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师(婻书) 小天师(婻书) 第138章
作者:婻书
“那当然还是前者好一点。”张沅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好歹花这么多钱住这么贵的酒店,被人记住了总比随随便便的这位客人观感好,看样子大酒店的工资也不好赚啊,做个服务员要求也这么高。”
宵野笑了一声:“月薪几万当然不是那么好赚的。”
餐厅很安静,伴随着轻缓的音乐,整个用餐环境都很不错,上菜也很快,既然来了,当然要吃一些山海酒店的特色,例如八宝鸭,火腿例汤,澳洲鲍,大龙虾,满满当当一桌子摆满。
龙虾壳只去了一半,宵野将龙虾肉一块块切下来,重新淋上汁才递给小同桌:“今天切的手感不错,还挺嫩,你吃吃看,要是好吃就再叫一份。”
反正虾肉也没多少,两三口就没了。
季南星摇头:“这些就够了,等下去买鸡翅吃吧,我想吃辣的。”
这种餐厅的食物一般不会做太重口,大多数都是清淡保持食材原味,偶尔吃吃还行,但季南星已经清淡好多天了。
宵野笑着应道:“好,但只能微辣,变态辣不可以。”
坐在两人对面的张沅懒得看他们,端起烫盅喝了一口,他倒要看看这998一份的火腿汤是有多好喝敢卖这个价!
正愉快吃着饭,一行人从电梯里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富态,周身一股成功人士的沉稳从容。
一旁有人讨好巴结着跟他说着话,他也一脸温和,甚至礼貌微微偏头听着,时不时笑着点点头,看着就很有气质的样子。
张沅看他们俩都停了筷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一行人走过来,然后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
除了季南星,张沅和宵野都没看过洪韶光的照片,但这会儿两人都认出了那个富态的中年人应该就是洪韶光。
从他们桌旁边路过的时候,洪韶光还跟季南星的视线对上了,大概看他学生打扮,又实在是长得好看,还朝他和颜悦色地笑了笑。
直到这几人彻底走了过去,进了餐厅的包厢,季南星才重新开始吃了起来。
宵野道:“是他吗?”
季南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是他。”
张沅有些急切:“那看出什么了吗?偷命的事是他干的吗?”
季南星再次点头:“是,他这人原本命格不太好,但他以寿命换钱财逆天改了命,可换来的东西终究是有定数的,他寿命快要到头了,所以财运大量流失,才会在这几年越来越破败,大概是不甘心,又想使用一些旁门左道来偷财偷命了。”
张沅:“如果要抓他,是不是得有证据,光靠面相来评断就算是管理局应该也不行吧。”
宵野道:“他举办庙会是想要不被人发现的偷命,一人损失个一两天,像蒋棠棠她们甚至都毫无感觉,但如果有苦主不愿意,想要把被人偷走的东西拿回来,那他是不是会有反噬?到时候一反噬,就是他作恶的证据。”
季南星再次摇头:“很难。”
一旁的宵野和张沅更不解了:“很难是什么意思?难道被偷一两天的命就像是丢了一两块钱,因为少所以不能立案?”
季南星:“不是这个,而是他身上很奇怪,就跟我看他照片时一样,他的面相是朦胧的,那种双面卡你们玩过吗,正面看是一个样子,角度微微倾斜,就又是一个样子,我看他的面相就是这种感觉。”
所以他甚至怀疑,就算蒋棠棠她们作为苦主想要找回被偷走的生命线,这反噬也落不到他身上。
这感觉就像是洪韶光这人,披着的是别人的皮。
听到季南星无意识说出口的话,宵野和张沅都惊了:“什么意思,披着别人的皮,难道他不是人?”
张沅更是好奇:“这世上有妖吗?画皮妖?”
