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松砚的手顺势向下一摸。

  果然。

  顾予岑搭在电脑键盘上的手哆嗦了下。

  楚松砚却已经无比自然地把手收回来,还问了句:“你想抽什么烟?我一会儿下楼买烟。”

  顾予岑满脸烦躁,随口回了句:“随便,你想抽什么就买什么吧。”

  楚松砚慢吞吞地回了句:“我想抽硬的。”

  顾予岑瞬间就听懂了。

  “你能不能别发…..”顾予岑话还没说完,楚松砚就掀起被子下了床,还满脸自然地说:“那就买芙蓉王吧,口感还行。”

  顾予岑的话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 ..随便你。”

  楚松砚下楼买完烟回来,就发现顾予岑已经处理完公司里的事,正在楼下酒柜前面站着,还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了楚松砚之前没抽完的苏烟,在那儿慢吞吞地抽着。

  听见开门声,顾予岑扭头看他一眼,问:“这麦卡伦蓝钻买回来就放着啊,一口都没喝。”

  他说的是摆在酒柜上层那瓶。

  楚松砚换上拖鞋,应了声:“想着下次有酒局的时候带出去喝,但买回来之后就没什么必须要参加的应酬了,天天待在家里,自己喝也没必要。”

  顾予岑点点头,把指间夹着的烟咬住,伸手拉开酒柜,拿出那瓶蓝钻,掂了掂,问:“喝点儿?”

  “等会儿。”楚松砚放下手里那条烟,就准备上楼。

  顾予岑看他背影,有些不满:“你回卧室啊?”

  “嗯。”楚松砚站在楼梯中央,扭头看他,接着说:“找指甲剪。”

  他还没忘要给他剪指甲的事儿。

  顾予岑沉默两秒,说:“行吧。”

  楚松砚拿着指甲剪下来的时候,顾予岑已经用分酒器分出来了两杯酒,瞅那架势,要不是楚松砚家里没有量秤,他估计还要把两杯酒放秤上量量里面的酒到底是不是等量。

  顾予岑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就举着属于自己那杯,仰头一口喝下去。

  费尽心思量了半天,结果几秒钟,酒杯就又空了。

  “急什么。”楚松砚走过去坐下。

  顾予岑颇为识趣地把手伸到他面前。

  楚松砚旋开指甲剪,挨个给他剪指甲。

  “你太慢,我想喝就先喝了,一会儿记得补上,你欠酒了。”

  “知道了。”楚松砚无奈地说。

  顾予岑这只手被楚松砚抓着剪指甲,另一只手则拿着酒瓶往量酒器里倒酒。

  等指甲剪完,楚松砚已经欠了三杯酒。

  偏偏顾予岑还来了句:“欠酒罚三杯。”

  他这是要故意灌楚松砚酒。

  楚松砚扫他一眼,探身伸手拿起属于自己那杯酒,学着顾予岑的模样,仰头一口喝下去,然后把杯递到顾予岑手里,扬扬下巴,示意他接着倒。

  顾予岑还准备拿分酒器,楚松砚直接开口说:“倒杯里就行。”

  “倒多了呢。”顾予岑说。

  “欠得多,多喝点儿无所谓。”楚松砚回他。

  顾予岑勾起唇角,还真就直接往酒杯里倒,一倒就倒得满满当当。

  如果他手稍微抖一下,那酒就顺着杯沿淌出来了。

  他一杯杯得倒。

  楚松砚就一杯杯得喝。

  那瓶酒里剩下的全都进了楚松砚的肚子里。

  烈酒上头快,味道也冲,胃里烧得慌。

  偏偏楚松砚除了身上酒味浓重得可怕外,就没了别的反应,仿佛被猛猛灌酒的另有其人。

  顾予岑“啧”了一声,问:“你多久没喝酒了?”

