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闻腥 雨后闻腥 第20章

作者:木三观 标签: HE 玄幻灵异

  白情一颗心好像要活过来了一样,尸体都变得暖暖的。

  白情嘴角翘起,那弧度真是五指山压下来都压不住。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这……大少爷嘛,确实是有点儿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平时冷冰冰的,其实心里头热乎着呢。”

  “景莲生为人冷傲,目无下尘,性子冷淡至极,不喜欢与人近距离接触,要走入他的心里眼里,可是非常困难的。”应知礼背着手站到栏杆边,看着月影风荷,悠悠说道,“然而,你和他才认识短短几天,他就愿意信任你,与你出双入对,因为你而掺和进这些人间琐事。他愿意和你同住一室,更是在关键时刻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你……这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听到这一连串的话,白情的心像是一个氦气球,一阵风吹,就要飘起来了。

  之前的酸涩与不甘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感动。

  甚至说,他看这个人渣师伯都顺眼了好多。

  现在,白情看应知礼,不再像是在看一根霹雳无敌搅屎棍了,而像是在看一根绑着蝴蝶结的粉红色搅屎棍了。

  看着白情那如饮醇酒、满面春风的模样,应知礼的笑容愈发深邃,悠悠地说道:“这一切,你还需要感谢我。”

  “啊?”白情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还要谢谢你?”

  “自然,”应知礼轻轻抬手,指尖仿佛在空中勾勒着什么,“如果不是我在征婚启事上加上了面相的要求,你又怎么能轻易获得他的特殊对待呢?”

  听到这句话,白情意识到什么,心头蓦地一沉。

  他被应知礼的提示触动了,脑海中开始快速闪过景莲生对他这张脸所展现出的种种异样态度。

  应知礼看着白情刚刚还喜气洋洋的脸庞笑容一秒消失,十分满意地笑了笑:“这张脸,和某个人可真像啊。”

  白情嘴唇微颤,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辞迎?”

  听到“辞迎”这个名字,应知礼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也知道辞迎?”

  他随即又换上了那副令人烦厌的笑容:“景莲生居然也会跟你提起他吗?看来,景莲生真的非常牵挂辞迎啊。”

  白情咬紧牙关,冷冷看着应知礼。

  他倒是明白了,应知礼是故意的,三言两语让他误以为自己获得了景莲生的特殊对待,因而非常高兴,待他心情飘到云朵上的时候,应知礼又冷不防说出他像辞迎,一巴掌把白情从云端打下来。

  应知礼是拿自己当做消遣呢。

  白情恨恨想道:真是一根发烂发臭的搅屎棍!

  只要有他在地方,都是屎壳郎的故乡!

  白情心念电转,一种倔强从心头涌起:他既然要看我的乐子,我就偏偏不要让他如愿!

  他享受三言两语就让我心情从云端跌落低谷的操控感,我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看着应知礼:“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像他的白月光吗?”

  白情的反应果然让应知礼有些错愕,应知礼脸上的微笑也出了细微的裂纹。

  白情趁势追击,摸着自己的脸,故作惊喜地继续说道:“哎呀,这可真是缘分天注定啊!说起来,他的那位白月光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那我岂不是可以……成为他的替身?”

  应知礼噎了一下:“……你要做替身?”

  “是啊!”白情兴奋得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我还正愁找不到亲近他的办法呢!谢谢师伯,你可真是我的亲师伯,居然给我点了这么一条明路。你说得没错,我可真的要谢谢您呐!以后清明节我都要给您烧纸!”

  应知礼显然是不太习惯有人脱离他的情绪操控。

  应知礼微微咳了咳,脸上保持着微笑,嘴上却是说:“你倒是很有想法,但恐怕辞迎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那么好取代的。”

  “什么取代不取代的?”白情摆摆手,“€€,他人都没了,我还能跟他吃醋?只要陪在大少爷身边的是我,那不就得了?做人嘛,最紧要就是开心。做死人,更是死都要开心啊。”

  应知礼扯唇一笑:“没想到你这么看得开。”

  说着,应知礼扫视白情:“你的模样虽然像他,但看起来却大不一样。”

  白情心想:呵呵,这老登见不得我高兴,又开始打压我了。

  白情心下明了,却突然想到,这是一个刺探情报的好机会,立即故意装出好奇又沮丧的样子:“什么?有哪里不一样?”

  应知礼看到白情的沮丧,便笑笑:“他风度翩翩,饱读诗书,出尘绝艳,清雅内敛……”

  白情这一下的沮丧是真的了:啊?大少爷喜欢这款的啊?

  那确实是有点对不上号。

  白情努力想着:我学习能力其实也挺强的。

  只要努力,什么风度翩翩,饱读诗书……我也是可以沾点边的啊。

  应知礼却深深看了白情一眼,又加了一句:“不食人间烟火,视钱财如粪土。”

  白情:日,这一点是真的学不来!

  白情超级吃人间烟火,大吃特吃!

  他贪吃到怀疑自己生前没有吃过饱饭!

  更别提钱财了,白情超爱!

  就像是白情上辈子都没摸过钱一样爱!

