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他娶了男妻 侯爷他娶了男妻 第28章
作者:豆面儿
他怕听到谢攸的嘲讽,有求于人就是要低他一头的。
太静了,静得只能听见窗外的风声,谢攸在等宁沉的回答。
过了好久,宁沉抬眸,他和站着的谢攸对视,眼里氤氲着厚重的情绪,他问:“那我留你在这里睡?你肯不肯?”
谢攸紧拧的眉稍稍松动了些,可是他这话问得不对,这像是他求着要留下。
他站在窗边,风透过窗缝将油灯吹得扑闪,谢攸左迈了一步将风挡了,他将窗合上,背对着宁沉说:“你睡罢。”
说完,他连食盒都未拿就出了门。
关门的动作很轻,宁沉呆坐在原处,不知过了多久,宁沉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自言自语道:“真是……”
真是怎么?宁沉也说不出了。
谢攸兴许是把他当成了随意戏弄的玩意儿,非要等他问出这句话再拒绝他,原就不想留下,又为何要提这件事。
只怕是今夜邀宁沉一同出府也只是捉弄他的把戏,待明日他就会忘了个干净。
谢攸嘴里实在是没一句真话。
宁沉往榻上坐下,刚才吃了糖酪,到现在嘴里也是甜丝丝的,他喃喃道:“他这是又想做什么呢?”
第二日等到日暮西沉的宁沉终于知道谢攸想做什么了。
骗他说要出府可又一整日都不见人影,白白让他空等。
风凉了些,宁沉换的衣裳有些轻薄,是特意要出门才换的,结果谢攸连说都不和他说一声就失约了。
他将那衣裳换下,不悦都摆在了脸上,自己嘀咕道:“骗子。”
信他一次就要被骗一次。
谢攸连着忙了几日,前些日子刺杀有些蹊跷,他伤才刚好一些就忙着调查,连着查了几日,总算有了眉目。
说到底还是永州那事牵扯出来的,和胡族接壤的齐州也有些不对,前几日圣上密谈,要派人去暗访齐州,定了个人选,不日就要启程。
这事定下来了才终于得了空,恍然记起前几日邀了宁沉一起出府。
谢攸蹙眉,抬手叫下人过来问话,他答应了宁沉要带他出府却食言了,也不知宁沉有没有生气,有没有来闹。
连着问了好几个下人,皆是摇头说:“宁公子这几日都待在屋里,没出来过。”
不像他寻常的性子,若是以前,早在谢攸房前拦了他,非要他给出一个理由。
这倒是稀奇,谢攸丢开手里的书,“去看看。”
他今日回得晚,到宁沉屋外时,里头的油灯已经熄了,一问时间,已经快到亥时。
下人低声问他:“侯爷,可要将宁公子叫醒。”
“不必。”既然睡了便让他睡,谢攸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哪有扰人清梦的道理。
只是隔日一大早就叫人去通知了宁沉,说侯爷得了空。
这话告诉宁沉就是明摆着让宁沉自己来找他,可是左等右等竟然没等到,直到日上三竿,连一页书都没看进去的谢攸“啪”地将书丢在了桌上。
他沉声问:“宁沉还未起?”
下人忙答话说:“起了。”
宁沉这会儿在自己院中晒太阳,他面前的圆圆大喇喇地躺在石桌上,时不时伸爪去勾宁沉的头发。
宁沉一只手撑着下颌,因为不出门,他头发也扎得随意,发丝如瀑般随意散在肩头,许是太阳晒得舒服了,他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圆圆。
余光看见一片靛蓝色衣角,而后那身影也落入他的视线中,是多日前骗了他的谢攸。
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宁沉一手将圆圆捞起来,背身要回屋。
谢攸站在原地,缓声叫他,“宁沉。”
宁沉猝然停下脚步,他不情不愿地回头,看着谢攸迈步朝他走来,衣袍翻飞,他似乎走得有些快。
谢攸比他高了一个头,因为隔宁沉的距离很近,宁沉无端感觉到压迫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好声好气地问:“侯爷何事?”
谢攸定定地看着他,没头没脑地问:“怎么不来寻我?”
不懂他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自己,宁沉默了好久才开口:“侯爷,我不太明白。”
谢攸沉声道:“我问你,几日前答应你带你出府,我不来找你,你便不来找我了?”
