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师尊多有病 我观师尊多有病 第32章

作者:何处是吾乡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相爱相杀 轻松 玄幻灵异

  贺峋神情诧异。

  几百年不主动说句软化的人又继续叫他,是只有对最亲近之人才有的依赖:“师尊,头疼。”

  愣神只是一瞬,下一刻,贺峋吻上了那柔软的唇瓣。

  同出一源的内力缓缓流淌进闻厌的经脉中,抚平闻厌绞痛着的神经,温柔的抚慰伴随着唇上轻柔的触感,说不上是哪个更舒服。

  闻厌在蛇窟时就发现了,自己现在对贺峋的内力有着特殊的反应,接触时体内的沉疴都似得到了疗愈,短暂地偃旗息鼓,比成斗的冰月草都管用。

  闻厌勾着身上人的脖子,宛若被摸顺毛了的猫,只间或在唇齿间漏出几声柔软的轻哼。

  虽然对四肢百骸间流淌的熟悉气息依依不舍,但等到疼痛止歇,他还是轻轻推开了贺峋,道:“万绍说了,你的内力在解毒前都无法完全恢复,不能一次消耗太多。”

  贺峋在被推开后更加和颜悦色了,眼中都是愉悦的笑意:“所以厌厌是在担心为师吗?”

  闻厌哼了一声,又或者是轻轻嗯了一声,总之声音很飘很软,像是别扭的承认。

  贺峋突然感觉自己以前的心思都花错了地方。

  一切的转变好像都是从那杯被误会了的茶开始的,或者是再往前一点,在禹北界蛇窟中那一声语带急切的师尊,虽然一路下来又被泼茶又身中蛟毒,但贺峋觉得再没有比这还划算的买卖了。

  仅仅付出这点代价,就能看到自己徒弟如此罕见的一面,简直求之不得。

  手中一轻,烟斗还是被人拿了回去。

  贺峋没有阻止,看人检查中烟斗剩下的冰月草,被寥寥无几的剩余弄得不悦地蹙起眉。

  他揉了揉闻厌眉间的浅浅一道皱褶,语气平和,又夹杂着些心疼的责怪,问道:“为什么要强行修炼后面的功法?以前教你的时候就说了,这套东西还不完善,既凶险又难把握,现在只是落下病根都算好的了。”

  闻厌怔了下,不知道是因为贺峋的动作还是因为他的话。

  闻厌垂下眼,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神色,只听他道:“我刚上任的时候没人服我,总是使绊子为难我,好几次差点就没命了,我又怕疼……师尊,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贺峋觉得这里面应该有虚构的成分,但最后那句话让人听得实在心软,特别是说到后面时,话语中若有若无的几分失落和委屈,仿佛都要织成一张柔软的罗网,让人深陷其中,控制不住地格外怜惜。

  自己徒弟真是八百年才会真正服一次软,贺峋摸了摸眼前人的发顶,温声道:“别怕,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闻厌抬眼,眼眸中水润润的,泛着犹疑又软和的神色

  贺峋就道:“我也不欺负你,好不好?”

  万绍挑帘准备进来时见到的就是相视中的师徒二人,做徒弟的满是孺慕之情,当师尊的温声软语,而两人相处间的氛围又比寻常师徒更多了些爱侣间的亲昵。

  心中自动想起贺峋昨晚说的他们二人平日里情投意合,恩爱非常。

  这竟然是真的?

  嗯……

  看起来确实一点都不像传言中不死不休的仇人啊。

第34章

  万绍一时说不出这两位祖宗是如传闻中那样刀剑相向, 还是像现在这样师慈徒孝更让人害怕,但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话绝对会死得很惨。

  师徒俩同时看了过来,他在两人如出一辙的微妙不悦中缩了缩脖子, 不过归家的雀跃仍在眼中闪烁着,语带兴奋道:“前面就是兰城了!家里刚刚传信过来说已经有人在城门那等我们了。”

  贺峋从万绍的话语中察觉万家在兰城似乎地位不低。

  “那是自然!”说起这个,万绍弯了一路的腰总算是能够挺直了, 就连面对这师徒俩时的下意识发毛都减弱不少,一屁股坐下,语带得意道, “我们万家可是这里最有名望的医修世家,整个西域都没有医术能超过我们的!只是兰城与仙门魔域都相距甚远,这才在外面鲜有人知。”

  闻厌便转过头看他,面对贺峋时的柔软像是错觉般顷刻间消失不见,语气真诚地发问:“所以万公子自己一出兰城,就被不长眼的散修挟持了一路,直到在禹北界的时候才找到机会脱身?”

