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家今日的餐桌风景 第29章

因而，宫治立刻把“纡尊降贵地改口附和星海”这个打算捏死，回答：“赤苇说他和队长的关系很好。”

“普普通通吧。”尽管隔壁的队友在插科打诨，赤苇的注意力始终放在眼前的立教录像上，“当我轮转到前排最右边的二号位置时，后排的人可以尝试打第二时间快攻。”

宫治的脑袋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难道他当时听错了？这不可能啊──他不会年纪轻轻就得了老人痴呆吧？不行不行，宫治想到这里立刻拿出手机，他得先去翻个直播回放。

星海意味深长地开口：“赤苇，已经彻底进入工作狂模式了。”

“那是什么鬼模式？我还进入神佛模式，把你就地超渡叻。”宫治还在低头翻找角名的直播间，几秒钟后，他抬起头，“啊──找到了。”，接着，宫治把手机音量调大，和手机屏幕里的赤苇异口同声地说：“是这样的──就跟角名同学说的一样，没有人会跟队长的关系不好。”

“……”

对于宫治在自己曾经说过微不足道的一句话上，那么的求知若渴，而不是在排球战术上，赤苇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没有人会跟队长的关系不好’，所以，我们，是‘普普通通’的关系。”

星海也进化成复读机似地跟着道：“没有人会跟队长的关系不好。”，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是，赤苇之前帮木兔光太郎前辈，接过外套！”

“……”

赤苇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宫治的手机突然发出“叮”的一声，宫治垂眼一看，发现是阿侑发来的炫耀讯息──是一张他们一行人跟箕面市的一个橘头粗眉毛穿和服，叫做“瀑布道柚子君（TakinomichiYuzuru）”的吉祥物的合照。

“哎唷，搞得谁还没跟吉祥物拍过照啊。”宫治说着便滑过手机介面开启相机模式，翻转镜头功能一点，和朝站着的星海以及他身后的赤苇和佐久早“喀擦”拍了一张照片，“我们东京都这个，不用修图美颜，就把怒发冲冠表现得绘声绘色的呢。”

星海：“！？”

“宫治！你给我立刻删掉！你说谁是吉祥物啊！”

“还能有谁？谁跳脚得最厉害就是谁啊。”宫治说，“来不及了，照片已经发过去了，你找你的昼神同学还有白马同学，让他们帮你澄清你是人吧。”

暴跳如雷的星海：“我就说我忘记带手机了！”

宫治耸了耸肩膀，“那就没办法啰。”

与此同时，在箕面市的阳光曝晒下，走在队伍的中间──只手拖着行李箱，只手滑着手机的宫侑眯起眼睛，他将阿治发过来的照片放大一看，接着，“嘁”了一声，说：“什么牛鬼蛇神的组合──鸥台的小巨人星海、枭谷的副队兼二传赤苇、井闼山的佐久早。话说，这是国训中心的录像室吧？这个时间点在研究录像？是要打训练赛吗？还挺认真的嘛。”

距离宫侑最近、带着墨镜的昼神听见了，只听他好奇地开口：“宫侑同学，你刚才是说星海吗？”

宫侑回过头，只见昼神明明只是穿着普通不过的黑色上衣，和浅灰格纹西装裤，却因为气质的缘故，给人一种低调奢华家里还有钱的公子哥的感觉。宫侑举起手机晃了晃，“阿治发过来的照片里，有星海哦。”

“原来如此。”昼神点了点头，“我刚才传讯息问光来同学对这儿的狸猫烧饼有没有兴趣，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复。我觉得他的手机大概不在他的手边，你能传讯息给宫治同学，让他问问光来同学吗？”

“可以啊。”在宫侑低头打字的功夫间，小见也凑过来开口问：“宫侑，也顺便问问赤苇可以吗，他好像手机有开勿扰模式的习惯，木兔和我的讯息传过去了，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回。”

“当然没问题呢，小见前辈。”于是，宫侑充当起了连接国训中心的讯息桥梁，没过几秒钟，他说：“阿治发的这什么鬼，星海说要特产，还有……让白马和你澄清一下他是人？另外，赤苇好像已经回复了。”

小见一听，低头果然看见手机跳出赤苇的回复，“啊，赤苇回了。”

走在小见旁边的木兔戳着手机，立刻道：“那赤苇怎么没有回我？”

“可能没看见？我帮你问问。”然而，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小见抬起头，为难地说：“赤苇说，他要去忙了……哦？”

“？”

