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他娶了男妻 侯爷他娶了男妻 第47章
作者:豆面儿
宁沉沉默着坐进去,马车走到城外,他冷不丁说:“我和侯爷和离了。”
何遥差点没被自己噎死,“噌”地靠近宁沉,“什么?”
宁沉低着头,明显地躲闪着说:“我和离了,以后不会再回京。”
平日怎么都不会发脾气,这一来就给何遥来了个惊天大雷。
前几日还如胶似漆不肯走,怎么现在就这样了?
何遥扒拉着宁沉追问,问了半天,把前因后果问了个七七八八,他目瞪口呆,重重“啧”一声,义愤填膺道,“真是混账!”
弄清楚原因,何遥欣慰地看向宝才,“你倒是有意思,说也不说就去取了卖身契,我向你保证,去了雍州,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宝才一咧嘴要笑,马车突然一个急停,车内的三人东倒西晃,宁沉一脑袋磕在边沿,捂着脑袋发晕。
车夫颤抖着声音说:“几位公子,外头有土匪。”
第45章
车夫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前后夹击,围堵他们说的人个个佩着大刀,凶神恶煞好似你敢进一步就要人头落地。
这才刚出城,天子脚下,竟有土匪这么嚣张。
往常也不是没遇过这样的情况,只是没这么多人罢了,头一回见这么多土匪,还个个身着不凡,打劫一通都不够做身衣裳,做什么不好偏要来当土匪。
车夫朝马车里的人比了个莫要轻举妄动的手势,战战兢兢地从钱袋子里拿出钱递出去:“几位大人,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还请各位高抬贵手……”
他递出去的手迟迟无人理会,马车被堵无法前行,车夫又肉疼地加了点银钱,谁料守在最前面的人冷哼一声:“叫里面的人出来。”
车内的何遥按住要起身的宁沉,刚要起身,马车后方传来一阵清晰急速的马蹄声。
只听声响,来者人数不少。
何遥“啧”一声,想掀开车幔问问这土匪是怎么了,杀鸡焉用牛刀,打劫来这么多人,不如出去找个活儿干。
就听后头马上的人喊道:“宁沉,出来。”
车上的人对视一眼,何遥无奈摊手,得,原来是发现了宁沉跑了,追来了。
不过谢攸都走了,这追来的人是?
何遥疑惑地往前一步,被宁沉伸手拦下。
这声音宁沉认得,他没让何遥去,自己出了马车。
赵越追过来得早,他们这会儿都才出城门不远,小马车外围着数十匹马,整齐划一,最中间的那匹马最高大,鬃毛浓密发亮,身子矫健有力,威风凛凛。
这马都比宁沉高了,站那儿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马上的赵越身穿云纹白金锦袍,一身华贵衣裳,站在这尘土间,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宁沉走近了些,那头的赵越也翻身下马,他大步走到宁沉面前,将他从上看到下,无奈叹气:“怎么说跑就跑了,若不是侍卫来报了,只怕你早走远了我才知晓。”
谢攸先前安排了几个侍卫护着宁沉,宁沉这一走他们没法子拿主意,自然就去找了赵越。
快马加鞭追上,还好没跟丢。
赵越拍着胸口,先前侍卫说宁沉走了,他都已经想好自己会如何死,还好追上了。
他戳了戳宁沉的肩,一抬手和他勾肩搭背,劝道:“怎么一言不合就跑呢,你这身子,在路上伤了病了怎么办?”
他扶额叹息:“你若是想出去,等敛雾回来了再说,成不成?”
一边说一边带着宁沉往回走,竭尽所能地让他回心转意。
“先前敛雾是有错,但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这算什么事?我就先把话放这儿了,等他回来了让他跪搓衣板,可好?”
说着还用手肘捣了宁沉几下,和他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仿佛和他站在了同一战线。
可这一切不过都是叫他回去的套话,宁沉可不信这话。
他挣扎着把赵越的手推开,脸上写满了不愿,“我不回去。”
赵越笑容一顿,只一瞬又扬起笑,“闹脾气也回去再闹,你跑外边儿出了什么事,我和敛雾也来不及救你,是不是?”
谁知宁沉一点都不领情,反而恶毒地骂了他自己,“我就是死了也轮不到你们来管。”
宁沉直视赵越,说:“我已经把和离书留在侯府,这桩婚事就到此为止吧。”
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想和离,赵越愣了愣,开口就打结了,“怎么,和离?”
他语无伦次地说了些话,宁沉最后瞧他一眼,淡淡道:“当初娶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我走了,也算是如了他的愿。”
他偏开头呛咳了几声,声音发哑,“谢谢赵公子还肯来找我,不过,我不会回去了。”
说着,他朝赵越露出一个笑容,是很释怀的笑,没有不舍没有留恋,终于能逃脱,他好像很轻松。
赵越心头一紧,第一个念头就是,留不住了。
宁沉真的要走。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会这样,别说谢攸了,他一个外人都觉得宁沉死爱惨了谢攸,怎么可能会想和离。
更别说宁沉这算高嫁,以后吃穿不愁,还能带着宁府一起飞上枝头,何乐而不为。
身体快于反应,赵越一伸手拉住了宁沉的袖子。
宁沉回头,伸手拂开了他,语气从容:“赵公子,我们只有几面之缘,还是不要拉拉扯扯为好。”
赵越哪里受过这样的污蔑,指着自己支支吾吾半天,看见宁沉已经抬脚要上马,飞快跑过去把人拽了下来。
宁沉踉跄着站稳,脚在地上崴了一下,泛着钻心的疼。
他怒了,“你做什么?我都说了我和他没关系了,你还拉我做什么?”