  万绍瞬间被噎住了, 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早就趁机下了药,在山洞的时候就算你不出手救唐公子,他们也到了要发作的时候。”

  “哦€€€€”闻厌拖长了调子,真心实意地夸赞道,“那这还手之力挺厉害的, 厚积薄发呀。”

  万绍张了张口, 发现自己确实窝囊得令人伤心, 彻底蔫了, 闭嘴蹲一边长蘑菇去了。

  贺峋笑出声,自己徒弟一本正经滋滋往外冒坏水的模样真是永远都那么招人喜欢。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又听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名字。

  贺峋看了一眼对面的那坨, 正缩在一旁自闭,于是坐得离自己的徒弟更近了,几乎没留一点空隙。

  “这又和那姓唐的小子有什么关系?”贺峋的语气有些控制不住的酸意。

  “有人要杀他,我只是顺手帮了一把。”

  “为什么你什么都要帮他?”贺峋仍旧不满,掩在衣袖下的手已经移到闻厌的手腕上,非常有独占欲地攥住了,脸上有种见自家精心养的猫在外面滚了一圈泥巴的糟心。

  闻厌没管,回答道:“因为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贺峋的眼神瞬间危险起来。

  闻厌恍若未觉,继续道:“哪怕知道我的身份后也仍旧不放弃,好像总想着能改变我似的。”

  他挣开箍住自己的手腕。

  贺峋却阻止不了€€€€这是两人间首次出现这种情况。

  掌心瞬间变得空落落的,不过贺峋的表情没怎么变,看向自己徒弟的眼睛甚至还弯了弯,谁也看不出浮在表面的笑意后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然后下一秒,闻厌的手就反握了上来。

  闻厌笑眯眯的,抬起头来:“师尊吃醋啦?”

  贺峋只是顿了片刻,就更紧地扣住了两人交握的双手。

  “每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都不会真正理解你。”贺峋柔声道,“我们才是一样的,厌厌,你只应该和我在一起。”

  话音循循善诱,又肯定得宛如在描述亘古不变的真理。

  闻厌好像听进去了,垂眼去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没有反驳。

  “到了到了!”缩在窗边的万绍突然蹦起来,远处高大城门上的“兰城”二字让他格外亲切,激动得不行,被挤兑的垂头丧气一扫而空。

  闻厌自然地松开了贺峋的手,跟着去看窗外,所以贺峋也没看清徒弟垂眼前一闪而过的神色是什么。

  马车刚停下,万绍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外面顿时响起一道男声,语气有些凶,但也很亲近:“臭小子!下次还逞能吗?!出去那么久信也不回一个!”

  “哥!别打了别打了,有客人呢,给我留点面子……”万绍狼狈抱头,弱弱反抗。

  等马车彻底停稳了,闻厌才不紧不慢地掀帘下了车。

  万绍身边站着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青年,头发凌乱,胡子拉渣,外袍上还随处可见飞溅的墨点,看起来极其不拘小节。虽然和万绍气质天差地别,但定睛一看就能发现两人相似的外貌,立即就知道是什么关系。

  “你们是万绍的友人?”万燮问。

  万绍一听自己大哥这么问,就有些紧张,连忙扯了扯万燮的衣服,生怕对方为难人,还专门介绍了下闻厌,强调道:“是啊,这位闻公子还救了我呢。”

  他探头往万燮身后看,没见到其他人,便问:“哥,怎么只有你啊?”

  “父亲母亲明日才回来。”万燮道,随即便对闻厌二人露出了个豪爽的笑容,“小绍的好友便是整个万家的贵客,两位这边请!”

