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夺 袭夺 第28章
作者:回南雀
他像是骤然酒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脸变得通红:“对不起小艾,我喝多了……”
我抿了抿唇,将手里的盘子放到一边。
“我不可能变成女孩,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变成女孩。本来,这件事是想等会儿再和你好好说的。”我停顿片刻,组织语言,“我从大一起,就在一家KTV打工,这个我跟你说过。那家KTV叫‘金辉煌’,其实是家夜总会。”
白祁轩起初还有些茫然,听到最后,一下反应过来,双眸一点点睁大。
他慌乱地想要解释什么:“你、你听我解释,我去那里是和同事一起庆祝升职,逢场作戏而已……我不那样,大家就会觉得我不合群……”
“我不是……要指责你。”我打断他,“我只是想要劝你,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嗯……不太安全。”
我讲得委婉,但白祁轩还是立马就懂了。
“我没有和那个女人上床!我说了我不过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合群,我……我到酒店把钱给她就让她走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她!”他扶着额,努力回想,“那个女的叫莎莎还是姗姗来着……”
“不用了,这不重要。”
这话不知道哪里刺激了白祁轩,他一下冲过来,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是沈鹜年!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故意让我在你面前暴露不堪的那一面,他故意的!”
今晚他一而再再而三提到沈鹜年的行为让我非常不能理解。
“你为什么总是要扯到别人?”
“小艾,你看不出他对你心怀不轨吗?”
我挣开他的手,眉头紧紧拧到了一起:“白……白祁轩,你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做的事难道还要别人来负责吗?不要无理取闹了。”
就算是沈鹜年安排的包厢,他碍于情面不得不接受,可是他的嘴是自由的啊,难道沈鹜年还能远程操控他跟别人亲嘴吗??
“我……”白祁轩白着脸,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从来没想过会用“无理取闹”来形容他,也没有想过我们会为了另一个男人吵架。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是我之前对他滤镜太厚了吗?还是,他早已迷失在大都市的灯红酒绿中,不再是以前的白祁轩?
“我该说的都说了,先走了。”不愿再争执,我推开他,快步向厨房外走去。
穿上外套,拿上手机,我一口气跑下十一楼,一路跑到了小区外头。直到小腹抽痛,气力不济,我才大口喘息着停下来,扶住了马路边的一颗行道树。
好了,这次应该是真的结束了。
缓了一会儿,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往地铁站走。
虽然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可毕竟这么多年的喜欢,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多少还是会觉得难受。
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我一边走着,眼泪一边不争气地流下来,并非为了谁,仅仅是哀悼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
然而可能是第二次了,心态好了很多,只是默默流泪,没有太多撕心裂肺的感觉。
进了地铁站,手机忽然收到信息,我点开一看,是白祁轩的。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也要小心沈鹜年。】
“怎么还没完了啊……”我抹着眼泪,删掉了与他的对话。
回到青云公寓时,已经是九点。一进门,就看到沈鹜年仍在客厅办公。
“这么晚还在工作啊。”我主动与他打招呼。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视线在我脸上留得格外久。
“今晚怎么样?”
“嗯,挺好的。”
我想,我还做不到满不在乎地与他谈论今晚的事。等我调整好心情,再找个恰当的时间和他说明吧。可能会需要几天,但应该不会太久。
明明就出去吃了顿饭,我却觉得自己比劳作了十几个小时还要累。
洗完澡走出浴室,沈鹜年忽然叫住我。
“厨房有给你热的牛奶,喝过睡觉。”
“哦。”
我拿着牛奶出来,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今天白哥说,他升职了,你还替他订了金辉煌的包厢庆祝?”
沈鹜年不知道在看什么,左手握拳,食指指节抵住下唇,电脑屏幕在镜片上投出一片白光。
“对,怎么了?”他闻言看向我,神色不动,谈吐自如,“我想为你们制造一场偶遇,不过之后也没听你们说过,我想应该是没遇上。”
“哦,就是今天听白哥提起有点好奇,随便问一下。”面对他坦荡荡的目光,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忙用喝奶的动作避开。
看来不过是白祁轩心态不好,单方面跟沈鹜年搞雄竞。哎,把我都弄得疑神疑鬼。
喝过牛奶,困意袭来,我摸上床躺下,没一会儿便昏昏睡去。
一晚做了许多杂乱的梦,没有任何逻辑可言,感觉中途醒了几次,但又似乎只是陷入更深的梦境。
梦里,房门被推开,有谁走进来,轻轻弹动我挂在床柱上的钥匙圈。
“叮铃。”
铃铛轻响,那个人笑道:“还好早有准备。”
手指如羽毛般拂过我的脸,他往床尾走去,声音听起来心情很好:“看在你那么为我说话的份上,今天我们来点不一样的吧……”
“作为对你的奖赏。”
梦境亦或现实,我早已分辨不清,唯有无边悦乐,真切而浩大地席卷向我。
第28章 他看起来委屈极了
“……小艾!”
在身旁彭黛的不断呼唤中,我骤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碗里的土豆愣了好一会儿。
“小艾,你没事吧?”彭黛担忧地拍拍我的背,“脸色好难看,是不是还没恢复好?”
