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地罗曼史 流亡地罗曼史 第31章
作者:卡比丘
原来这些并不是真的,杨雪也只不过是展市长的一名忠诚下属。对她来说,展市长的命令,比展慎之的意愿优先许多。
展慎之心中生出一种悲凉的愤怒,这怒火很浅,薄薄一层,覆盖在他的心脏上,就像他其实并不意外。
杨雪只是给他上了一课:只要他的父亲还是市长,他还是被父亲的羽翼覆盖着的展慎之,便没有谁是他能真正信任的。因为他根本不足以强大到使人交付信赖,除了——展慎之将目光转向身旁那个瘦小的人。
乔抒白看着地面,不知他信了几分,正发着呆,忽然听见展慎之开了口:“给我做格式化处理的人,告诉我,你瞒着我杀人。”
“我当然没有,”乔抒白抬起头,仗着展慎之不知道自己是永生人,义正词严地撒谎,“要是我真的杀人,展市长大可以把我抓起来,怎么不把我关去监狱呢,杀人是犯法的。”
展慎之的表情很复杂,没有说话。
乔抒白揣测着他的心情,靠近他,关心地问:“展警督,他们格式化你,是经过了你的同意吗?”
展慎之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没有,骗我说医疗舱是检查身体的新仪器。”
乔抒白立刻道:“那他们才是骗你。”
展慎之“嗯”了一声,面容变得很平静,近乎于漠然。
他看着乔抒白,突然叫他的名字:“你为什么还愿意做我的线人?”
乔抒白愣了一下,心想,这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展少爷会问出来的问题,笑了笑:“我要生活啊,我又不是你。不是前天晚上都跟你说了吗,何总要是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对他来说就没用了。”
“而且展市长也没有不让我做你的线人,”乔抒白告诉他,“他下午给我打电话了呢,只警告我别勾引你——”
“——你以前勾引过我吗?”
展慎之问题如此直接,表情却很正经,乔抒白被他问得愣住了,有点结巴地说:“我,我没有。是你先……”
乔抒白不知该如何去描述过去,好像夸张的语言都不怎么合适,可朴实地去形容,又很苍白。
展慎之最等不及,追问:“我先怎么?”
乔抒白只好干巴巴地说:“你先对我很好,给我钱花,抱着我睡觉,说喜欢我。”
“是吗?”展慎之好像买账了,语气里出现了一种在乔抒白看来可笑的、未经世事的天真,一知半解地问乔抒白,“那你也很喜欢我吗?”
乔抒白看了他半晌,在他起疑前开口。
“当然很喜欢,不是都说了吗,我们在谈恋爱,”乔抒白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看着展慎之,埋怨,“你说前哨赛之后会回摩区找我的,你也没有来。”
乔抒白看起来很不开心,好像他们真是一对曾经很相爱的情侣,但展慎之把所有誓言都忘了。
展慎之想了许久,静静在心中做了决定。
他抬起手,想先尽一个男友的职责,去碰碰乔抒白的脸,但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怎么碰,因为乔抒白的脸太小,也太漂亮,像一件精致的人偶玩具,仿佛展慎之稍加用力,便会损坏他的面容。
甚至不禁让展慎之想,这么纤瘦的身体,是怎么承受那么多次激烈的情事的。
乔抒白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睛睁大一点,看着他,问:“怎么了?”
他的瞳仁又大又黑,靠近展慎之少许,展慎之闻见他身上的淡香,看到他的手也抬起来,试探地搭在展慎之的手背上,问:“你想起什么了吗?”
乔抒白的指尖冰凉,手指细长。他按着展慎之的手,展慎之便还是轻轻用指腹贴住了他的左脸。
乔抒白的脸微微温热,像加热过的瓷器,迫切地看着展慎之,又问了一次:“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啊?”
