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刚纹完身要忌口,不能抽烟,不能喝酒,进嘴的食物也要多加注意,但顾予岑怒火中烧,烟酒接连着续,根本没理会这些。

  “你不回去开会?”顾予岑问他。

  但话刚说出口,顾予岑就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人虽然在《走城》中凭借着角色魅力小火了一波,但对于签约了不少出色演员的林氏来说,实在是看不上眼,也暂且排不上位。

  专门被单拎出来回公司参加紧急会议这种事也不大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有经纪人回公司了解情况就够了。

  男孩也是明白这点的,所以面对顾予岑的话,他脸色有一瞬变化,但很快便扯出抹僵硬的笑,说:“我不回去。”

  顾予岑瞬间对他失去了兴趣。

  倏地。

  一滴水掉落到顾予岑的手背上。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

  果然,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可他没带伞。

  这时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到车里躲雨。

  可回车里后,他启动车子要开去哪呢?

  回他家,还是去楚松砚那儿?

  顾予岑心里明明早就有了答案,现在这种情况,他理应识趣地佯装什么都不知晓,继续去楚松砚那儿,颓唐地享受欲望带来的快感。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谁明确地给予定义。

  说是炮.友,也可以。

  是吧。

  顾予岑在心里问自己。

  可他后退了几步,躲到房檐下,双手插兜,仰头盯着天空,便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男孩叫了他一声:“予岑哥?”

  顾予岑没看他,语气淡淡地说:“我没开车,你自己打车走吧。”

  男孩愣了下,问:“那你呢?怎么回去?”

  “有人来接我。”顾予岑这么说。

  但谁能来接他。

  助理?

  他早就在刚回公司时就明确告诉过助理,无论什么应酬,除非他主动要求,否则都不用来接他。

  这次,他自然也没准备让助理来接自己。

  可除此之外,他还能等到谁呢。

  远处的路灯闪烁着光亮,像是被雨水淋得有些故障,随时都可能彻底灭掉,那明暗交错的光点,就像是夜空里闪烁而过的许愿星。

  顾予岑偏着头看向那处。

  雨水被风吹得倾斜着卷进房檐下。

  男孩往顾予岑身边缩了缩,说:“那我等会儿再叫车吧,等你走了之后我再走,不然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可能有点儿…..”

  他这话还没说完,一道脚步声便不紧不慢地靠近了。

  顾予岑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见,男孩反倒先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扭头看过去,就看见双黑色皮鞋踩在水洼上,而随着视线上移,巨大的黑伞映入眼帘。

  那撑着伞的人走近了。

  他停住脚步,稍稍倾斜了下伞沿。

  那张脸也终于暴露出来。

  是楚松砚。

  男孩愣住几秒,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是他不认识这张脸,而是他不敢相信会在这种场合下,这么猝不及防地遇见楚松砚。

  这可是楚松砚啊。

  曾经风光无限,却又那么猝不及防地销声匿迹,如同在最璀璨时便被迫熄灭的烟花。

  楚松砚看他一眼,冲他微微颔首,便接着抬步走到顾予岑面前,将伞沿倾斜着遮到他头顶上。

  视野被遮挡得瞬间昏暗下来,顾予岑缓慢地转动眸子,看向他。

  楚松砚低声说:“你穿太少了。”

  顾予岑先是看了眼楚松砚撑伞那只手的手腕,见那处皮肤完全被衣袖遮挡住,便不再掩饰自己的刻薄。他轻嗤了声,说:“是,你穿得多,把身上遮得严严实实的,才不耽误你见老相好。”

  听见这句,楚松砚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楚松砚笑了下,先是偏头看向男孩,温声说:“如果可以的话,能稍微走远点儿吗。”

  不交代理由,直接吐露诉求。

  温和的语气,强硬的内容。

  男孩下意识地看向顾予岑。

  但顾予岑压根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顾予岑自己心里都乱得像鬼似得,哪还有心情理会其他闲杂人等。

  男孩再次对上楚松砚的视线,“啊”了一声,才说:“那我…..换个地方等车。”

  楚松砚“嗯”了一声,说:“多谢。”

  男孩没走远,就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等着,他没撑伞,全靠棒球帽来遮雨,看起来格外可怜。

  顾予岑盯着他的身影,讽刺地勾勾唇角,说:“你不是最喜欢散发善意了吗,怎么不给人家撑个伞?”

  “他想勾引你。”楚松砚将伞压低了些,接着向前走了一步,随着呼吸放缓,他将脸凑近去亲顾予岑的嘴唇,“所以我讨厌他。”

  顾予岑面无表情地躲避开他的嘴唇。

  楚松砚干脆在他耳垂上亲了下。

  “你真烦。”顾予岑说。

  “嗯。”楚松砚挪动脑袋,视线低垂着,再次去亲顾予岑的嘴唇。

  或许是被他黏人的表现弄得减轻了火气,这次顾予岑没躲,任由他亲了上来。

  楚松砚却一反常态,放弃了克制的假面,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下顾予岑的唇角。

  宽阔的天地下,一把雨伞将两人笼罩在单独的秘密空间内,楚松砚用另一只手扶上顾予岑的腰,但随着手扶上去的力道加重,顾予岑倏地闷哼了声。

  楚松砚摁到他纹身的地方了。

  疼。

  疼得他腿软。

  楚松砚听见他的声音,慢慢抬起头,问:“怎么了?”

  “发春了,随便叫一声,满意了?”顾予岑说。

  楚松砚盯他两秒,干脆将手绕到他衣摆下,而后缓慢地探入。

  随着手伸进衣服下,楚松砚很轻易便摸到了那片湿润。

  皮肤下渗出的血和组织液。

  粘腻的一大片。

  楚松砚收回手,盯着掌心上沾着的液体,很快变猜测到顾予岑皮肤上多出的那片凸起是什么。

  纹身刚纹好时,皮肤上凸起的触感格外明显。

  楚松砚很清楚,因为他的手腕刚刚经历过。

  “你去纹身了?”楚松砚问。

  “纹了个关二爷,行吗?”顾予岑说。

  楚松砚有些无奈,他轻轻地叹息了声,解释道:“我去见林禹的时候,袖口是挽起来的,外面下雨,我怕纹身沾上水才把袖口放下来了。”

  “嗯,就你最注重保养了。”顾予岑呛他。

  楚松砚想摸摸他的脸,但空着的手掌心沾满了粘腻的液体,于是他换了只手撑伞,用干净的右手去碰顾予岑的脸。

  可顾予岑又要躲他。

  楚松砚将手伸出去蹭他。

  随着动作,衣袖被蹭上去,露出楚松砚手腕上的纹身。

  纹身还没恢复好,刚刚结了层厚痂。

  就是那晚酒醉时纹的。

  而纹的也正是顾予岑的名字。

  但是缩写。

  gyc三个字母被设计成连笔,以弯绕的曲线形式贯穿楚松砚手腕上的疤痕。尤其是字母g的尾勾被拉得极长,看起来就像是缝合伤口的针尖。

  y、c两个字母则作为缝合线。

  这个纹身非但不显得突兀,反倒将疤痕狰狞的那部分很好得盖住了。

  原本酒醒后看见这个纹身,顾予岑还挺得意的。

  因为楚松砚说到做到,他真把他的名字纹到身上了。

  可现在,顾予岑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三个字母设计得这么有艺术感干什么?

  万一林禹就是他妈得想装傻,看不出来这几个字母倒是是啥可咋办?

  顾予岑拍开楚松砚的手,说:“你别碰我,今天晚上没精力跟你睡,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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