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蛟 缚蛟 第27章
作者:不能晒太阳
韩水谚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低声笑道:“好,明天老时间我还在村口等着,你去吗,我赶车带着你。”
“不去。”李青辞摇头道,“你自己折腾吧。”
韩水谚语气低落下来:“好吧。”
随即他又振作起来:“我一定好好表现!”
李青辞对他的豪言壮语不作任何表示,不打击、不鼓励。
隔天。
一大清早,李青辞缩在不怎么暖和的被窝里,缓慢地探出手去摸被子上冰凉的衣服,稍稍犹豫一番,他一鼓作气掀开被子,利索地爬起来。
从衣橱里挑了一件夹棉的薄袄穿上,快速洗漱后,朝着山上走去。
他现在体力好了很多,中间用不着休息能一口气直接爬上山。
到了水潭边,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石头上晒太阳的玄鳞。
李青辞稍稍惊讶一瞬,也没有太在意,这些时日,玄鳞都不怎么泡水了,而是跟他一样躺在树荫下睡觉。
等他走到玄鳞身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玄鳞问他:“今天想吃什么?”
李青辞闻言一愣,往日都是玄鳞给什么他吃什么,他从未提过要求,玄鳞也没有询问过他的意见。
略微惊讶后,他想起前几天的鹌鹑蛋,开口道:“想吃烤鹌鹑,要多抹点蜂蜜。”
“行。”玄鳞语气干脆。
半晌。
火堆架在潭边,上面齐刷刷摆了五只烤鹌鹑,每只鹌鹑上都抹了一层厚厚的蜂蜜,看着油亮润泽,很是可口,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甜香。
李青辞拿着玄鳞给他的小块蜂巢,小口舔着。
“吃吧。”玄鳞拿下来一只鹌鹑,用荷叶包好递给他。
李青辞接过来,朝男人伸手:“我的筷子。”
玄鳞从身上摸出一双筷子扔给他。
李青辞夹着肉块往嘴里送,笑着说:“玄鳞,你烤得越来越好吃了。”
玄鳞抬眼瞥他,嗯了一声。
周边很安静,只有细微的咀嚼声。
玄鳞视线虚散着,眼神落在李青辞侧脸时,神情显得淡漠,这个时候,李青辞转过头,大半张脸都映入暗金色的眼睛里。
渐渐,玄鳞的神色越发柔和,甚至一点点勾起嘴角,脸上浮现淡淡笑意,眼神几乎一直看着李青辞,笑意愈浓,眉眼平添几分温柔。
肉吃多了有些腻,李青辞舔了舔嘴唇,正要跟玄鳞要水喝,就见他递过来一个绿色筒子,还有一把木勺。
李青辞接过来,舀了一勺,刚进嘴就眼前一亮,笑着问道:“这是梨汤吗?好喝!”
玄鳞不确定道:“应该是吧。”
山上乱七八糟的果子很多,他吃得少,认不清。
李青辞喝完热梨汤,感觉浑身舒坦,胃里暖融融的。
他起来去洗手,然后围着水潭慢走了几圈,最后走到玄鳞身边坐下,随口抱怨道:“现在的水好凉啊。”
玄鳞抬眼望向群山,满目灰褐色,大片光秃秃的树枝,附和地嗯了一声。
俩人仰躺着晒太阳,过了一会儿,李青辞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便扯过玄鳞的袖子盖在脸上。
对此,玄鳞听之任之。
片刻后。
李青辞戳了戳玄鳞的腰,小声嘟囔道:“你往那边挪挪,我腰下有块凸起的石头,咯得我不舒服。”
玄鳞抬手搭在眼睛上,深吸了口气,往一侧挪动,给这小崽子腾地盘。
换了个平坦的地方,李青辞立刻觉得舒服不少,而且周身暖融融的,鼻尖萦绕着一股湿润、安心的气味。
很好闻,他很喜欢。
过了没多久,他就挨着玄鳞睡着了。
这一天,他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做,就吃吃吃睡睡,看了几十页书,捏着细沙画了会儿画。
临近傍晚,山间起风了。
风吹过,石头上的沙画随风消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此时,太阳西沉,天边只留一线余晖。
等李青辞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变得黯淡,晚上也没星月,光线昏暗。
幸而身边燃着一个明亮、炽热的火堆,李青辞沐浴在火光下,眯起眼伸了个懒腰,懒懒散散地走到水潭边洗手。
冷冽刺骨的潭水给他冰了个激灵,等洗完手,双手都变得通红。
“过来。”玄鳞冲他招手。
“来了!”李青辞跑过去,等着玄鳞抱他。
结果玄鳞掐在他腋下,把他提溜起来拎了拎,笑着说了一句:“重了不少。”
李青辞听完也很开心,笑着说:“我还会长的,你等着,我觉得我最起码能长到你眼睛那儿。”
他说完,玄鳞没有言语,在他脑袋上拍了拍:“走吧,送你回家。”
到了家门口。
李青辞照例朝玄鳞笑着挥手:“明天见。”
玄鳞看着他道:“李青辞,我要走了。”
“好,知道啦。”李青辞笑意不减,又说了一遍,“明天见!”