季南星看他们一脸比见了鬼还可怕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有一些不是人的东西,但应该也不算妖,不过这个洪韶光是人,活生生的人,我有点怀疑他可能不是洪韶光。”
张沅:“他顶替了洪韶光的身份,可是不对啊,就算他顶替了洪韶光的身份,但他还是他,事情是他做的,好事被他得了,那报应肯定也是报应在他头上,跟他是不是洪韶光应该没有多大关系。”
季南星摇了摇头:“有点奇怪,得先让管理局查一查他,现在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而且这家伙的报应应该快来了。”
宵野都被他说迷糊了:“不是说报应不到他身上?”
想着刚刚从洪韶光眼底看到的一丝血红色,季南星道:“因果报应难说,但阴魂找害死自己的凶手,自然只会找他。”
对于有些人来说,损失一两天的寿命并不是很明显,但如果对本就快死的人来说,这一两天的命就是所有了。
第116章
◎差一点点◎
一干瘦憔悴的女人在亲人的搀扶下,手里抱着一张青年的遗像缓步走进破旧的筒子楼里。
陈旧又破败的筒子楼,各种私搭乱建,拥挤狭小又混乱。
穿过又长又昏暗的走廊,走进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门一开,一股老旧的潮气扑面而来。
一间不到二十平的小屋子,连卫生间和厨房都要跟别人共用,屋内唯一的光源便是破了窗户的阳台。
房屋的正中央牵了一根绳,一条床单搭在上面形成了隔挡,外面是她睡的地方,而里面,前两天还睡着她的儿子,今天就已经空了。
女人的姐姐将她怀里的遗像拿了过来,摆放在了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看着才四十出头却已经苍老得跟五六十一样的妹妹,王温轻叹一口气:“要不要去睡一下?你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王馨抬头看了看姐姐,神情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姐姐在说什么,眼神最后落在那遮挡的床单上。
她不敢过去,不敢掀动那张床单,她知道里面那张床已经空了,前两天还睡在那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可知道归知道,她却接受不了。
她儿子才二十多岁,抱着她的腿第一次清晰喊出妈妈两个字的画面好像还在昨天。
怎么就不在了呢,她的儿子怎么就没了呢。
王温看着妹妹,轻叹了一声:“我给你收拾一下,先去我那儿住着,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王馨努力朝姐姐挤出了一抹笑:“我知道的,你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你去上班吧,我等下就去睡一会儿。”
王温有些犹豫,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但她们的父母都不在了,家里也没其他关系很亲密的亲戚,她丈夫要上班,孩子也在学校,她再走了,也没个人陪着刚失去儿子的妹妹,这让她怎么放心。
想了想,王温道:“没事,我老板挺好说话,你睡吧,我陪你。”
王馨知道劝不住姐姐,所以没再多说,而是走到自己的床那边躺下。
将身体蜷缩进被子里,闭上眼好像还能听到儿子的声音。
“妈,我衣服找不到了,是跟我洗了吗?”
“妈,我去学校了,你自己在家好好的啊。”
“妈,我拿奖学金了,我们出去吃一顿好的吧。”
“妈,以后等我毕业工作赚钱了,我们就换个大一点的房子住!”
