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他撕了页生死簿 白无常他撕了页生死簿 第112章

作者:莫寻秋野/炭烧秋秋 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轻松 玄幻灵异

  他们说:“就是,六七年前,邵晟邵县令家出事了,他家还通缉着两个家丁,你是不是?”

  白无辛脑子一片空白,他有些没办法思考了。

  只是有回忆很合时宜地涌上来,他想起小时候在牙行里的陆回,想起陆回那个时候给他起名字,说他叫无辛好了,以后不要太辛苦。

  “我不是。”白无辛说。

  衙役们愣了愣。

  “我不是无辛,”白无辛说,“我叫阿一。”

  “可是……”

  衙役们看了看手上的通缉令,又看了看他,目光有些狐疑。

  有个人站出来,指指他手上的行囊,问:“这是什么?”

  “陆回,”白无辛说,“这是陆回。”

  衙役们愕然。

  白无辛没有多说,他一鞠躬,挤开他们,离开了。

  衙役们大脑宕机地立在原地,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半晌,这些人才反应过来,赶紧大呼小叫地招呼着人追了上去。

  白无辛逃惯了,早知道会这样,找了个角落就抱着陆回躲了起来。他一躲就躲到了晚上,等衙役们离开,庙会到了最热闹的时候,他才抱着陆回出了镇子。

  镇子外面的河流更湍急了。白无辛站在河边,看着河里,背后是庙会的载歌载舞。

  有个乡民操着并不标准的歌腔,大声地唱着,唱了一出相互爱慕却生离死别的好戏。

  白无辛不懂为什么庆祝甘霖的庙会要唱这个,但他觉得非常应景。

  他看着阴暗湍急的河流,在无光的雨夜里看见了河里自己形单影只的一只红眼睛。

  他想,已经走得够远了,可以了,不能让陆回再等了。

  那群畜生再也找不到他们了,他们还看了一场庙会。

  白无辛忽然无比放松,于是扯扯嘴角,尽力笑了一声。

  他打开行囊,在河边挖了个坑,把所有的陆回埋了起来,又顶着雨摸黑找了一块大石头,给陆回草草立了个碑。接着,他靠着石头浇了半宿的雨后,在深夜里走到了河边,把自己摔了下去。

  他死在湍急的甘霖里。

  他死在赦免和荒唐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让他这个时候叫自己难辛的,后来想了下,感觉阿一更好,所以就这么写了~文案也会改一下,谢谢大家,大家晚安哦~

第87章 故人

  白无辛就那么死了,湍急的河流涌进口鼻涌进五脏六腑里,无法呼吸和窒息感让浑身都疼,白无辛却在这其中寻出了一丝快乐来。

  他有些乐在其中。察觉到这个的那一刻,他那时的那个被水冲得混混沌沌的脑子里,终于冒出了一点清明的想法。

  他想,我大概是病了。

  算了,病了就病了吧。

  白无辛不在乎,因为他死了。

  死了之后又睁开眼,他上了黄泉路。那是一条很长也很漂亮的路,路的远方遥遥不见尽头,两边的彼岸花开得血红。

  白无辛一个水鬼,滴滴答答着一身的水,身上的衣服跟活着的时候一样破烂。他赤着脚,上了路就往前跑,甚至都没看那些彼岸花的模样。

  他跑了很久,在路边看到了陆回。

  陆回站在那儿,飘飘乎乎的,虚得像随时都要被风吹散,身上就只剩一具骨头架子了,血肉都没剩多少,跟只怪物一样。

  白无辛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他冲过去,临到跟前又慢下脚步,伸着手讪讪片刻,小心翼翼地把他虚抱住了。

  “我爱你,”白无辛说,“你听得到吗,我爱你啊。”

  陆回沉默半晌,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他当时说不了话,他没有咽喉了,白无辛后来才知道。

  -

  早上□□点,有人从同层的旅馆房间里出去了,还很大声地打着电话,说着工作上的事。

  白无辛被吵醒了。他啧了声,往被子里拱了拱,但外面那人太扰人清梦了,白无辛被他折腾得没了睡意,几分钟以后就认命地爬了起来。

  他一脸起床气地臭着脸盯着门外,过了会儿才把目光收回来,看了眼坐在桌子边用电脑写报告的陆回,说:“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不知道公共场所要小声打电话的人都给收了。”

  陆回知道他在说气话,轻笑一声:“起床气?”

  白无辛说:“你七点就被人吵醒的话你也起床气。”

  陆回放开电脑,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走过来摸摸他脑袋,摸着他后脖颈,问他:“不睡了?不睡的话,吃点?”

  白无辛抹了把脑门,砸吧了两下嘴,确实想吃点啥。

  他问陆回:“附近有啥?”