“李青辞!”玄鳞加重了语气,“我说,我要走了。”
第23章
话音落地,李青辞的笑容僵住了,他直愣愣地仰头看着玄鳞,眼中尽是迷茫。
此时,平地刮起一阵寒风。
李青辞顿觉满身冰凉,他缓缓转动眼珠,看向远方的山林,满目荒凉、萧瑟。
霎时间,恍然大悟,原来已经到冬天了。
冬天什么时候来的呀,为什么他都没有发觉。
李青辞勉强扯出一个笑来,问道:“玄鳞,你要去哪啊?”
“离这很远的地方。”玄鳞回答。
李青辞追问:“到底有多远啊?”
玄鳞顿了顿,迟疑道:“从你家到水潭可能要走上千个来回。”
李青辞闻言,在心里快速计算距离。
一个来回,他现在两个半时辰就能走完。
一天走两趟,一年能走七百多趟。
计算完,李青辞心想,还好,也没有玄鳞说的那么远。
不到两年就走完了,而且,他现在有钱,可以坐马车,他还可以自己学骑马,这样会更快。
“哭什么?”玄鳞伸手扣住李青辞的后脑勺,把人带过来。
李青辞僵硬地抬起步子,走到玄鳞近前,茫然道:“……我…我哭……哭……”
一开口,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李青辞心里剧烈翻腾着一股情绪,是委屈。
在他期待和玄鳞见面的时候,玄鳞却在想着和他辞别。
他瘪了瘪嘴,心中委屈极了。
玄鳞动作生疏地给他擦眼泪,语气却是难得的温柔,轻声道:“好了,别哭了。”
李青辞感受着脸上的抚摸,突然扑上去抱住玄鳞的腰,埋在他肩上,失声哭喊:“玄鳞,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
朝夕相见这么久,李青辞舍不得玄鳞,玄鳞心里又何尝没有不舍。
玄鳞虽然活了近千年,但第一次和人接触这么深、这么久。
持续在耳边回荡的哭声,像是一根细针,直往人心口戳。
“别哭了。”玄鳞伸手抱住李青辞,在他脑袋上拍了拍,放低声音道,“你们人不是有句话叫,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没什么的。”
“山上那个小水潭,我在水底铺了一层金子,你缺钱了就去拿,我在那设了个小阵法,入口就在你之前系绳子做标记的那棵树旁。”
玄鳞揉了揉李青辞的脑袋,笑着说:“别哭哭啼啼的,行了,你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
李青辞死死咬着嘴唇没吭声。
他一早就知道玄鳞冬天会离开,他当时觉得缘尽缘散,一切随缘就好,没什么好不能接受的,反正人总要离别,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
他以为自己会很坦然、很平静地接受玄鳞的离去,可事实证明,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豁达。
他接受不了。
可是接受不了,哭就有用吗?
没用的,玄鳞还是会离开。
他是妖,他有自己的世界。
“好,我知道了。”李青辞缓缓松开手。
尽管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想抓住一个东西,可他还是要松手。
他抹了把脸,揉去眼中的泪水,直到视线恢复清晰,他朝玄鳞笑了笑:“我回家了。”
李青辞没再停留,转身就走,他不想看见玄鳞消失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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