他的姿态急切,几乎要扑到展慎之怀里。
展慎之说“没有”,乔抒白的肩膀便失望地耷拉下来,手也垂了下去。
“乔抒白,”展慎之想清楚了,对他说,“我以前是怎么和你承诺的,你告诉我,我可以接着做,我会保护你。”
乔抒白抬起了脸,愣愣地看着展慎之。
“我们像以前一样,有任何事,你都要首先相信我,”展慎之顿了顿,提醒他,“但你不能骗我。”
虽然展慎之感到,在这所有人都在欺骗他的世道里,乔抒白已成为最不可能对他说谎的人。
乔抒白没有马上欣喜若狂,他似乎并不太理解,问展慎之:“真的吗?为什么。”
“真的,”展慎之回避了后一个问题,因为回答起来太过复杂,“不过我们得先瞒着我父亲,以免他又对我做什么,还有,他让你做的事,你得都告诉我。”
乔抒白眼中都是不解,像觉得展慎之在玩过家家,不过最后还是妥协了:“好的。”
“谢谢你。”他对展慎之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来,嘴唇微微翘了翘。
展慎之不知他想要什么,有些犹豫地问他:“你要我抱你吗?”
乔抒白看上去也有些动摇,想了几秒,才说“好啊”,他靠近展慎之,把脸贴在展慎之胸前。
他连呼吸都是很柔弱的,经不起一点粗暴,手轻轻地抱着展慎之。
展慎之从未和人有过这样的亲密动作,虽全然不排斥,但也不大自在,怕一用劲就把乔抒白捏碎了。
但乔抒白好像抱得投入,展慎之就把手轻搭在了他的腰上。
两人抱了一会儿。
乔抒白实在觉得很怪,而且展慎之的放在他腰上的手越扣越紧,他便松开手,想说“有点热”,没想到抬头时,展慎之恰好低头,他的嘴唇擦着展慎之的下巴蹭过去。
展慎之又误会了,脸朝他压下来,吻住了乔抒白的嘴唇,一边亲,还一边说:“我记不清了。是这样吗?”
乔抒白惊得不知该怎么反应,下意识搭住了展慎之的肩,承受着他像小狗一样的莫名其妙的吻。
展慎之体温高,贴得太紧,热气快把乔抒白蒸熟了。他吻着吻着,忽然轻松地把乔抒白抱起来,面对面抱着走到休息室的软榻边,将乔抒白放在床上。
乔抒白嘴唇都被吻肿了,腰被捏得生疼,浴袍带子散开,布料从肩头滑落。
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这样的情况,心脏狂乱地跳着,大脑中疯狂地响起警报,瞪着展慎之,看他无所察觉地朝自己压下来。
第40章 第三宗罪
衣衫不整地陷在床里,露出大片苍白的皮肤,圆润的膝盖曲起。
展慎之心率几乎比参加前哨赛夺冠时更快,低下头,看着自己从前热恋过的情人,如若没有红肿的嘴唇和温热的呼吸作证明,十成像商店摆在橱窗里展示的人偶。
“今天就要做吗?”他喘着气,眼神中带着无措,好似还没准备好,细长手指搭在展慎之的肩膀上,轻推了推,有些畏惧地夹起腿,往被子里缩,好像想避开展慎之让他害怕的地方。
展慎之并不熟悉此中流程,顿了顿,询问:“你不想?”
