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 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 第67章
作者:识我惊惶
“裴参谋长?”
姓裴的两兄弟一起回头,裴初愣了一下,很快抬起手迎上去:“卫警督,久仰。”
是卫宏图,中年人呵呵笑着,同裴初握手。裴野想起,以卫宏图在警备系统的级别,必然是有资格参加今天的表决会议的。
“舍弟在首都特警局麻烦卫警督照顾了,裴野性子倔,油盐不进的,让您费心。”
裴初场面话信手拈来,卫宏图也跟着笑笑:“裴参谋长这是哪里的话,小孩懂事上进,换做谁当领导都会提拔这么优秀的下属。”
两个人松开手,裴初又问:“不知道卫警督什么时候方便,因为我弟的事让卫警督费了不少心思,一直想请您吃个便饭。”
会场内的议员陆陆续续往外走,三个人站在门口不起眼的角落,却依然不时有人频频回头向他们的方向投去好奇的目光。
裴初的姿态摆得很低,这点稍微有些出乎裴野的预料。
卫宏图对裴野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自己这边,又对裴初说道:“吃饭可以,这样说就太生分了。裴野这小子我是当做自家弟弟栽培的,都是兄弟,不用谈什么费心不费心……局里还有事,回见,裴参谋长。”
裴野默默跟上,擦肩而过的一刻,他看见裴初的嘴角微微抿紧了。
“成,”裴初礼貌一笑,“卫警督慢走。”
他跟在卫宏图身后,走廊里人已经稀少了,卫宏图稍微撂下笑脸,扯了扯领带,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厌色。
之前在卫宏图面前树立的形象很有作用,男人认定他和裴初不是一条心,并不顾忌他是裴初的亲兄弟,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来:“又有的忙了。”
裴野快步跟上:“局长您说什么?”
“傻小子,”卫宏图目不斜视,“提案表决通过,这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你信不信现在咱们走出去,外头会有乌泱泱的游行示威和抗议的人?最近这大半个月都不会消停了。”
裴野讪笑:“那也是议会表决,民心所向……”
卫宏图忽然嗤笑:“滚他的民心所向。老子就投的弃权票。”
一句话震惊得裴野差点顿住脚步:“您弃权……?”
卫宏图也停下来,一脸能奈我何的表情:“你怕军部查?放心,要查也是先查谁投了反对票,议会的民主派也不在少数。不过就算查着我,我也不怕他们,真以为新党现在可以在联邦只手遮天了么?”
裴野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卫宏图对自己敞开心扉,不仅是因为想要重用自己,更多的是不在乎,就算自己把这番话原封不动地转告裴初也无济于事。
卫宏图看得明白€€€€只要新党主席没能在大选中获胜,一切都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见卫宏图迈开步子往前走去,裴野立刻小跑两步跟上:“局长,那过段时间我哥说的饭局……”
此时此刻他过于表忠心站队卫宏图反而有作秀之嫌,适当的为难更加具有真实性。
果不其然,卫宏图摇摇头:“……让你哥定时间吧。要我看,等到那一天十有八九就会是鸿门宴了。”
说着二人已经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卫宏图想起什么,侧目道:“下午去一趟宝华路的‘不夜城’,帮我把那个‘东西’给那边送去。悄悄的,别让无关的人看见。”
裴野颔首:“是,局长。”
拐角的窗户外头,议会广场戒严线外真的挤满了人,横幅标语醒目地拉着。卫宏图对身边的小年轻一笑:“瞧我说什么来着?”