下一刻，木兔用力按住小见的手臂，皱着眉头盯着小见和赤苇的聊天室里缓缓冒出了一句话：

【木兔前辈传过来的讯息跟废话差不多，懒且不想回。】

如遭雷劈的木兔：“！”

摸不着头绪、却又因为赤苇终于说出心里话而感到欣慰的小见，立刻回复：【没事没事，不想回才是正常的，我也常常无视木兔的讯息。赤苇你赶紧忙吧，好好训练好好加油！一定要记得好好休息哦！】

赤苇：【猫头鹰顶着大大的OK.jpg】

小见得到赤苇的回复后，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同时，走在枭谷两人的身后，把他们的对话全听进耳里的及川，悠悠地开口，“木兔，你惹你们二传──赤苇同学不开心了？呵呵，依照赤苇同学和我上次因为视讯打过照面，还有我丰富的阅人经验来看。赤苇同学不让你感受一下他的感受，是不会放过你的哦。”

木兔：“？？？”

国训中心的录像室里，赤苇放下手机，耳边还充斥着星海和宫治在争吵关于“星海到底是什么珍奇物种”的声音。赤苇闭上眼睛，让自己心里对于木兔前辈产生的所有好坏情绪，全部闭上嘴。

赤苇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古井无波、心底心如止水，脑袋里仅剩下刚才提过一嘴的第二时间进攻战术。

“累的话就休息。否则，你跟白布分工合作的意义在哪里。”佐久早冷不防地开了口，他先是扫了一下屏幕上的立教阵形，又扫了一眼赤苇手上战术版的阵形，短暂思考了四、五秒钟后，他把赤苇打算说的话接了下去。而当佐久早在说话时，星海和宫治也停止了斗嘴，整齐划一地凑了过来。

“……当我们的二传轮转到二号位置时，三号位置是主攻手，赤苇刚才也说过了，主攻手会比较习惯在四号位置打攻击。所以，在这个阵形中，三号位置的主攻手会退到五号位置，准备接长球和助跑进攻……至于，刚轮转到前排四号位置的拦中手，会为了避免越位，会靠左边站一点，等对面球打过来的时候，再移动到三米线的中间接吊球……三米线前始终只会有一个做托球动作的二传，底线前则还会有一个被三号位主攻手挤开、原本五号位置的接应。”

“赤苇，你的打算是让这个接应位置的人，打第二时间进攻对吧。”佐久早的个性和赤苇的个性，没眼瞎的都看得出来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果说赤苇是极有耐心讲解的老师，佐久早就是极其厌世的训导主任，而也归功于此，在赤苇点了点头、以及宫治和星海不敢造次的情况下，佐久早很快把研究战术的环节结束掉，只听他落下最后一句话：“第二时间进攻在场的人没有不会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和白布他们换。”

赤苇起身时，刚好听见宫治和星海说：“佐久早大概是急着去练习那种超难打的发球吧。”

星海“嗯嗯”了两声，道：“毕竟他的发球是关键突破点。”

第42章

赤苇把战术板收好，跟在星海和宫治的身后离开了录像室。

赤苇正要把门关上，才刚冲完澡的古森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按住门，说：“哎赤苇不用关，我们来和你们换了！”，古森兴奋地挤进录像室后，随手把运动外套扔在椅子上，抓着自己澄黄色的运动服的衣领边扇边找遥控器，“哇，里面也太闷了吧？谁把冷气调这么高啊！”

宫治扭过头扬声道：“佐久早啊，他没带外套可能觉得有点冷？”

古森一听，立刻缩回在一秒钟内猛把温度下调十度的爪子，改口，“哈哈，闷什么闷，我和臣臣都觉得二十八度是人体最适宜的温度！”

宫治把头转回来后，看见角名停在自己的面前，用手机镜头对着他，“别忘了，记得开直播啊。”

宫治：“放心吧，跟吃饭一样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

尾白弱弱地举起爪子，“我就是有一点好奇，为什么阿治你刚传过来的表情包，全是星海的脸……”

夜久凑了过来，“什么星海的脸，让我也看看！”

星海：“宫治！我要宰了你！夜久前辈，快别看了！那个不是我！”

夜久盯着尾白的手机界面，摸着下巴，沉思道：“真别说，宫治拍得还挺有特色的，我得学起来去拍列夫。”

白布朝赤苇走了过来，两人靠着走廊的墙壁高效且全无废话地交谈了好几分钟。

赤苇把自己统整的所有想法都告诉了对方。白布吸收讯息的速度非比常人，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全部理解之后，开口：“剩下的事情我会好好处理。”