“我明天还要回去运货呢,”乔抒白把眼睛睁得很大,看着他,细声细气地说,“你这样我又要起不来了。”
或许是因为展慎之方才对他的承诺,让他感到安心,乔抒白说话不再像刚见面时那样夹枪带棒。
他的声音变得轻柔,眼里有些水光,好像在埋怨展慎之,也像在撒娇,被展慎之轻轻一按便有些了痕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薄得像能看见心脏在其中跳动。
忽而间,乔抒白又而看向别的地方,惆怅地说:“而且你现在又不喜欢我了……没有必要非和我做。”
说来奇怪,明明并不记得他们亲密的细节,展慎之却又感到他们亲近是无比自然的事,如同惯性一般,迅速地对乔抒白的身体产生了邪念。
他曾经应该的确是个对乔抒白索求无度的人,总把乔抒白折腾得起不来床。想到这里,展慎之感到有些愧疚。
因为乔抒白在俱乐部的时候有许多工作,也不能请假,他以前确实不够体贴。
展慎之把手从乔抒白的腰上移开,坐了起来,替乔抒白拢了拢浴袍,虽然没怎么拢起来,努力学着耐心地对他说:“我会像以前一样,对你负责。”
展慎之不看爱情电影,不读爱情小说,实在不擅长用谈情说爱的方式和人说话,只能放低声音和姿态。
他想,乔抒白是他在耶茨唯一一个有情感关系的人了,而乔抒白也只有他,所以他得好好地珍惜他还不太熟悉的,被他辜负过的爱人。
乔抒白小心地瞅着他,慢慢地把浴袍重新穿好了,绑紧腰间的带子,“你也不用为了责任,勉强自己和我亲热。”
展慎之本想解释自己不勉强,但乔抒白似乎还有些防备,便只是说:“我知道了。”
乔抒白不知为什么,看了他一小会儿,靠过来,轻轻地抱了他一下,手环在他的颈上,把脸贴着他的,说:“展慎之,你好傻啊。”
展慎之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乔抒白移开脸,又突然笑了。
乔抒白的笑脸很可爱,展慎之不记得见他笑过,大概被格式化的情感实在太多太充沛,有关乔抒白的记忆才被削得这么薄,断藕一般细细地连接着。
“那你要好好对我。”乔抒白用手掌捧住展慎之的脸,嘴唇贴着他,缠绵地说。
他的吻像热风一样轻,睫毛刮在展慎之的皮肤上。
展慎之其实不习惯和他人这么接触,又真实地感到自己因乔抒白的依赖而满足,手搭在乔抒白的背上,承诺:“我会的。”
亲了几秒钟,乔抒白松开了他,说要他陪着看一部电影。
展慎之打开了投影,乔抒白选了一部黑白的喜剧,枕在展慎之胸口看。
房间里很昏暗,只有投影画面的光源,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暗淡。
看了片刻,乔抒白犹豫着,还是开口:“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何总说我们前天出的货,其实是藏起来的,我觉得可能藏在营养舱里。”
他原本是想用这情报来和展慎之做交易,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他好像也不再需要对展慎之有太多保留。
展慎之呼吸平静,没因为乔抒白的坦白有什么反应:“我知道。”
“我在抽查的劳工体包装上放了监控定位仪,”他告诉乔抒白,“那几件货的客户收货后全都没有开封,隔日凌晨,宵禁一解,就有人上门回收,运到下都会区的一间仓库里销毁了。回收的人叫廖远山,他很谨慎。”
乔抒白听得有些发愣,抬头看了看展慎之的下巴。
展慎之顿了顿,又说:“所以我才会问你要客户名单。”
“可以和我说这些吗?”乔抒白没想到展慎之会和自己说这么多,忍不住问,“你不怕我告诉何总啊。”
“你会吗?”展慎之的声音很平稳。
乔抒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像死透的心又慢慢活了过来,小声说:“不会。”
即便展慎之现在没有以前那样喜欢他,却好像还是同样正直和有责任心。不喜欢乔抒白也不是展慎之的错,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然而,乔抒白总是贪婪得不可理喻,欺骗展慎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更加渴望被蒙骗了的展慎之,可以真正地爱上自己,而不仅仅是出于责任。
他急迫得、无理取闹得想马上重新占有展慎之的一切。
乔抒白忽然后悔起自己刚才对展慎之的拒绝。他亲密地贴在展慎之的胸膛,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埋怨自己,就该和展慎之做到最后。这样展慎之才会更心疼他,相信他,往后也会不忍心离开。
乔抒白越想越不甘,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决定必须要再和展慎之亲密一些。
胡思乱想着,喜剧放映结束了,乔抒白没仔细看,笑都没有笑一下,听到展慎之问他:“困了吗?”
展慎之说话时,胸口微微震动,乔抒白的脸微微发热:“还好。”
“要不要再看别的?”展慎之很礼貌地问。
乔抒白稍微撑起一些,垂头看着展慎之的脸。
展慎之不再有防备,专注地看着乔抒白,像乔抒白是他必须招待的客人,是前哨赛英雄肩头的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乔抒白却是紧张的,也有羞愧和畏惧,坐起来,抬起腿,面对面跨坐在展慎之的腿上:“展哥。”
展慎之微微惊讶,看着他。
上一篇:作为龙,组织派我守海
下一篇:是缘亦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