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盛夏 深秋,盛夏 第19章

作者:荷叶杯 标签: HE 校园 甜宠 近代现代

  他再拨过去,柳燕林没有接。

  柳燕林发来消息,说这道题他会写了。

  蒲青云放下手机,反锁上门,打开窗。

  冷风灌进来,贴住脸,像雪一样冷。

  蒲青云点上烟,青烟在风里时聚时散。

  关榕说得对,他喜欢自虐,他和蒲荷心一样,和崔敏瑕也一样。

  崔敏瑕这样待子女,她心里能好过到哪去,蒲青云很少见她笑,或许她在外人面前是笑的。

  他吹得久,就是不肯加衣裳,第二天果不其然地病了。

  不过高烧状态下的他,在听写英语的时候,思维格外清晰,只错了一个短语。

  大概是高温杀菌。蒲青云想。

  他想向柳燕林道歉,但每个课间,柳燕林都在睡觉,倒是罕见。

  “蒲青云,你脸色挺差的,感冒了?”谭熙文闯进视线。

  蒲青云点头,“昨晚吹了冷风。”

  “吃药没有?”

  蒲青云的目光落在柳燕林身上,柳燕林似乎有点冷,把手缩进袖子里,放在脸旁,他随口应答:“吃过了。”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柳燕林还在睡。

  蒲青云出去买了玉米和奶茶,来到四班,柳燕林换了个方向,面朝门睡。

  他课桌上放着一只手表,手表在放歌,蒲青云听过,是《what are words》。

  柳燕林可能根本没睡熟,蒲青云一站在他旁边,他就醒了,关掉歌。

  “你怎么没去吃饭?”蒲青云问。

  “太困了。”柳燕林顶着一对熊猫眼。

  蒲青云随手拉一把椅子,坐在过道上,“怎么困成这样?”

  “昨晚通宵写题来着。”

  “熬一晚上?”

  柳燕林点头,“今早喝了杯浓缩咖啡,又精神又困的。”

  蒲青云低头一笑,“我给你买了玉米和奶茶,你吃点东西。”

  “谢谢。”柳燕林拿了玉米吃。

  蒲青云双手交握,“昨晚的事儿,对不起啊,我妈说话不好听。”

  柳燕林吃玉米的动作慢下来,故作轻松道:“昨晚什么事儿?”

  在蒲青云说话前,他又说:“阿姨是阿姨,你是你,我不至于这么糊涂张冠李戴吧。”

  这样一说,蒲青云便没再提。

  蒲青云就是这样的,他不好意思拒绝人,宁愿自己难过,柳燕林何必贴上去让人为难,于是他不再找蒲青云,但也没放弃物理,哪怕学到凌晨三点,他也要把物理啃下来。

  他就不信了,数学都能学会,区区物理,还能难倒他?

  在他此生第三个通宵结束,他终于忍不住,跑到乔珊面前哭,“妈,物理怎么就这么难啊。”

第20章

  乔珊也纳闷,“我和你爸又没让你考清华北大,你给你自己搞那么大的压力干嘛?”

  “你俩太没有志向了。”柳燕林抹了泪,又做一杯咖啡,混着牛奶喝,“妈,我是你亲儿子吗?人家父母都望子成龙,你俩怎么不一样?”

  “……”

  这时候,柳诚风慢悠悠从卧室里出来,“因为你爸妈都是龙。”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我到底是不是你们儿子啊。”

  “……”

  “别听他的,你还不知道你爸那个德行,就知道给自己脸上贴金。”乔珊说。

  可三班四班挨着,成为朋友之前都经常见面,躲是躲不掉的。

  但凡柳燕林离开教室,蒲青云不是在扫地就是在讲题。

  可能是期末考试,大家都很紧张,来问题的学生与日俱增,“学长”“同学”“蒲青云”挨个叫他。

  柳燕林发现有些女生的目光没落在习题上,机关枪似的在蒲青云身上扫射,他突然理解之前蒲青云说的话,有些人找他不是真的来问题的,是来看他这个人的。

  突然,蒲青云的视线投过来,而柳燕林精准地接住他的眼神。

  柳燕林的手指抖了一下,像触电那样。

  他不知道谁先挪开的视线,可能是同时。

  回到座位上,魏然趴在桌上,夏琼禾在给她递纸巾。

  “她怎么了?”柳燕林问夏琼禾。

  夏琼禾离近一些,附耳小声说:“是她的生物,上次考得不错,就有人说阴阳怪气说她谦虚,明明都会还说不会,把她说哭了。”

  柳燕林暗自叹气。

  魏然这一整天都兴致缺缺,埋头写题,到晚自习时也是闷闷不乐的,期间谭熙文来安慰她几次。

  柳燕林问石青一道题,讲完以后,蒲青云凑过来,说有更简单的方法。

  柳燕林看了眼石青,石青没反应,应该是没听到。

  他有点庆幸,否则多打击石青的自尊心。

  他问蒲青云:“什么简单的方法?”

