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 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 第69章
作者:识我惊惶
“嗯……唔啊……”
裴野一只手松开傅声,手腕上几道红痕触目惊心。他粗暴地攥住傅声的衣摆,宽大的手掌隔着一层单薄衬衣握住半把细腰上线条最收拢称手的一段,用劲往下按去:
“不许离开我!”
傅声被死攥着最脆弱的腰肢,四肢百骸正被裴野刀子般锋利的信息素磋磨着篆下刻骨的痛,一个字都说不出,抬望着他的眸光都震落了,呼吸也染上破碎的哽咽。
没有哪个omega能抗住这种刻在基因深处的刑罚。
傅声能感到裴野的手在自己身上抚过,他甚至有种诡异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做好准备等着裴野借着酒劲儿脱下自己的裤子把自己按在沙发上玷污了,可那一刻迟迟没有到来。
他视野一阵阵模糊,感觉到裴野的额头离开了自己汗湿的前额,他咬着牙才挨过哽咽出声的冲动,偏过头,忽然间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砸在他脸颊上。
是一滴滚烫而湿润的水液。
傅声隐忍地喘了口气,下一秒他察觉到牢牢握着他手腕的力道松了,他转回头,吃力地凝眸望去。
裴野手撑在他身侧,正咬唇俯视着他,眼眶猩红,泪珠无声地一颗接一颗掉在傅声的衣襟上。
裴野居然又哭了。
“我做不到,”裴野崩溃地摇摇头,“我错了声哥,我的心不允许我这么对你……”
他忽的啜泣起来,抱住傅声,眼泪打湿了青年的领口,他用力得恨不能将人揉进自己骨血中不分离。
“声哥,当年我还小,”裴野的脸埋在傅声颈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主席让好多十几岁的孩子扮成流浪儿,原本只是碰碰运气,他根本就没想过把我们接回来,除了我所有小孩都冻死饿死了,我没得选……”
“我不懂他们口中的宏图伟业,我只想给爸妈报仇,当时裴初天天跟在主席身边,我讨厌他,可是我也不想他真的因为我表现不好而被组织抛弃,没想到他从来没顾念过兄弟之情,从一开始他就嫌我是个累赘,早就想甩开我了,只是如今看我有了起色才肯正眼瞧我!”
“裴初告诉我,家里的不幸都是傅叔叔和特警局的人造成的,我抱着这个念头来到声哥身边,可我发现大家都不是他说的那种人,我不想冤冤相报无穷无尽……”
傅声的表情慢慢变得怔忪。
裴野死死拥抱着他,咬紧牙关瑟瑟发抖着,脸埋在傅声的颈窝,对方清瘦坚硬的锁骨抵着他的鼻梁,青年闭上眼哽咽地呢喃着:
“那七年我想过和你坦白,也想过说服你一起离开首都离开联邦的,可我怕说出真相你就会讨厌我,不要我了。”
“我和组织谈判过,如果斗争胜利就放七组人一条生路,明明已经协商好了,我不懂为什么他连我唯一的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后来我才明白,新党也好亲军派也罢,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一切都是不可抗拒的轮回……”
“我和裴初说过你的家族病史,但当时我只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们放你一马,不对你用刑,可我没想到裴初想要逼疯你!我从没说过你有病€€€€”
他搂紧了怀中仍在轻轻发抖的傅声:“声哥,我不是因为卧底工作才对你好,也不是因为想骗你才对你好!我真的想赎罪,最重要的是,我……”
他抽泣着,凑近傅声的耳畔。
因为醉意,他口齿也含混:
“声哥,我,我喜欢你……”
傅声的瞳孔剧烈一震,刚刚还痛得发抖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我爱你声哥,”爱意如井喷,裴野刚还哭得一抽一抽的,气息断断续续,紧紧抱着傅声,像孩子抱着自己唯一心爱的娃娃,“我十三岁就跟了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我€€€€我想偿还,想赎罪,哪怕你不原谅不答应我也必须对你负责,总之我不能放你走,我要追着声哥到死!”