裴野看着外面群情激奋的抗议人群,眼睫低垂。
时移世易,今日他居然也成为了被反抗的、压迫者的一方了。
车开出广场的那一刻,望着窗外情绪激昂的人群,他忽然想起了傅声。这些年来,傅声也曾一次又一次地站在与他同样的位置,背负着污名却身不由己,唯一的寄托就是用自己一世的唾骂换取父亲、战友和他的小野能够幸福平安。
可他这仅有的愿望,也被裴野亲手掐灭了。
车子停在小卖部门口,裴野轻轻吐了口气,熄火下车,对门口的老板娘道:
“给我拿几瓶果汁,柑橘味……果汁换成常温的,谢谢。”
第54章
烟酒的味道已经充斥着包厢, 裴野看着满桌的人,越发觉得所谓的酒局就是一场大型的角色扮演。
“卫局长,这些天帝都的治安工作全靠你们维持, 实在辛苦,我敬您一杯。”
觥筹交错间, 他看着裴初举杯, 对着坐在主位的卫宏图微笑着说道。
这场卫宏图口中的“鸿门宴”究竟还是在今晚落了实, 参加饭局的都是裴初身边的亲信, 明面上警备部的人只有裴野和卫宏图。一顿饭吃得气氛倒也算热络, 席间裴初撑着场面,卫宏图倒也配合他的话题, 看起来颇为和谐融洽。
裴初话音一落,身旁的人都跟着举杯,裴野握着高脚杯,心里一阵冷笑。
他不知道裴初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上流阶级的作风, 游刃有余地摆出钟鸣鼎食人家的做派,好像他生来就是掌权者一般。
卫宏图从容地举杯笑着:“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裴参谋长。”
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裴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喉结上下滚动。
天知道他们最初是多么不堪,在贫民窟似的小巷苟藏着, 饥困交迫, 连做梦都不敢想象兄弟二人会有出人头地、坐在高档餐厅里同人谈笑风生、拉拢人心的一天。
“卫局长,说起这治安来€€€€”
话锋一转,裴初刚刚带着三分演技的醉意消退了些,眯了眯眼睛。
“老话说军警不分家,组织的工作更离不开您这样的前辈的支持。主席好早之前就想着和您见上一面, 毕竟您在警备系统呆了这么多年,是绝对的行家,好多事得向您请教……”
卫宏图笑呵呵地摆摆手,往后一靠:
“愧不敢当,我上有老下有小,混口饭吃而已。”
这样的饭局,裴野是没什么说话的份儿的。他乐得坐山观虎斗,摆出一副听不懂话外音的模样,看着裴初和卫宏图言语交锋。
参谋处的某个属下接道:“再过俩月就要开始大选前的公众演讲和电视辩论,到时候少不了要首都的警备出力,我们主席信得过的只有€€€€”
“不管是哪个参选人,特警局都会大力支持,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卫宏图慢悠悠一笑,“让你们主席放心,安全方面的事卫某一定会尽职尽责。”
裴初眼底闪过一丝犀利的光,捏着高脚杯的手微微抬起。
“有您这话,主席自然放心。”
看着裴初吃了瘪还强装欢笑的模样,裴野嘴巴动了动,忍下一阵有点幸灾乐祸的笑意。
裴初是聪明,但卫宏图是何许人,在首都官场近三十年的老泥鳅一条,能够这么轻易就被绑作一条绳上的蚂蚱才怪。
一晚上好不容易勉强维系的气氛,到了这一步也都有了冷下来的趋势。包厢门被推开,裴初的司机匆匆进门,来到裴初座位边上,弯下腰对裴初耳语了些什么。
尽管有人打掩护,可这样一个大活人慌里慌张地进来,任谁也无法不将注意力放在闯进来的司机身上。司机说话的声音很小,没人能听见他讲了什么,可裴野太熟悉对方,还是一眼就看得出亲哥的脸色微微一变。
卫宏图笑意加深,等司机出去,不慌不忙问道:“裴参谋长,原谅你卫哥我说话直……咱们今天这饭,恐怕吃不下去了吧?”
裴初刚想说什么,一个服务生推开包厢门:
“长官,大厅外面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十多个人,说是各个电视台的记者,知道您在这用餐,希望能够采访……”
包厢内众人皆是微微一震,连裴野都小小地吓了一跳。裴初压下一瞬而过的愠色,站起身:“实在抱歉,卫局长。”
“都是些狗仔嘛,吃这口饭的,理解。”卫宏图也站起来,眼角笑出细褶,“等过段日子,我做东请各位小聚。”
裴初转头对其他几个人低声道:“走后门,送卫局长出去,别让人拍到。”
一阵应和声,屋内的人鱼贯而出,卫宏图走到门口,想起什么,转身看看裴野。裴野刚要跟上出门,却听到身后裴初叫住他:
“裴野。”
裴初对卫宏图笑了笑:“卫局长,不好意思,我留他说点事。”
“没事儿,你们哥俩慢慢唠。”
卫宏图大手一挥,踱步出门,屋里一时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个。裴野坐回去,托着下巴,用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怎么办,在这开个记者招待会?”