“妈,妈,妈……”
一声声呼唤好像还在耳边,可是以后再也没人喊她妈妈了。
王温看着妹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原本她妹妹日子过得不错,跟妹夫是大学同学,男方家里条件也挺好,两人自由恋爱,后来意外有了孩子,于是决定结婚,结果出了意外,丈夫和公公同车死亡。
男方家里还有个弟弟,她和妹夫也还没领证,男方的妈妈觉得她命不好,说既然没领证那就不是她儿媳妇,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认。
当时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已经有了胎动,那时候她们的爸妈也还在,决定尊重女儿的意愿,如果要,那他们就帮着养,如果不要,那就去打了。
最后王馨还是把孩子留下了,取名王书言,希望他能长成一个知书达理温和恭谦的好人。
王书言也如王馨所期望的那样,从小就很懂事,还是婴儿时期就很乖,从不闹腾,是个很好带的天使宝宝。
上学后成绩也很不错,听话孝顺,小小年纪就会照顾外公外婆,帮妈妈做家务。
王馨也不是全职在家带孩子,她在外面上班,赚得不算多,但支撑一整个家庭的支出也差不多够了,还能陪在父母身边,日子过得可以用幸福美满来形容。
结果就在王书言十岁的时候,得了急性白血病。
家里也是那时候开始逐渐入不敷出。
医院就是个无底洞,她们爸妈为了外孙连房子都卖了,好在最后捡回来了一条命。
一开始因为有爸妈退休金的帮衬,他们租住在普通的三室两厅,后来父母不在了,租房的开销有些大,加上王书言一直在吃药,就搬来了这破筒子楼。
这么小小一间房,一个月也要一千二的租金,生活开销,加上学费,王馨很艰难地撑到现在。
好不容易孩子大了,考上了大学,不止能拿奖学金,还会做兼职帮衬着家里,谁知道病又复发了。
王温看着已经花白了头发的妹妹,无声一叹,给她盖好被子道:“我去买点菜,给你煮个汤。”
说着拿了钥匙就出去了。
筒子楼的住户很多,公共厨房还挺大,有几个婶子正坐那儿择菜,看到她从厨房门口路过,没忍住问了一声:“你们家还好吧?”
王温以前偶尔会买些东西来看看妹妹,所以对这里的邻居不算多熟,但也都认识,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还好,以后还得麻烦大家多照应一些。”
几个挺热心的大婶朝她摆了摆手:“放心吧,邻居这么多年了,书言那孩子还总是帮我们搬煤气坛子呢,以后有什么事就招呼一声。”
王温诶了一声:“我去买点菜,你们忙着。”
等看不到王温的身影后,择菜的几人没忍住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哦,书言那好的孩子,个子高长得帅,还考了那么好的大学,眼见着日子就要好起来了。”
有人道:“这就是命啊,听说就差一点点了。”
“什么就差一点点?”
“就是这次是二次复发,那孩子小时候就得过这病,这二次复发啊唯一救命的办法就是骨髓移植,结果你们说巧不巧,之前还好好的孩子,还能说笑吃饭出门溜达呢,突然就病重了。”
“那这有什么巧不巧的,本来就是这种病啊。”
“不是说这,是他已经等到骨髓移植了,听说就在拜了城隍的第二天,医院那边就有了消息,结果这个联系安排进一步检查配型的过程,那孩子病突然就恶化了,没几天人就没了。”
“那要是再撑个几天,说不定就治好了。”
“可不就是!哎,都是命。”
昏暗的筒子楼里,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身影从热闹的厨房门口飘过,厨房里说的话王书言也听到了,但他并不怎么关心,他只是放心不下妈妈。
往最后一间屋子里走去的时候,以往总会发出咯吱响的破地板这会儿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大门是紧闭的,但王书言已经不需要推门才能进去了,他死了,现在他只是一个执念不散的鬼魂。
屋内还是他死前的样子,妈妈躺在床上,面朝着遮挡的布帘,满是干裂的手轻轻搭在中间,似乎想要探过去摸一摸另一边床,却又不敢面对现实的不敢动。
王书言躺回了自己的床上,一侧头还能看到另一边隐约可见的轮回,他很想说,妈妈,我还在。
可是他知道妈妈听不见,也看不见。
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不在了,他妈妈要怎么办,以后谁能来照顾他妈妈,以前还有那么多说好的事,他都要食言了。
压抑的哭声在这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回荡,可是在生死面前,无论是活人还是阴魂,都显得那么无能为力。
王温买了菜回来,简单炒了个蔬菜,又炖了汤。
她知道妹妹应该不会愿意跟她回家,她是跟公婆一起住的,也是摩擦不断,对于她这些年帮衬妹妹的事,公婆意见不小。
但除了儿女,王馨是她在这世上最后血脉相连的亲人了,所以公婆说公婆的,她帮衬她的。
王馨慢慢喝着汤,看着姐姐这几日照顾自己的疲惫,王馨道:“你待会儿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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