他这话听在耳里实在不舒服,宁沉蹙眉,虽然想反驳他却还是忍住了,只说:“侯爷这话实在没道理。”
岂止是没道理,简直是倒打一耙。
分明是他自己失约,到头来竟然来问宁沉的不是。
“是。”谢攸弯了弯腰,以便自己能更清晰地看清宁沉,“既然我不来找你,你不会差人来问?这都几日了,我不问你,你是不是又要憋在心里。”。
明明宁沉什么也没做,无端就来发一通火,还要来说这样的话。
宁沉垂下眼,这回不再反驳,只说:“是,侯爷说什么便是什么罢,我要回了。”
他这样子不知哪里惹恼了谢攸,谢攸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宁沉走不得,只能回头看着谢攸,他听见谢攸咬牙道:“宁沉,你说你不懂事,我看你懂事得很。”
宁沉无力地任他抓着,手腕生疼,他唇角抿得发白,因为吃痛,脸上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他说他自己不懂事,不懂在以为他撒撒娇谢攸就能心软,不懂在以为只要缠着谢攸他就会被自己打动。
可事实告诉他,并没有。
因为就单这句话谢攸都要说出来刺激他。
几日前的话谢攸记得清清楚楚,几日前的约定却早就抛之脑后。
他一直很脆弱,谢攸早有体会,只是没想到这么一抓就将他的手都捏红了,谢攸发愣了一瞬,将宁沉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揉了揉。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宁沉实在受不住。
他想收回手,奈何谢攸的力气实在是大,他挣也挣不开。
偏偏这个时候谢攸又问他:“你的镯子呢?”
那镯子是顶好的料子刻的,自然好看,透红中带着点金,只是宁沉觉得太艳,加上那日皇后说的话实在让他心里不高兴,所以那日谢攸走后就将它摘下来了。
这镯子落到谁手里也不该落在他这个不受宠的男妻手里。
“那镯子我不愿戴,你拿回去吧。”宁沉声音有些低,像是生气了。
谢攸手上动作一顿,抬眼时勾了勾唇角说:“别说气话,你不戴谁戴。”
他说着也没放开宁沉的手,朝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连忙进屋去拿了那镯子。
镯子珍贵怕摔了,宁沉给他放在桌台上,用盒子装了放好,下人很快将那镯子拿出来,谢攸接过,动作轻柔地往宁沉手上套。
可是再怎么套也是疼的,那镯子本就小,戴在他手上不合适。
宁沉突然往后挣了挣,他声音大了些:“我不要戴。”
谢攸手上动作停下,他垂眸,沉默地看着宁沉红了的手,久久没有开口。
他不开口的时间,宁沉心跳得极快,他害怕谢攸生气,谢攸生气他也要跟着遭殃。
正当宁沉犹豫着要不要妥协的时候,谢攸笑了一声,他将那镯子往后递,下人忙接过拿着退下了。
他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宁沉的手腕,宁沉手腕白里透红,他低声说:“怎么不喊疼。”
他这话说得轻,像是怕惊了宁沉。
没等宁沉回答,谢攸又继续说:“我力气大,不留神就捏疼了你,你怎么不说。”
下人忙递上药膏,他伸手接过,将药膏抹在宁沉手腕上,手腕被抹了药膏,如今有些凉,只是没这么快起效用,疼还是疼的。
“镯子不想戴就不戴了。”谢攸捏着宁沉的指节,又冒出这么一句。
他难得宽容,宁沉有些发愣,隔了好久才收回手,干巴巴地“哦”一声。
宁沉站在树下,风吹时落下一朵粉色的三角梅花瓣挂在宁沉发丝,谢攸伸手将那花瓣摘了。
这时候,宁沉突然小声说:“我曾经说过的。”
曾经他疼了难受了都要同谢攸说的,若以前谢攸这样捏他,他一定要大声地控诉谢攸,但是那时候谢攸是不肯碰他的,连靠近都不让他靠近。
谢攸似乎也想起些什么,他迟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以后呢,以后你说了我都会听。”
他说完这话就等着宁沉回话,可宁沉好像被地上的小白花蒲公英吸引了一样,只将视线直直地落在上面。
冬日少有的白色小球花,侯府找遍了也只能找到这么一朵,谢攸上前一步,一脚将那小球踩扁了。
他等宁沉的回话,可宁沉只是慢吞吞地收回视线,他像是责怪谢攸踩坏了他喜欢的东西,视线瞥过谢攸,视线在地上再寻了一圈,竟又找到一个。
分明是冬日,这野草竟还有这么多。
谢攸心里窝火,还未等他开口,一旁的侍卫先跑过去,赶忙将地上的白花给踩平了。
宁沉再寻了一圈,好像真的寻不到了,他这才放弃了,收回视线,似是若有所思地问谢攸:“以后我说的话,你都肯听?”
这话和谢攸的意思有些出入,他只是说宁沉有事可以找他,但不是说都会听他,但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再和宁沉吵,于是说:“可以。”
宁沉就指了谢攸的靴,他用很真诚的语气说:“我想要你方才踩在地上的小球花。”
谢攸低头看了一眼,他挪开靴,底下的小球已经被他踩扁,哪里还能要。
他以为宁沉是在说笑,想也不想便道:“别闹。”
这时候,宁沉抬头,用他那双水杏般的眼睛盈盈望着谢攸,像是控诉。
谢攸突然觉得自己方才太凶了些,他放轻了声音:“已经被我踩了,这可怎么办?”
宁沉避开他的视线,平静道:“既然没了,就不要了吧。”
这话说得像是在追谢攸的责,责怪他当初不肯给宁沉好脸色。
“要的。”谢攸往前了些,衣摆似乎都能碰到宁沉,他说,“前几日答应你要带你出府,还去不去?”
宁沉静静地望着那被他踩扁的小白花,轻声说:“还是不去了吧。”
第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