裴初垂眼看着,一伸手把他的筷子夺下:“吊儿郎当的样子给我赶紧收起来,跟我去大厅正门。”
餐厅门口果然挤满了电视台的记者,扛着长枪大炮,也不知是谁给的消息,赶来的时间都刚刚好。两个人还没走到大堂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裴野倒是没什么压力,只是不知道应付记者这种事,叫上自己是为了干什么。
“裴长官!”
尽管门口的安保尽力在拦,看见裴初二人走过来,还是有记者举着话筒喊道,“议会最近二次表决通过了461号提案,请问您认为新党是否是本次提案的最大受益方?对于外界传言新党主席即将就任军部部长的传言,您有何回应?”
眼看着人群已然躁动,裴初却冷静得像个输入了指令的机器人,他信步上前,拿过记者怼到他眼皮子底下的话筒。
此举让那个大声发问的记者都愣了一下。裴野站在他侧后方,看着裴初微微抬头对着摄像机,表情严肃中略透着疲惫:
“各位媒体朋友,非常抱歉现在才出来接受大家的采访。之所以耽误这么久,是因为刚刚我和我的弟弟收到消息……”
他看了看裴野,表情罕见地悲痛起来。
裴野从没见过他的亲哥有一天居然能做出这样痛不欲生的表情,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像鬼上身般爬满了裴野全身。
“曾经在对抗军政府集.权派活动中被捕入狱的政治活动家,家父裴国忠先生,”裴初声音颤抖道,“突发心脏病,在狱中不幸离世了。”
人群一片哗然,闪光灯疯狂闪烁起来,刺眼的灯阵一瞬间吞没了裴野的视线。他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裴野感觉脑后被人重重一击,瞳孔震颤着,只听裴初说着说着居然哽咽起来:
“我的父亲为了百姓的利益与集权反动派作斗争,被判十年有期徒刑,原本我们已经在争取重审当年的冤案,争取减刑,没想到……”
“小野,”裴初说着忽然对着裴野招了招手,强颜欢笑道,“来,从小父亲最疼你了,和大家说说父亲的事。”
裴野重心不稳地后退一步,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跌入了摇荡的重影,似乎是刚刚的酒精上了头,他忽然什么都听不明白了。
“对不起各位记者朋友,消息很突然,我弟弟可能无法接受……”
裴初吸了吸鼻子,语气沉痛:“提案表决通过,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操纵得了的。但我恳请大家记得,是我们的人将曾经鱼肉百姓、藐视民主法治的那些人赶下台,在这个过程中,也是我们付出了极大的牺牲……”
在裴初格外沉重的诉说之下,人群逐渐恢复了平静,有些想再问些什么的记者见到这般场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
采访还在继续,可公关危机却已经结束了。
海啸般的窒息与晕眩感席卷而来,裴野直勾勾地看着裴初眼含热泪的侧脸,身子阵阵发冷,双腿却灌了铅一般一步都迈不动。
他根本不是什么裴国忠最疼爱的孩子。他的父亲从自己有记忆起就是个不着家的激进派,执着于将两个儿子培养成特种兵一般文武全能的接班人,他教会过裴野怎样用刀、□□,带他去学习拳击,却没和自己的小儿子享受过一天的父子天伦。
可他依然是除了裴初之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血亲。
裴国忠就这样潦草地死了,却死得伟大,他用自己一辈子的疯狂,为同样疯狂的长子带来了最后的政.治价值。
裴野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春风转告他的那句话。
在裴初看来,父亲的死,算得上他前进路上的代价吗?
*
午夜的别院外,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过后,大门打开,月光下一个身影晃晃悠悠的,连直线也走不稳就踏进了玄关。
客厅里很暗,电视却开着,冷调的光忽明忽暗地照亮了一方白墙。
“声……声哥!”
说不清是醉了还是精神垮了,裴野三两下蹬掉鞋子,扶着玄关歪歪晃晃走进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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