  陆回说:“早餐店就在楼下,有卖小米粥跟小笼包。”

  白无辛毫不犹豫:“走。”

  俩人去吃了早饭,吃完饭俩人又去出工了。这一趟跑完再回来,已经是两天后的晌午了。

  白无辛的鬼差工作都是晚上开工,白天一回来,他就困得不行,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傍晚。

  傍晚的时候他起了床,睡得头昏脑涨的,晚上想出去溜溜。

  陆回就跟他一起去了附近的夜市里,带着他逛街。阳间的夜市确实热闹,俩人从黄昏逛到了九点多。

  陆回去奶茶店里买了两杯奶昔两个冰激凌出来,俩人边走边吃边逛,走到了一个商场的大荧幕下面。

  白无辛停住了脚步,“我草?”了一声,拉住陆回,扯扯远处的一张长椅:“那是不是日巡?”

  “?”

  陆回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日巡。

  日巡少见地穿了身现代装束,一头长发随意束了个马尾,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两手搁在膝盖上,嘴里叼着不知哪儿买的半截碎碎冰吸着。

  白无辛走了过去。

  “哎,”他叫他,“你怎么在这儿?”

  日巡抬起眼皮,一挑眉:“怎么,有规定我不能上来?”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白无辛说,“我是说,你来这种地方还挺少见的。”

  日巡一向不怎么逛阳间的东西,只喜欢看些文娱作品,电影或者电视剧什么的,人是很少上来的。

  他下了班就睡觉,作息跟阳间人基本没啥差别。

  日巡说:“我挺烦的,一个人呆着就瞎想,上来找个热闹地方呆一呆,清静一会儿。”

  白无辛有点无语:“我头一次听说人要找个闹腾地方清净的。”

  “那你以后就不会是头一次听说了。”日巡朝他一笑,往旁边努努嘴,“坐吧,还有地方呢。”

  白无辛在他旁边坐下了。

  陆回走到日巡另一边,安安静静坐了下来。

  日巡把这半截碎碎冰吸干净了,松开嘴换了另半截。

  他说:“夜巡说,他不干了。”

  白无辛说:“好像是呢,我听说了。他跟你说为什么了?”

  “算是吧。”日巡说。

  白无辛:“怎么还能算是吧……说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算是吧是什么啊。”

  “他现在跟个谜语人似的,我真不知道那算不算。”日巡说,“他跟我说,他不想再做是因为记忆太折磨人了,他想去往生,全都忘记,重新开始。”

  白无辛:“他这不是说的很清楚?”

  “我没说完。”日巡说,“他又跟我说了句,你知道吗,其实大多数人都会因爱生恨,虽然很难以理解,因恨生爱的也不在少数。大概这是阴阳五行之中阴阳共生的法则,不论什么都会这样,是非会共存,爱恨会共存,矛盾似乎是人类的天性。”

  别说日巡了,白无辛听得都有点晕:“他什么意思?”

  日巡说:“他说,他现在也很矛盾。”

  白无辛有些明白了:“他在犹豫?”

  “好像是吧,他没给我准话。”日巡叹了声,道,“明天他就要下去了,这几天我都没和他见面,我肯定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让他走……明天我得去送他,但是该说点什么,我真不知道了。”

  确实,虽是被人扣了黑锅,但对方做这一切的缘由又实在令人心软。

  日巡问他:“你怎么样?”

  白无辛:“我什么怎么样?”

  “夜巡的事。”日巡往后一靠,道,“我看你俩平时交情还行啊,感觉你看起来不太伤心?”

  “说得真没礼貌,”白无辛说,“我这是习惯了。我平常的工作就是这个,送人离开,看着人离开,然后让人离开,早麻了。”

  日巡撇撇嘴:“也是啊。”

  白无辛没吭声。他看着面前的广场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人笑有人蹩着眉,有人喊着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站在一起沉默。

  他又一次想起了夜巡第一次来找他那天。

  夜巡那天蹲在河边,看着河里浮起的人脸,慢慢地道:“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什么?”

  “这里没有人记得你的名字。”夜巡说,“他们都叫你谢必安,没人知道你叫无辛。他们根本不重视你本身的名字,你不这么觉得吗?”

  “不会啊。”白无辛说,“每个人会觉得重要的点都不一样,对我来说,名字不名字的就不太重要。当然,你会觉得重要也很正常,也没人能很快就从前尘里释然的。不过不释然也没关系,如果那么容易就释然了,怎么对得起身上的伤嘛。”

  白无辛向他一笑,道,“当然,不释然也不是让你去理所当然地做伤天害理的事。记住前尘往事,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夜巡静静问他:“遇见老将军也不可以害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