青年的哭腔糅杂了浓重的鼻音,蛮不讲理的告白都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撒娇:
“所以我一定要对声哥你好,你是我的初恋,是我最爱的人……声哥,求求你,我对你是真心的……”
瘦得骨头硌人的肩窝处传来一阵突兀的震动。紧接着有一只手覆住裴野的胸膛,轻轻把他从傅声身上推开。
裴野一怔,看着傅声把自己推开一些距离,唇角一勾,无声地笑了。
青年脸上还蒙着虚弱的薄汗,长发凌乱,原本晶莹的眸子此刻却灰霭着,眼底划过讽刺的神色。
“喜欢我,是吗?”
裴野含着泪猛的愣住,看着傅声苦笑着伸出一只手到他眼前。
傅声的手不如裴野的骨节分明经络起伏,但也生得分外漂亮,兼具了omega的修长白皙和男性利落有力的掌骨线条。而此刻那手的腕骨上烙着一圈扎眼的红痕,整只手也不受控地小幅抖着。
“看见我的手了吗,裴警官?”
傅声自嘲地笑着。
“我好歹也曾是特警局的首席干部,这双手原本是在警备部射击大赛中百发百中的手,是可以和歹徒殊死搏斗的手。”
傅声睫羽微垂,艰难地动了动指尖,“可如今我只要稍微有一点不对劲,这手就和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发抖,而你只需要对我释放一丁点信息素,我就浑身瘫软,手无缚鸡之力……”
“现在的我,和笼子里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裴野的心戳了个窟窿似的哗啦啦淌着血泪,他慌忙抓住傅声轻微抽搐的手,心疼地附在唇边:“对不起声哥,我刚才昏了头了,不该对你释放信息素€€€€”
“和今天晚上你对我怎么样没关系,”傅声笑着摇头,“裴野,你对我做过的事,算不算上今晚这一遭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如同一个无形的耳光抡圆了抽在脸上,裴野狠狠一愣,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傅声脸上仍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眸中浮现出毫无温度的笑意。
“你现在说的话,做的事,是在乞求我的原谅,还是希望我们抛弃前嫌重归于好呢,裴警官?”他问。
裴野的手蓦地一松,傅声就势把手轻轻抽回来。
“我……”裴野颧骨还蒙着酒后的酡红,吞了吞口水,小声嘀咕道,“我希望声哥你明白,这七年我们之间不是虚情假意……”
傅声淡然地看着他。裴野的心肝都颤了一下,眼泪又不自觉漫上眼眶:
“我是个懦夫,是个缩头乌龟,可越是知道这一切我就活得越痛苦,越惶惶不可终日。我没有勇气和你坦白这一切,因为我知道我的出现一开始就是刻意设计的结果,我害怕你会像现在这样厌弃……”
他深吸了口气,带着哭腔笑出来:
“不过我躲不掉的,即便过了七年,还是躲不开被你恨之入骨的结局,对吗?”
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电视的侧光照在沙发的二人身上,裴野带着醉意的脸便也一阵一阵打上惨白的光。
他喘息剧烈,而傅声看上去反倒比他镇静多了。
“其实你不必对我的原谅如此有执念的。”傅声注视着他,温和道,“现在我们说什么都没用了,于你,于我都是如此。我不原谅你,你也依然可以用血鸽的身份对我予取予求;我原谅你,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
裴野忽然急切地抓住他肩膀:“声哥,决战那晚的事我真的不知情!裴初答应得好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中部战区会被牵扯进来,所有计划都打乱了,原本我们得到的情报里护送的人并不是特警局的€€€€”
他看见傅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手劲儿一泻,绝望顿时从眼底溢出。
“我发誓,”他眼珠震颤,反复在傅声脸上试图找出一点对方听进去了的神色,“我知道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也知道在声哥心目中我毫无信誉可言,但只有这一件事你真的要信我!”
傅声没听完便转过头去,颈间的筋骨微微凹陷,耳廓还残留着被alhpa信息素激出的殷红。
“你还是不懂,”傅声低低地道,“信与不信,有些伤害也已经造成,再也无法逆转了。”
裴野的呼吸骤然变得可怕的沉重。
傅声疲倦地垂下睫羽:“这七年你有难做的地方,有太多不能说的秘密,可唯有一点你不该骗我,那就是我们的感情。”
裴野张了张嘴,没等说话,听见傅声又说道:
“为什么明明喜欢,却非要拖着不说,不承认?”