  这是一道选择题,蒲青云的确讲了个偏方。他说考试的时候可以这么用,平时还是按照石青的做法来。

  柳燕林觉得蒲青云这颗脑子就是为物理而生的。

  下一刻,谭熙文说:“诶呀,以后你再有不会的,就来问我,或者问蒲青云么,是不是?”

  蒲青云大概都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还是答应了,“是。”

  是是是,是个屁!就你厉害!

  柳燕林手一用力,自动铅折断了,那截铅不知飞到哪去,纸上只留下几粒渣滓,他扶掉这些渣滓,继续写题。

  “蒲青云,你是来我们班做义务老师的吗?”柳燕林问。

  蒲青云看着他,笑道:“我是来问题的。”

  然后,他走到讲桌旁等化学老师讲题。

  柳燕林写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刚才在生气,心里在冒酸水,像吃了山楂胃泛酸一样难受。

  酸什么呢,可能是酸蒲青云物理好。

  可蒲青云不知道,蒲青云只会问:“是不是还有题不会写?”

  他这样问,酸水的ph值就升高不少。

  柳燕林恍然大悟,他此刻的心情与看见钱酩和盛阳一起吃饭时的一样,又是他该死的占有欲在作祟。

  他无法抵抗麻婆豆腐的诱惑,也无法抵抗占有欲,以他往常的经验,战胜占有欲的方法只有两个,一是绝交,二是占有。

  还有一种办法,是广交好友,这件事在柳燕林这里行不通,因为他同一阶段的朋友从来没有超过两个。

  同学似乎只是在考试的时候短暂地喜欢他几天,就像陈丹卿,他宁愿从第一排跑最后一排和他的前同桌抱怨他作文跑题,也不愿意和柳燕林说。

  有些人就是没有交朋友的天分。

  陈丹卿的手在发抖。

  柳燕林回神,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陈丹卿放下笔,“没事,就是……”他顿了顿,“你能不能别总看我,都把我看不好意思了。”

  “……”

  但是前两种办法用在蒲青云身上也没有用。

  因为蒲青云博爱泛滥,他“爱”所有人,包括柳燕林。

  这日放学,柳燕林推出车子,却见一个男生往自行车上踹了一脚,自行车倒在地上,轮子转着,车链子耷拉下来。

  “掉链子了?”柳燕林问。

  男生转身看他,充满怒气的眼神吓了他一跳,然而他还没反应过来,男生就变了脸色,挠头笑笑,一面扶起车子,和煦地说:“是,你知道附近哪里有修车链的吗?”

  “何惜,你今天怎么走这么早?”关榕走过来,像逗小猫似的,用他的棒球帽蹭何惜的头发。

  原来他就是何惜。

  何惜应该有点近视,眼微微眯起,他稍仰起头,说:“你就得瑟吧,明儿我告诉谢语棠,让他挑你背《陈情表》《谏太宗十思疏》和《琵琶行》。”

  何惜不像大学老教授,像老教授炸毛的猫。

  “你这是作弊。”关榕抗议。

  何惜冷哼一声,又看向柳燕林,这时候又变成顺毛了。

  柳燕林接着刚才的话:“往南过一个红绿灯就有修车店。”

  “但还是要推着过去,让我先看看。”蒲青云压住围巾,弯腰看车链子,“我先帮你安上吧,可能是车链子松了,你去修车店紧一紧,不然总掉。”他一面说,一面摘下围巾,递给柳燕林,“帮我拿一下行吗?”

  柳燕林迟疑了一下,正要接住,让谭熙文拿走了。

  谭熙文说:“我帮你拿吧。”

  蒲青云徒手捏车链,关榕帮他扶车子,没多久便装上了,谭熙文递去纸巾,蒲青云擦手,再看柳燕林,柳燕林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关榕看出端倪,问:“你俩吵架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