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的不正确姿势 求神的不正确姿势 第17章

作者:绿光 标签: 玄幻灵异

  「就是你!因为你在阳间造业太多,大人怕有一天你能进入轮回时,你必须在地狱里赎罪,所以想要拼出个公侯之位,届时他可以自由挑选一名侍从,而侍从的罪过可由大人背负……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要大人为你做到这种地步?」要不是大人三令五申不准碰他,他们一伙人早就想收拾他了。「这五百年来,大人不断地追缉逃魂,甚至还跨州逮捕,就只为了让每年考核的成绩更好,有助于未来晋升公侯,这都是为了你。」

  凤巡难以置信,「他为何要为我这么做?」

  「大人说他要报恩!」

  「报恩?」他曾做过什么要苏破报恩的事?

  「就是报恩,所以一知道千年魂盯上你,大人就要咱们轮番上阳间盯梢,就怕千年魂吞噬了你的魂、占了你的躯体,可瞧瞧你是怎么跟咱们大人说话的?为了你,大人已是身心俱疲,你却……」

  「好了,别说了。」谢颃淡声阻止着。「让他知情更多,待大人醒后,你就等着领罚吧。」

  激动不已的范颉突地冷静下来,搓着手赔起了笑脸,「这位爷儿,这些事咱们就在这儿聊聊,别再往外传了,好不?」完了,他死定了,要是大人知道他多嘴,肯定会将他关进禁闭房里……呜呜,他怕黑,不想关禁闭。

  凤巡压根没睬他,脑袋里轰隆作响,就连谢颃将范颉拉走,他都压根没察觉,只是死死瞪着床上那张惨白的脸。

  为什么?

  凤巡百思不得其解。五百年前,他酒后乱性要了苏破,五百年后一碰头,苏破就在他胸口挖出一个洞,足见当初他有多恼恨,可既然恼他恨他,又为何在这五百年里力拼功绩?甚至一知道有千年魂盯上他,便要下属盯梢……

  所以,他用拘魂索捆住他,并不是为了就近利用他,而是借此保护他?

  就连父皇的事,也是他确切查出,只要拘了父皇的魂,他就有可能如常人般生老病死……

  他是真的守住承诺要帮他,可他却因为只字片语误解他,以为他和父皇、舅舅一样,都只是为了利用他,甚至为了升官,不惜连身体都搭上,他还言语恶毒,说要取他的命……

  凤巡重重地拧紧了眉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如此糊涂,只要他沉住气,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又或许他会发现他身子不适,而不是等到他晕了才感到后悔。

  待他醒来,他该如何跟他道歉?

  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也只能坐在床畔等他清醒。

  屋子里的灯火不灭,屋外的天色始终昏暗,教凤巡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知道他等了许久,苏破却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他干脆起身到外头,瞧瞧能不能遇见范颉。

  然而到外头逛了圈,连个鬼影都没瞧见,黑夜仿佛始终覆盖此处,他看了眼黑得不见星月的天,干脆又踅回屋里。

  他这才仔细打量这间屋子,全都只以帘子为隔断,寝房边就是书房,书架书案上摆满了书,就连案边的地上都是书籍。

  不知怎地,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像是在哪瞧过,却怎么也想不起。

  走到案边,他随意翻弄着书,想像苏破坐在这儿办公,瞧他那些手下们的态度,他确实是有几分官样,应该挺威风的。

  笑意微微浮现,他动手替苏破将散落的书叠好,却瞧见底下有封信,他抽出一瞧,上头写的是缉拿逃魂名单,再往下瞧……

  「凤达?」他念着,浓眉微扬,再瞧上头写的死期,好半晌后才低低笑开。「大哥,你也真有本事,死都死了,还能在阳间混上千年,如今还敢盯上我。」

  凤达,他的大哥,当初是死在他手上……

  将信搁好,徐步走回寝房,看着依旧沉睡的苏破,他喃喃问着,「苏破,你是因为千年魂是我大哥,所以不忍伤我才不告诉我?如果是这样,你就把我看得太扁了。」

  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他对凤达都没有一丝手足之情,当年凤达要杀他时,他只想反击,除之而后快,一点犹豫都没有,即使是现在,想起凤达,他只有满心的恨,恨不得再杀他一回。