脚腕疼,心口闷,全身都不舒服,宁沉手上力气绵软地推拒:“走开。”
何遥和宝才一直关注着外头,刚才宝才手都伸到宁沉面前了,只差一会儿就能把他拉上马车,这就被赵越给搅合了。
宝才和何遥突突下了马车车,宝才去扶宁沉,何遥挡在宁沉面前,虽然身高不比赵越,气势也很足地骂了回去。
赵越不是什么善茬,被何遥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他看起来毫不在意,心里却在想,是该放宁沉离开,还是把他关起来等谢攸处置。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宁沉一眼。
他穿了一身旧衣,虽旧但很干净整洁,头发只用了束带扎随意起,脸白如纸,唇色也白得吓人。
他全身的力气都靠在他一旁的奴才身上,刚才那一扯就给他崴了脚,一只脚半点着地,额头上冒着汗,很疼的样子。
这么容易受伤的小泥人,随便碰碰就能裂条缝,能翻出什么天。
略一忖量,赵越无所谓地勾了勾唇,朝前面的侍卫一抬下巴,“放他们走。”
原先密不透风的队伍朝两边散开露出了一条道,怒骂的何遥愣了,脸色苍白的宁沉也愣了。
他狐疑地看着赵越,没想到他会这么好心,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赵越散漫一笑:“怎么,不是要走,不走了?”
自然是要走的,宁沉一瘸一拐地让宝才扶着上了马车,何遥落在最后,上马车前还警惕地看着赵越,显然也不相信他这么好心。
车夫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如今能得了准许,自然是能跑多快跑多快,马在他的催促下也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尘土飞扬,眼前漫天黄沙,赵越吃了几口灰,扇着扇子呸呸吐沙,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连马也不会赶了。”
可怜的车夫还没意识到自己被骂了,催着马跑出几里远才敢松气。
赵越接过水袋漱了漱口,随意一擦唇,指了守在前头的侍卫道:“跟上他。”
侯府的侍卫加上尚书府的,跟一个宁沉绰绰有余。
侍卫领了令追上,赵越嗤笑,自言自语道:“真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跑?”
要不是侯府的侍卫不敢关他,别说是离开京城了,他连侯府都踏不出去。
马车也破,赶路的马也是个废马,能走多远,跑不了多久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宁沉这身子,若是走得不远还好,走远了指定要出问题,到时若是晕了病了,侍卫再上去把人给带回来。
赵越自信又潇洒地转身,吩咐道:“给谢攸传个信,加急信,就说……”
赵越笑了,唇角扬得很高,幸灾乐祸道:“就说,他夫人跑了。”
认识谢攸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他吃瘪,自然是往他身上添把火为好。
只是可惜了,谢攸收到信应该要过好几日,且他人已经在去北疆的路上,就算是看了信也赶不回来。
他没能亲自看着宁沉跑,真是一大憾事。
赵越摇了摇头,叹道:“不能看你无能狂怒,实在无趣。”
到北疆的路程加急了也要十几日,赶路到后几日,谢攸都有些疲惫,跟着的随从也累得要倒,前面有个驿站,谢攸下令修整一夜,众人欣喜万分。
已经入了夜,谢攸刚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经脉疏通了,身体也放松了不少。
谢攸只穿了亵衣,他披散着长发缓缓走到窗前,那里停了一只信鸽。
谢攸抬手把羽书取下,看见个尚书府的印。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笑了笑,尚书府不会给他寄信,那寄信的人自然就是宁沉沉了。
他动作略急地拆开信件,盯着那信看了许久,谢攸一把将信鸽抓起。
他在信鸽身上找到了尚书府的印记,这信确实来自尚书府,没有作假。
他眉头皱紧,将信封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猛地抬手一拍桌。
好好的桌子被他一拍变得四分五裂,守在外头的护卫连忙走进来问:“侯爷,可有吩咐?”
谢攸一摆手,手指紧紧捏着那信封,抬手砸在了墙上。
他抬起笔,用要将纸划破的力道写了一封满是斥责的信,强烈要求赵越现在就出发去把宁沉找回来。
字字透着愤怒。
写完信,他突然觉得不行,这信送到这里已经过了好几日,等信再送回去又要过些时日,到时宁沉说不准走到哪里去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没来得及多想,谢攸疾速跑出门,他走到马厩,没等下人动手,抬手拉着还在吃草料的马就走。
花了几个时辰跑出上百里,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天边只挂着零星几颗星星,不像先前泼墨那般黑,天已经有些要亮的迹象。
远处山间狼嚎一声接一声,黑夜仿佛要吞噬了他,寒风呼呼,他只披了一件外袍,浑身冻得发僵,嘴唇也已经紫了。
寒风一吹,谢攸突然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