  这种深入灵魂的爱和咳嗽一样是无法隐藏的!

  “您的意思是,辞迎不吃饭?”白情眉头大皱,“也不爱钱?”

  “是的,完全不吃,”应知礼回答,“完全不爱。”

  “真的假的……”白情只敢难以置信,忍不住问,“不是装的吧?”

  “这种事情,”应知礼说,“能装一辈子吗?”

  白情噎住:那的确不能,不然还真的比死鬼还死装了!

  这种人设,我是搞不来。

  毕竟,我最烦爱装的人了(注:景莲生不是人)

  只是没想到……我的死鬼居然吃这一款……

  那、那还真的和我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啊。

  辞迎是人间仙子,我是人间癫子啊。

  应知礼如愿看到白情沮丧,微微颔首。

  白情忍不住腹诽:我那死鬼倒是精准,应知礼的确有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爱好,喜欢看别人尴尬难受的样子。

  白情只好装作不在意,微微一笑,说道:“唉,反正我有这张脸,已经是很大优势了,别的之后再说吧。说不定,他也只是喜欢辞迎的脸呢?”

  应知礼看得出白情只是在强撑,微微一笑,拍了拍白情的肩膀:“贤侄能想得开就最好了。”

  白情扯了扯嘴角:“当然,我的心态是好得很的。”

  然而,白情的目光却忍不住在应知礼那张惹人烦厌的笑脸上滴溜溜的转,总觉得这搅屎棍不可能就此停止搅屎,现在看着风平浪静,说不定只是酝酿着一坨大的。

  应知礼却只是悠然地倚着栏杆,远眺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描淡写地又将白情的思绪引开:“景莲生刚回魂,力量还未恢复又受了伤。你可别忘了给他供上香烛。”

  白情明知道这是应知礼在转移话题,但思绪仍是被他的话牵动了:对啊,说起来,这几天除一套纸衣服之外,景莲生好像都没得到过任何供奉呢!

  寻常厉鬼才不稀罕什么供奉,他们直接害人吸取精气,比香烛管用多了。

  景莲生却不是那样害人的鬼,一直没有香烛供奉的话,肯定是饿肚子的。

  这么说来,景莲生已经饿了快一个月的肚子了,还能一声不吭……

  这死鬼,还真够死装。

  白情匆忙赶到西屋,推门而入,就看到景莲生已经躺在正厅那口棺材里闭目养神了。

  那棺材原本是景水芝搞来坑白情的,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妙用。

  这棺材用的是千年阴沉木,阴气浓郁,给活人用是害命,给死鬼用是养生。

  想起来,景水芝这一番折腾,也确确实实是得不偿失。

  她害了那么多人,只为通过阴婚借寿,让死去的孩子重回阳间。

  却没想到,被古莲剥夺了的性命是不可能通过这么普通的术法被归还的。

  说到这个,白情不禁想道:景莲生为了让辞迎重生,也会向古莲许愿。

  这样的话,景莲生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想到这些,白情紧抿双唇,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边是担忧景莲生走向不归路,承受未知的且可能是毁灭性的代价,一边又是嫉妒那个辞迎,居然得到景莲生这样不计代价的付出。

  白情快步走到棺材旁边,低头仔细察看景莲生的状况。

  景莲生受伤并不重,躺在阴沉木棺里,很快能得到疗愈。

  却见他双手合在胸前,脸白如纸,毫无血色,手上的伤痕在阴气滋养中缓缓闭合。

  白情的目光在景莲生身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抬起,落在了屋内主位桌上的一把桃木剑上。那把剑,正是伤了景莲生的凶器,此刻却被十分珍重地放置在紫檀架上,犹如一件被供奉的圣物,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地位。

  白情的心像是泡在柠檬水里,死掉已久已经僵硬的心脏,受着这样的刺激,居然在一瞬间被唤醒了觉知,发出酸楚的震颤。

  尽管是那么酸那么涩,但他的心里却还能跟吃柠檬水一样,酸到极致便品出一丝甜。

  白情想:就算是这样,现在陪伴在他身边的也是我啊。

  谁说我不能代替辞迎在他心里的位置呢?

  尽管辞迎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仙子,听起来是很稀缺,但这样的圣洁美人,恐怕从古至今都不少呢。

  然而,像我这样阳光开朗的活尸,才是真正的举世无双!

  景莲生如果是真的有品位的贵公子,那迟早就咂摸出我的独特来!

  天上的星星光芒虽然美丽,但罐头里的星星饼干才是嘎嘣脆的。

  西屋在月光的照耀下,蒙上一层纱似的光。

  景莲生能感受到白情回来了,然后又离开了。

  但他对此没有一点儿的表示,仍是在棺材里沉眠,大概是懒得抬睁眼看白情一眼。

  尚幸,白情也习惯这种被无视的状态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门被大力打开。

  白情抱着大包小包回来,脚步急促。

  他看到棺木里景莲生显然已经痊愈了,便也没了那份小心翼翼,直接敲敲棺木:“起来了,我的大少爷!”

  景莲生这才睁开眼:“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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