  这想法闪现时,他不由得愣住。

  恨?他为什么恨凤达?他向来是讨厌他没错,但不至于恨,可是……

  凤巡抚着胸口,光是想起凤达这个名字,他的心跳就加速,那一再约束的杀意仿佛破缚而出,他甚至隐约记得当初他将凤达砍得不成人形都不足以宣泄他的恨。

  那滔天的恨意仿佛从千年前侵袭现在的他,让他只想再杀凤达一回,那恨意如此汹涌,可他却不记得为何而恨。

  他陷入沉思,直到床上的人逸出一声泣音,教他猛地回神,垂眼望去,就见泪水从苏破的眼角滑落。

  凤巡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拽住,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苏破……苏破……」他哑声喃着,轻捧着苏破的脸。「别哭,都是我的错,你别哭……」

  他信苏破,是因为他不知何时对苏破有了情意,却也因为这份情,让他失去了冷静,听到只字片语就觉得遭到背叛,但这不是能伤苏破的理由……他该如何弥补?

  凤巡不断地喃着,轻柔地吻去他的泪,带着几分情怯吻上他的唇,极尽温柔地摩挲舔吮,直到自己被推开。

  

第九章

  凤巡往后退了一步,稳住了身形,就见苏破艰难地坐起身,恼声道:「走开。」

  「苏破。」凤巡服软低喊着,试图靠近他一些,却又被他给踹下床。「我知道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苏破直瞪着他,掀唇笑得很冷,「唉呀,何必这般客气来着,分明就不是会认错的人,何必委屈自己?」

  凤巡被堵得牙痒痒的,可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被酸个几句也该忍,继续软声说:「错就是错了,不认错,难不成要我一错再错?」

  苏破冷笑着,不搭理他,看着屋里摆设,知道自己是回到阴间,不禁皱起眉,「你为什会在这里?」

  「是范颉和谢颃带我一道过来的。」

  「你不能待在这里。」苏破起身,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拖着他往外走。

  「在你复原之前,我不离开这里,就算要走也要一起走。」凤巡反扣住他的手,硬是拖住他的脚步。

  苏破瞪过去,看他一脸固执,气道:「由着你,就算你死在这儿也不关我的事!」松开他的衣襟,一并甩开他扣住的手。

  「呵,原来待在这里,就能让我死?你早该在五百年前就将我带来。」

  苏破不想睬他,忖着待会要如何趁他不备将他送回阳间。

  「苏破,你喜欢我吗?」

  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话,教苏破瞠圆了眼,像是见鬼般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何要将身子交给我?」

  「凤大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是用强的,不是我交给你的!」他还真敢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第一次是用强的,第二次你是清醒的,接下来你也没抗拒,就连我养伤时,要你跨坐在我身上……」

  「闭嘴!」苏破红了脸,不愿再想起那一幕,别开脸,粗声粗气地道:「那是交易,你忘了吗?你答应要当饵,所以……就是一桩交易,你也说了,咱们之间没有什么承诺不承诺,只有交易。」说到最后,他笑得自嘲。

  「如果只是交易,为什么他们会说你不分昼夜缉魂拼功绩都是为了我?」

  苏破神色怔愣,不用想也知道是范颉那个大嘴巴说出去的,那个该死的家伙,等抓到千年魂后,他要将他关进禁闭房一年!

  「听谁胡说?我拼功绩是为了自己,我不想只做一方城隍,只要前头有路可走,我当然要走得更远,爬得更高。」苏破稳着心神,不让他看出自己在说谎。

  「然后等着有一天我走进轮回,你再挑我当你的侍从,由你背负我在阳间犯下的所有罪过?」凤巡问得极轻,不懂他为何对他付出如此的多,苏破与他的关系,不只是五百年前相识一场而已吧。

  「不是!你以为谁能为谁背负罪过?」苏破怒斥着,决定把范颉关上两年。

  「很好,如此我也放心了,我自个儿干的事,我自个儿承担,哪有让人替代的道理。」凤巡是真的松了口气,他遇见苏破的前五百年犯下的杀业,那是无可计数了,怎能让苏破背负。

  苏破张了张口,最终紧抿着嘴不语。

  「不过,你大概可以放心了,我不再寻死了。」

  苏破侧眼望去,不解他怎能舍下这朝思暮想的心愿。

  「如果让我走进轮回得拿我爹的命来换,那就不必了,我可舍不得我娘伤心。」他俩轮回千年,好不容易重逢了,怎能拆散了?如果在这场诅咒里势必有人付出代价,那就让他来吧。

  苦他一人就好,至少有两个人幸福。

  苏破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惋惜,毕竟他费尽心力了这么久,他却改变想法。但他既然如此决定,这是他的人生,就由着他吧。