  师徒俩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温良笑容,有礼有节地打了个招呼,通身名门正道的气派,一起登上了万家专门派来接应的马车。

  外乡人不清楚,但整个西域都知道万家的大公子性情古怪,身在医修世家却是个画痴,天天钻在画卷里,一般的活人都得不到他的好脸色。

  万绍落后半步,不解地悄悄问自己大哥:“哥,你这次怎么……”

  万燮看向闻厌消失的方向,眼中是纯粹的欣喜:“我那副画搁置好久了,一见到他,一直找不到的感觉就来了,如果他能够……”

  “不能。”万绍想也没想过就道,劝自己大哥打消这个危险的想法。

  他又不是瞎子,回西域的一路上,那位前任魔君的眼睛几乎没从自己徒弟身上移开过,恨不得把人栓身上一样,怎么可能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徒弟借给别人去画画,怕是多看一眼就要笑眯眯地杀人了。

  万燮不解,然而万绍已经眼尖地看到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撩起车帷,闻厌从后探身,看向他们兄弟二人,应该是疑惑他们在说什么竟说了那么久。

  他连忙去推自己大哥:“诶呀,你别问那么多了,快走快走,回家了。”

  ……

  在没有其他外乡人来的时候,万绍都是兰城最受欢迎的俊后生。有多俊是其次,主要是脾气好,无论谁说什么都能附和两句,特别招人喜欢。

  可是等闻厌出现后,万绍就发现从前会热情拉着他谈天说地的小娘子们都换了个人似的,纷纷围到了闻厌身侧,好奇地不住七嘴八舌着。

  说好的接风宴,主角转瞬就被众人毫无心理负担地抛下了。抛下就抛下吧,万绍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坐在一旁笑而不语的贺峋,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总感觉对方下一瞬就会像传言里一样眼也不眨地把在场所有人杀得干干净净。

  他苦哈哈地硬着头皮凑上去,扯起笑容,一会儿说府上的姐姐又变美了,一会儿说隔壁的大娘气色好了许多,最后一手推一个道:“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呢,都放在厅子里了,先去看看啊!”

  于是大半人被他拉走了,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待在院子里。

  闻厌自始至终都待在角落的席位中,似乎人潮来去都对他没有影响。

  盘中鲜嫩的羊肉刚从烤炉中出来,滋滋冒油,配上香料,飘出诱人的香味,再配上自己酿的葡萄酒,非常具有当地特色。

  贺峋本以为自己徒弟会有些吃不惯,但没想到人也不抗拒,拿小刀慢慢切着,再一点点送进口中。

  “小仙君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哦?习不习惯呀。”身旁还剩一个年轻的妇人没走,坐在桌旁和人搭话。

  只要闻厌愿意的话,他这副模样确实可以很招人喜欢。

  乌黑的眼眸清澈透亮,神情单纯无害,浓密的眼睫乖乖巧巧地微垂着,咀嚼时脸颊一鼓一鼓,轻易就能勾起人最柔软的保护欲。

  贺峋就在一旁看着自己徒弟,三言两语间把对方哄得喜笑颜开,笑得花枝乱颤。

  东西吃完了,在两人还要继续喝起酒来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把他按住了:“厌厌,别喝了,你不胜酒力,等会喝多了又要难受。”

  那女子一愣,看向突然插进来的男人。

  对方的语气亲昵自然,关心爱重中还透着隐隐的管教约束意味。

  “这位是……”她问闻厌。

  “我的€€€€”闻厌微妙地停顿了几秒,看贺峋的神色。

  贺峋似笑非笑的,于是闻厌的嘴角也挑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来,道:“我的师尊。”

  称呼中规中矩,但话音微妙,似乎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纠葛掩盖其下。

  人大抵对父母啊师长啊这些是有点本能的畏惧的,对方就听不出来闻厌话语背后的复杂意味,只觉得这位年轻的师尊对自己徒弟管得格外严格,眼神还有些骇人,面上温温柔柔地笑着,却让她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坐得浑身有些不自在,于是没待多久也主动告辞跟着其他人往正厅去了。

  万府今晚府门大开,人影来来往往,灯火通明,但在这个角落中似乎一切热闹都远去了。

  西域的夜晚温度降得很快,从万府的院子看向头顶的天空,万里无云,星光熠熠,是略有清冷的静谧,嘈杂的人声传到耳中,都宛如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似乎一切都远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游离于人群之外的异类。

  闻厌目送人走远,才侧过身看向贺峋,一手支着脑袋,撑着脸颊歪头笑道:“师尊,我怎么不知道我不胜酒力呢?”

  贺峋按着徒弟的手一转,拿过对方掌下的酒盏,晃了晃琉璃盏中血红色的酒液,眯着眼笑:“你想喝自有为师陪你喝,找别人做什么?”

  “师尊,您真无趣,我都对着您喝了几十年的酒了。”闻厌笑得眉眼弯弯,但却没有真的反对,反而探身拿过了对方的酒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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