是钉在他身上,即便是气怒也依然在努力的压抑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陆洋,那件事情你觉得气儿不顺,要赌气要发泄都可以,但是关系到你以后未来的事情,我希望你脑子放清楚一点。”
以后?未来?
陆洋轻轻笑了一下,心里即便是觉得讽刺,但脸上还是保持着温和。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而且身体也不是特别好,没办法像之前读研的时候那样熬了。”
陆洋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在说的时候还保持着谦逊的姿态。
“还是谢谢主任替我考虑,只是我可能暂时没有......”
耳光直接扇在陆洋脸上,力道大得他几乎整个人都站不稳,脸颊在震得发麻的空白后痛感与**而起的紧绷感迅速蔓延。
“你自己改不掉阴阳怪气的毛病,我就帮你改掉!”
林远琛动手从来都是理直气壮,陆洋没有用手去捂或是触摸,只是强忍下一口气,又再度站好,冷淡地说了一句。
“主任,我们之间现在只是上下级,有话还是麻烦您好好说。”
“你也知道要好好说话?我告诉你,陆洋,之前的事情你那些没有用的情绪都给我收起来,少摆出那副幼稚兮兮的样子。我告诉过你,把你要回来,我就什么事都安排好了,”林远琛靠在办公桌边上,听了他的话只是冷笑,“你要往上走要晋升,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不读博就不可能,你明白没有?!”
没有用的情绪?幼稚?
陆洋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荒诞滑稽,一边开口的语气是努力保持的平静,但其中的情绪也隐隐快要失控。
“往上走?上到哪里去?晋升?主任,我一个连医生都快做不了的人,给我画这种饼也太过分了吧,”
一边说一边还带着自嘲地笑意,陆洋抬起头,正视着他。
“我没打算考博,而且记录都在,我也考不了中级,就算我考下来了哪个医院会聘呢?我只想安稳把合同规定的时间做完。”
“然后呢?然后就不做医生了?”
林远琛的话音里包裹着的寒意几乎是凛冽彻骨,但陆洋没有退缩,即使眼睛里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有下意识涌起的微薄雾气,但他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对。”
我放弃了。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放弃了。
“我觉得,主任那个时候说得很对,我根本没资格留在医院。”
这句话说得非常真诚,没有任何反讽的意味,陆洋的眼神透着的是对这句断言像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所以林远琛双眼里的锐利而深重的森冷,也更加深刻了几分。
“我不想跟你废话太多,这周五之前招生办要收到你的材料,尤其是之前发的文章和拟攻读计划书,推荐我会帮你弄好,就这样。”
陆洋的态度也依旧坚定。
“主任,对不起,我拒绝。”
僵持没有意义,陆洋在朝他稍欠身鞠躬之后就打算转身离开,但是手腕被抓住拉扯的力气来得突然,他始料未及,一下子就被林远琛扯住了手臂扭在背后按在了办公桌上。陆洋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在一瞬间轰然炸开,带来了短暂几秒钟的空白,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激烈地挣扎起来。
如果说上次他的忍耐是因为还有顾虑,那这次就是被所有累积着快要临界的情绪逼迫着破罐子破摔,不要理智不计后果的决绝。
反手就要用力抽离,陆洋扭动着就要挣脱开上身的桎梏,反转过身一拳就要挥过去但林远琛的手腕和手掌的力量跟两年前比依然不是开玩笑的,加上常年健身的缘故,在国外进过战区,在国内下过疆藏,身体素质比陆洋明显要强一些,抓住一扭又重新扣在了他身后。
以前陆洋跟着林远琛的时候,经常被抓着健身,因为长时间的手术需要足够的体力,也需要四支足够稳定的力量。后来在程澄那里,他不需要再站在手术台旁,两个人本性都宅又有点懒,一拍即合谁也不是会主动锻炼的人。
见战力上悬殊很快就显现出来,年轻人有些气急败坏,不再讲规则伸脚就要去踢,反而被一脚踹在腿弯,林远琛拿过桌上的领带,趁着陆洋吃痛无力反抗的间隙,直接把人的手腕反剪在腰后捆了起来。
“放开我!”
陆洋低吼着,办公室的隔音很好,林远琛也不急,喘了口气,左手制着陆洋的腰背,右手解了腰间的皮带,扣子松开流畅地抽出,握着抵在腿上折了两下。
陆洋侧过头看到他的动作,心里忍无可忍的愤怒和不甘瞬间涌散开去,一双眼睛平时都看着水亮,现在更是被激得眼尾都泛着红,身上挣扎得更加用力。
“你妈的!你敢再对我动手试试看!”
皮带抵上陆洋的臀腿,林远琛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稳与冷然。
“陆洋,你快27了,我觉得该怎么和师长说话这种事情已经不需要我来教你了。”
陆洋却在听到他的话语之后,惨然一笑,开口的时候都带着自伤一样的撕扯。
“是你说过的你没有我这样的学生,是你说过不准我再叫你老师,现在说这些话你他妈的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皮带挥动着破空而落,即便是隔着单薄的布料,着肉的声响也是吓人的大。连着五下击打在身后,每一次抽落,都带着衣料被打得褶皱的痕迹。
带着韧劲的工具打在身上的时候是带着辣意的疼,如果不是这份触感太过真实,陆洋都要怀疑这不过是一场噩梦。是他在梦里回到总是纠缠不断的过去,像是溺入深得站不到底的水池里,水流湍急涌进口鼻,灌入心肺,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林远琛动手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多的言语,这一次却在十几下数目之后停了下来,看着面前伏在办公桌上身体隐忍得颤抖的人,没有再打下去。
侧着头看到的办公室灯光,也是没有温度的白炽灯,光芒苍白又冷静,医院的每一处好像都是这样的色彩,理智冷静,又带着永远处于生死交界中的冰冷与寒凉。
臀腿上不仅仅是痛楚,还有一阵阵令他头皮发麻的撕扯和震颤,陆洋因为紧咬着牙关忍耐,两侧的太阳穴都因为用力的牵动生疼。
“你可以不认我这个老师,陆洋,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所有事情在你面前有回到正轨的机会,你不应该被你自己的情绪和对过去那件事的不平和愤懑左右你的理智。”
林远琛的话音虽然还带着严肃和怒气,但也多了些许劝说意味的语气,可是陆洋就像一头撞进了无路可走的穷巷一般,眼里始终是发着狠的跳跃不熄的灼烫火苗。
“我不需要!”
每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意。
我不需要。
林远琛被他的回答气得心头一阵气血上涌,手上没有收着力道的一记重责狠狠地抽在陆洋身上。痛意在炸开的一刻几乎是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猛烈,陆洋只觉得头脑运转在这一刻仿佛直接停顿了两秒,一声痛呼生生忍在喉间。
“你怎么就不明白?!”
陆洋望着他,也仿佛是透过他的眼睛看着当时的自己。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哭腔,所有的不解和伤怀都像是深埋在岁月里永远叫嚣刺痛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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