  凤巡看着他的神色,知道他纵容着他的决定,微微一笑道:「好,那么,咱们聊聊要怎么捉拿凤达。」

  苏破猛地抬眼,「你……怎会知道?」逃魂名讳,范颉再怎么大嘴巴,也不可将凤达两个字说出口。

  「刚才在你的书房里待了一下。」

  苏破闻言,立刻朝书房奔去。

  凤巡不解地瞅着他的背影,可在阴间,他的身手不如他矫健,待他踏进书房,就见苏破像是在收拾桌面。

  「我不是故意要看信的,只是就摆在那儿,所以我就顺便瞧了眼。」凤巡没啥诚意地道。

  苏破呼了口气,回头瞪他,「书房重地,你怎能随意踏入,一点规矩都没有。」

  「嗯,确实不懂什么规矩,要不你教教我。」凤巡噙着笑徐步走到他身旁,目光扫了下桌面,大手随即往案面一按。

  「都活了千年还要人教?」

  「当然要,而且我还需要你为我解惑。」凤巡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近他,近到几乎要贴上他的唇。

  逼不得已的,苏破只能往后退。「解什么惑?」

  「有一件事,我一直挺狐疑的。」凤巡噙着笑意喃着,再一次逼近他。「王爷别庄里的侍卫攻击的是你不是我……这是为什么?凤达恨死我了,他必定恨不得将我杀得半死再占我的躯体,可他却是操控侍卫攻击你,仿佛早知道我一定会护着你。」

  苏破黑眸微动,没想到他竟在这当头问起这事,边闪避着他的亲近边思索着要如何搪塞,一时沉默。

  「你说,是不是千年以前……」

  苏破冷声打断他未竟的话,「也许他只是想试试他的能耐是否能伤我,你要知道,鬼魂没有一定道行,没有与魑魅魍魉融合是不可能撑到现在的,所以一个不小心,阴司官也可能被逃魂所伤,严重一点,形神俱灭也是可能的。」

  就在苏破抬眼的瞬间,余光瞥见他的手伸向了案上叠起的书籍,快速地抽出压在底下的画本。

  「不准!」

  苏破喊着,然而凤巡已经动作飞快地翻开画本,苏破无声哀号着,垂着脸不敢看他,心跳得又急又快,忖着要怎么糊弄过去。

  可恶,为什么他非得一再想着理由搪塞?

  「……什么嘛,你喜欢这种黄毛丫头?」凤巡啐了声,不屑至极。

  刚刚瞧他将这画本塞在最底下,就知道这里头大有文章,没想到画的竟是小姑娘。

  咦?苏破疑惑抬眼,就见凤巡翻着画本,愈翻脸色愈臭,最后干脆翻开一页对着自己,恶声恶气问:「你真喜欢这种黄毛丫头?」

  苏破直睇着画本里的画像,那是他亲手画的,十三岁的凤巡……

  「这丫头会比得上我的俊俏?」凤巡俯近他问着。

  苏破直睇着他良久,忍俊不住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凤巡恼声道。「你死心吧,都已经作古多久的人了,竟还敢觊觎小姑娘。」

  苏破愈听愈是止不住笑意。为什么他认不出那是他自己十三岁时的模样?瞧,任谁瞧了那画像都会认为必定是个姑娘家,所以当年他错认凤巡是再正常不过。

  「还笑?没将我当一回事?」凤巡光火了起来。

  他原以为也许在千年前是苏破单方面喜欢他,所以苏破才会为他付出这么多,而他也才会不知道他的存在,本是想逼他说出真心话,还以为他藏了什么跟自己有关的秘密,谁知道竟是这般教人嫉妒的东西,看苏破那模样就知道这是他亲手画的!

  大伙都是男人,都明白动笔作画是怀抱什么心思,要说苏破不喜欢那小姑娘,他是绝对不信。

  「瞧瞧你这什么模样,像个妒夫似的。」苏破打趣着。

  「对,我就是不满,我就是嫉妒!不成吗?」不满到极点,他还顺脚踹歪了长案,硬是逼近到他面前。

  苏破有些傻眼,因为他压根没想过凤巡会给出这种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