裴野浑身激烈的颤抖更甚:
“我,我不敢……”
傅声点点头,一脸我就知道的释然,把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接着看向眼眶含泪的青年。
“这就是我最恨你的地方,裴警官。”
他温声道。
裴野倏地怔住。
傅声像看着一个受惊无措的小孩子那样安抚地看着他:
“你抛不下裴初灌输你的责任和家仇,也不愿意和亲军派同流合污,这些我都丝毫不怪你,我知道你有你的为难。可你为什么不敢坚定地选择我?为什么明明知道那就是爱,却不敢坦诚面对?”
“如果明天就要世界毁灭了,今天的你却因为犹豫而不敢迈出这一步,你会为这样的结局感到遗憾,还是认为自己在忍辱负重,自我牺牲?”
一阵与醉酒的感觉完全不同的天旋地转感袭来,裴野往后挪了挪,竟不自觉从傅声身上下来,怔愣地坐到沙发上,表情如遭雷击。傅声侧过身捂着心口咳了一会儿,没有起身离开,居然也撑住身子跪着起来,与裴野在沙发上面对而坐。
傅声仍然轻笑着,再开口时却还是不自主地垂下眼睫:
“我什么都没有了……事到如今连家人、战友全都生死不明。裴野,让我一无所有、毫无尊严地活着,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的方式吗?”
“我宁可你彻头彻尾地利用我,欺骗我,”傅声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喃喃自语,“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裴野怔怔地看着傅声光影落寞的双眸,甚至察觉不出泪水何时再一次夺眶而出。
“声哥,是我错了,求求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这一次我真的没有!”
傅声弯了弯唇,声线却破天荒地染上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我给过你两次机会的,裴警官。”
他慢慢垂下视线,那张高山雪莲般清隽出尘的脸上许久未见地产生久违的,温柔缱绻的神色。
“第一次在江边散步,我问你以什么身份陪着你一辈子,你说我是你的哥哥,是你的家人。”他声音很小,却格外清晰,“第二次在你发现我吃丁环酮的时候,我问你你想象中的‘孩子’是我与谁的,你说是你口误了,根本就不会也不该有这种妄想出的存在。”
傅声说着笑了笑,眼里柔和的光却一点点熄灭。
“有些情分明明从一开始你我就心照不宣的,可我要过的东西你一次两次不给,哪怕第三次由你亲自双手奉上,我也不会再要。”
“我不需要你的爱了,裴警官。”
裴野霎时震得逮住,紧接着浑身颤抖起来:“不,不要这样声哥,你给我一个机会!为了你哪怕和全世界对立我也在所不惜,你恨我、惩罚我,怎样都行,就是别不准我继续喜欢你,可以吗?”
他握着傅声的手因为心慌而战栗,“你给我时间,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一切,也会让你离开这……当初我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骗你!”
傅声没说话,只是垂着眼帘,安安静静地听着裴野哭泣的剖白。裴野喉咙哽了哽,泪水蓄满了眼眶,只会一个劲儿地重复:
“声哥,我不会放弃的,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喜欢声哥,一直都喜欢,从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明明已经毫无波澜的琥珀色瞳孔,每当听见某个字眼时都会微不可察地轻颤,如早春化冻的潭,于坚冰之下无声裂开缝隙。
面前的人早已泣不成声,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却还牢牢抓着傅声,生怕一松手就会彻底和爱的人失之交臂。
如果换在几个月前,看见裴野因为自己而这般声泪俱下,他一定会一面心疼,一面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说这种伤人心的重话了吧。
傅声阖了阖眼,压下眼底复杂的情绪抽回手,轻叹了口气,掌心覆住裴野泪流满面的脸颊,指腹温柔地为他拭去滑落的泪滴。
“别哭了。”傅声的嗓音和煦如夏夜的凉风。
“裴野,我们之间就到这吧。”
第56章
麻雀停在清晨别院的枝头, 一阵吱啾,傅声从浅眠中睁开眼睛。
整个一楼安静极了。傅声从床上坐起身,薄被单顺着滑落至腰际, 他回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昨夜那些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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