“他看起来更像没睡好。”坐在我对面的裴焕臣说着,自中间的锅子里夹起一片鸭血。
这是王向阳事件后,我回学校上课的第一天,裴焕臣一如既往做我的上课搭子,跟我一道上课,甚至中午彭黛来找我吃饭时,也兴致勃勃来凑一脚。
彭黛应该对他也是略有耳闻,强权之下不敢不从,只能僵着笑脸答应下来。
于是,我们来到学校附近的火锅店。我、彭黛、裴焕臣一桌,裴焕臣的两个保镖一桌,两桌人在周边食客不断的注目礼中,各自用餐,其乐融融。
“对,我就是没睡好,师姐你别担心。”我冲彭黛笑笑,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活力,特地夹了锅里一大片牛肉塞进嘴里,大快朵颐。
裴焕臣见了,立时露出小狗被夺食的可怜表情:“啊,那是我的肉。”
“什么我的你的,肉掉到锅里就是大家的,谁想吃都能吃。”彭黛道,“姐教你,要是不想自己的肉被别人抢走,就不要让你的肉离开你的筷子,离开的那一秒,它就不属于你了,懂吗?”
裴焕臣身份虽然看着吓人,长得也是不好接近的模样,但只要接触超过十分钟,就会发现他不仅不通世事,还特别好骗。这不,一顿饭不到,彭黛就从最初的拘谨戒备,到现在的随便忽悠。
“原来有这样的规矩,懂了。”裴焕臣受教地点头。
我小小呛了一下,赶忙又下了两片肉下去:“还给你了,你吃这个吧。”
一顿饱餐,我们三个在两名黑衣保镖的围护下走出火锅店,门外几个想要进店的客人一下被我们的架势镇住了,纷纷停在原地。
我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郭潮和苏鑫,两人结伴而来,见了我,脸色骤变,不约而同转身就走,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亡命奔逃。
“小艾,你认识他们?”彭黛也看到了这有些滑稽的一幕,小声问道。
“我另两个室友。”我偏了偏头,同样小声回她。
“哦,他们啊……”彭黛扫了眼边上正美滋滋舔着火锅店赠送冰激凌蛋筒的混血青年,将声音压得更低,“学校都在传是边上这位为你出手痛扁人渣,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语速破快,一听就是在心里憋了许久。
“焕臣?”我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你看他的样子,连火锅都没吃过,鱼都不敢杀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其实不仅会做,还觉得王向阳等人不过是恼人的小虫子,捏死也没关系。
彭黛将信将疑,又去看裴焕臣,正好看到他不小心把冰淇淋吃到了身上。他还没有任何动作,两个保镖就熟练地掏出纸巾一个替他擦嘴,一个替他擦衣服。
“确实……”裴焕臣这套动作下来完全取信了彭黛,她略带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果然霸总小说都是骗人的。”
由于下午没课,挥别几人后,我直接往最近的地铁站走去,准备前往沈鹜年的工作室。也是今天早上他发信息给我,我才知道他原来在江市已经成立了一个实体工作室,地点就在他公寓楼附近大约三四公里的样子。
发来定位的同时,他还发给我一个人名,叫我好好做功课,说下一个要准备的展便是对方的。
工作日的午后,地铁上人并不多,三三两两散落在车厢内,我寻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到这会儿,才终于得空去搜一搜这个叫“余晓山”的人。
余晓山,男,现年69岁,是一位享誉国内外的装置艺术家,他的作品以创新的理念、独特的材料和深刻的社会反思著称,是当代装置艺术中的一位重要人物……
点开看了几条带着他名字的观展repo,连我这个不懂装置艺术的都不得不承认,那些巨大而奇特的互动装置,看起来真的非常震撼有趣。
【有没有人知道余晓山的儿子是怎么没的?】
突然,一篇不同寻常的笔记映入我的眼帘。
笔记的封面是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可能因为年代久远,照片有些模糊和失色,不过并不影响清晰地呈现男人柔和舒展的五官。
他和余晓山很像,但余晓山总是板着脸,是刻板印象里那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他看起来就脾气好很多。如果说余晓山是山水画中刀砍斧皴的岩石,那这个人,就是映照着岩石样子的一弯溪流,尽管有着一些岩石的样子,可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好奇地点开笔记,博主说她是无意中在国外平台刷到的这张照片,进一步了解才发现是余晓山的儿子余洛,十几年前就去世了,死的时候三十岁都不到,可谓英年早逝。
余洛的长相不算特别惊艳,但胜在气质出众,吸引来了不少颜控纷纷在底下表达自己的惋惜之情,导致两百条评论里只有四五条是确切回答了博主问题的。
然而也都是“听说”和“好像”,有说是生病的,有说是车祸的,还有的说他得了抑郁症自杀的。
又翻了一些笔记,闭上眼,我努力将上面关于余晓山的信息全都记进大脑。
众多文字的影像在脑海里翻飞,组合成一幅幅画面,然后不受控制地,统统化为昨晚梦魇中的一幕。
模糊的视野中,身体说不上来的轻松和快乐,沈鹜年撑在我上方,唇角染着些湿意,没有戴眼镜的双眸,宛如终于挣脱枷锁的兽瞳,露出显而易见的危险与兴奋……
我迅疾睁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画面生根了般,自顾自在我脑海里播映起来。
“尝尝看自己的东西。”
长着沈鹜年面孔的野兽哑声捏开我的嘴,俯身吻下来。
梦里没有味觉,什么都是麻木的,但我知道口中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眼皮像坠了铅块,无法自控地又闭上,我动了动舌头,不愿意咽下那些奇怪的液体,紧接着便得到了更强硬地侵入。
不允许反抗,也不能拒绝,那野兽仿佛身处一场狩猎游戏,只乐意猎物顺服他,乖乖地躺在他的獠牙下等死。就像记忆中的粉色蠕虫,将腐蚀性的粘液吐进人类体内,融化掉内脏,然后在边上等待那些痛苦的哀嚎结束,就能美美享用这道营养丰富的血腥美食了。
太残忍了。
不过好在是梦里,我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