  “有一阵儿。”楚松砚这么回,但其实前两天还从酒柜里抽了两瓶轩尼诗出来,自己坐在沙发上喝。

  顾予岑想灌醉他的愿望落空,又开始扭头看酒柜里的其他酒。

  “喝百富?”顾予岑嘴上问着,却完全不给楚松砚考虑的时间,直接就起身从酒柜里拿出瓶百富十二。

  顾予岑的酒桌规则完全是不公平的,他半杯,楚松砚满杯。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顾予岑也始终紧盯着楚松砚。

  可楚松砚的酒量就像是个看不见底的洞,最先倒下的反倒是制定规则的顾予岑。

  顾予岑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脑袋里的神经仿佛都在一抽一抽地颤动着,身体也变得更重,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楚松砚双手向后撑着沙发,歪头看着他那半睁的眼睛,倏地叹了口气,说:“明天还能起来吗。”

  顾予岑把脑袋一扭,口齿不清道:“关你屁事。”

  楚松砚笑笑,把那条烟拆开,点了根烟,自己抽了一口,就递到顾予岑的嘴边。

  “抽一口,醒醒脑。”

  顾予岑深吸口气,借着他的手吸了一口烟。

  但根本没有任何用。

  于是,他就用这种姿势,抽完了一整支烟。

  烟灰一截截地掉到楚松砚的掌心。

  顾予岑仰头盯着天花板,吐出最后一口烟,才慢吞吞地出声说:“你不晕吗。”

  “晕。”楚松砚说:“但没你那么严重。”

  真不怪顾予岑看不出楚松砚喝醉的痕迹,他已经晕得视野都变成了模糊的圆圈,连楚松砚的脸都看不清,甚至抽烟时有一下还咬到了楚松砚的中指上,怎么可能看得见楚松砚那喝得布满红血丝的眼球。

  顾予岑深吸着气,缓和自己想要就此晕睡过去的欲望,咬着字眼,一字一顿道:“你回来找我,是因为医生治病,还是因为你爱我。”

  楚松砚不说话了。

  顾予岑狼狈地闭上眼,“算了,当我没…..”

  “爱。”楚松砚说完,就起身,扔掉烟蒂,抽张纸将掌心的烟灰随意地蹭下去,就直接去抓顾予岑的头发。

  急躁的动作,泛滥的欲望。

  酒精成了最好的催化剂。

  “我不做。”顾予岑想要推开他。

  楚松砚也按照他的话停止动作。

  顾予岑撑着沙发边缘,费力地坐起身,而后温吞地伸出双臂。一手去抓楚松砚的衣领,一手抓着沙发扶手稳住身体。

  然后,就这么迅速地吻了上去。

  滚烫的舌尖相互触碰。

  他们舔.舐着彼此。

  吻成了承载欲望的容器。

  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它,避免被过度的快感迷惑双目。

  在即将把控不住时,顾予岑推开楚松砚,喉结滚动着咽下胸腔内的激烈,缓声说:“叫林庚来,拉我们去纹身店。”

  楚松砚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你想要我纹什么?”他问。

  顾予岑伸出一根手指,对准自己,说:“我。”

  “哪怕以后你和别人做.爱,也抹不去我给你留下的痕迹。”顾予岑说。

  可林庚已经走了。

  楚松砚将顾予岑的身体撑起来,捞起挂在沙发边缘的外套,给他穿上。

  “现在就走吧。”

  顾予岑牵着他的手,也不问林庚是不是已经到了,只是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得很慢。

  没坐车,就这样顺着一条条街道,双方头上都扣着外套宽大的帽子,遮住外界的视线,牵着彼此温热的手,一步步走到一家纹身店门前。

  这家店的老板楚松砚认得。

  说来也巧,就是当年卖给楚松砚戒指的那个嗦着螺蛳粉的老板。

  在这家店刚开业时,楚松砚还来过两次,但都是和老板聊会儿天就走了。

  因为楚松砚想过纹些东西来遮住疤痕,虽然他觉得没必要,但用纹身遮住,至少能让林庚不再看见它就连连叹气,弄得像空气加湿器一样,不断往外喷口水。

  但到底没想好纹什么,这事也就作罢。

  两人身上的酒气把老板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本店不给醉酒人士纹身哈,不接待不接待。”

  楚松砚扯下帽子,驾轻就熟地抽出个凳子,将顾予岑摁到上面。

  老板看清楚松砚的脸,挠挠头,满脸纠结道:“哥,你俩干啥去了,需要酸梅汤不,酸笋也有,解解酒。”

  楚松砚也坐下。

  “这次是来纹身的。”

  顾予岑靠着楚松砚的肩膀,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老板,盯得老板直发怵。

  “不大合适吧,这都喝酒了,你再想想?”老板小心翼翼地说。

  顾予岑突然开口说:“你和他很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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