赤苇突然觉得有这么可靠的队友是多么的难得。

殊不知，白布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接着，白布在外套口袋里抓了好几下，拿出手机，打开加Line好友的扫码界面，递到赤苇的眼前，白色的胖老鹰的手机吊饰还在摇晃，“赤苇，我们交换个联络方式？等国体结束之后，你在学业上如果遇到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已经拿出手机的赤苇，白色的胖猫头鹰的吊饰也在摇晃，“白布同学也是，如果不知道想吃什么，或是有想新尝试的食谱，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两人又惺惺相惜地并肩站了好几秒钟。

赤苇：“学习很重要呢。”

白布：“吃饭也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

下一刻，两人又同时往反方向分开。

赤苇：“那么，我去训练了。”

白布：“我去把剩下的录像研究完全。”

……

赤苇回到排球场时，佐久早正在重新绑排球网。

赤苇脱下外套，放到一边，“球网松了吗？我去把球车推过来。”

佐久早瞥了一眼赤苇，回答：“蝴蝶结很丑，古森绑的。球网会很容易松。球车，麻烦了。”

赤苇先推一个球车过去给佐久早，自己这边也留了一个。星海和宫治这时也到齐了。

宫治蹲到角名正在充电前的笔记本前，“那么──各就各位──”

“action！”

宫治的“action”刚落下，隔壁球场正在练习的佐久早的发球，便暴力地打在球网的白带上，然后弹开，落在自己的球场内。

佐久早周围的气压肉眼可见地更加深沉。尽管如此，在场的三人仍旧不着急地心想：不过是第一球而已，根本看不出什么。

赤苇抬起眼，脱下外套的星海直直朝他走了过来，语气里充满自信，“赤苇，那我们开始吧！”

宫治也走到网子对面，“我来拦网。”

赤苇：“我不直接托球，星海同学，你先从后排打球给我，直接做助跑进攻，我会再拖球给你打快攻，我们从四号位的第二时间快攻开始。”

“没问题。”星海从球车里拿出一颗球，以极其标准的低手动作，打给了站在网前的赤苇后，直接上前助跑。

这是星海和赤苇首次配合。

第二时间进攻相较于第一时间进攻较为简单，是排球初学者刚学习打快攻时的首选。

第二时间进攻的起跳，不同于第一时间进攻。而是当二传碰到球，要把球传出去时，才踩出第一步准备起跳。这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因为，这是让星海可以判断赤苇的球，是否会传得太开或是太短，让自己的身体还能够在起飞后，临时调整扣球动作的一步。

二传可以透过攻手的脚步和肩膀，知道攻手要打哪个方向的扣球；同样，攻手也会透过自己踩出的第一步，判断二传托球的质量。

二传和攻手是相生却不相克、是荣辱相生，休戚与共；是一荣具荣，一损具损，互相成就彼此的存在。

赤苇站在二传的位置，眼前星海的身影几乎覆盖住了自己的视野，时间彷佛静止在这一瞬间──

赤苇能清楚地看见星海的双腿在空中屈膝、背部肌肉用力绷紧，整个身体如同一把拉满的弓──而在这电光石火间，赤苇的眼前突然闪现出日向蓄势待发的起跳姿势，接着，木兔前辈强劲的扣球动作又与星海的身影完美重叠在一起。

“……”

啊啊，糟糕。

必须专心。

“砰”的一声，星海的直线扣球打在宫治的手上后，拦网出界了。

赤苇垂眼心想，星海的跳跃爆发力果然不容小觑。

落地后的星海也心想，他是曾经说过自己的摸高，但是赤苇的托球未免也太精准了吧！？

“我好像能理解，佐久早第一次和赤苇打配合时的感受了！真的、真的很精准！”星海挥着自己的爪子，大声说。

然而，赤苇并没有附和星海。

星海困惑地歪过脑袋，看向面无表情、站着发呆的赤苇好几秒钟，敏锐地嗅出了一丝诡异的猫腻，“赤苇，你心情不好吗？”

赤苇只手握住自己的另一手腕，“没有，我们继续。”

星海挑了挑眉毛，心想，赤苇的托球技术还在线，身体看上去也很健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虽然星海是很想要更加深入地关心赤苇，但是他最后在宫治的眼神示意下，还是只说了一句，“好。”

站在网子对面的宫治也道：“赤苇，你要是觉得星海打得烂，可以直说没关系。”

“不会。”赤苇说，“我们继续。”

……

大坂府箕面市，施维登阿德勒斯男子排球具乐部基地，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