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第62章
作者:玉小文
任由他拂袖间,便轻描淡写地将一切危机拦于身前?
谢无尘捏着白知秋指节,€€然间难受起来:万象天阵崩那日,这双手握在掌心时,也是这样的。
跟这个人一样,明明霁风清月,配得上世间一切。偏偏薄得像纸,冷得像冰,落在怀里没半点分量。
你知道有人在乎你吗?
来来去去,碧云天、学宫,那么多的热闹,有一点沾在你的身上吗?
谢无尘起身,在白知秋面前蹲下,定定地注视着这个人。
不知为何,白知秋始终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动。他的眼睛被灯火染透,衬出的薄光没由来让人心软。
谢无尘目光从他的眼睛往下落,最后停在苍白的嘴唇上。
都说薄唇的人薄情,这么想来,说的不算对,也不算错。
“我如果说,有必要呢?”谢无尘道。
白知秋微微错开眼睛,笑了笑,没吭声。
“白师兄,”谢无尘不依不饶地绕到白知秋正面,“你在怕什么?”
如果说此前的白知秋都是游刃有余,坦然自若的;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他转瞬间的兵荒马乱,尽数被谢无尘收入眼底。
白知秋的手指轻轻地蜷起来,接受了谢无尘对他的窥探。话语入耳,很多思绪茫然地冒了头。
是啊,他在怕什么?
可是,他的思绪没有继续下去的机会了。
谢无尘抬起手,缓缓拂过他的眼尾,道:“此间事了,我陪你去,或者,你陪我去。”
说完,他也回了一个笑:“你有多久没去看过了?”
那动作极轻,极温柔,怜惜得白知秋心里酸疼。上百年止如死水的深潭中好似忽而生了活物,晃碎了银月,势不可挡地生发出枝桠。
屋里的热气扑得白知秋眼睛有些热。
不该是现在。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不合时宜地跳动起来,热气蒸得白知秋眼前犯花。他惶惶然地想躲,可身体好似被那只手钉住似的,完全不听指挥。好久,他小声开口,声音落不到实处:“好久了。”
好久好久,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从走上仙道开始,杨雨就告诉过他要走的是怎样一条路。他的前半生飘散在漫天飞雪中,后半生则零落在学宫无数盛景里。
一条路走到尽头,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路边的枝条却挂住了他的衣袂。只要他用力扯一把,便能继续无挂无碍地走下去。
可是这枝枝丫太脆弱了,还塑不成能够承椽支柱的桢干。他自己一时间,也不想往前走了。
白知秋想要为自己找个停下的理由,却找不到准确的那一点。或许是许久以前,谢无尘问过的那句“会疼吗”,或许是方才的“我陪你去”。
无论是哪一句,都远远地越过了白知秋为自己划下的界线,陷入了他处理不了的失控。
映花幻境那一遭,自己不该去的。
若未看到那方灯市,他不会想起自己少年时。不言己身,自然毫无牵绊。
这世间,能绊住人的东西只有两样,一个是过去,一个叫未来。
只是,你把未来如此轻易地许给了我,不怕失望吗?
他并非从山巅走入红尘,他早已不在那方。泥泞不堪的池沼,映不出对方想要的月亮。
谢无尘的手顺着脸侧往下,碰到了他寒意未去的耳垂。
那是右耳,上面落着一枚耳洞。谢无尘温热的指腹就停在那里:“知秋。”
白知秋静静地坐在原地,认命似的,等他问话。
“你的耳坠呢?”
“我收起来了。”白知秋道。
不是丢了,是收起来了。
谢无尘停了指,好一会,复又问道:“你还愿意戴耳坠吗?”
这一次,白知秋没有立刻回答。
谢无尘不催,他把耐心彻彻底底地摊开在白知秋面前。
“很久以前,我师父对我说,”白知秋沉默了刹那,继续道,“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做好失去什么的准备。”
他眼尾弧度正好,多一分妖媚,少一分平庸。手指一过,漫出一层浅色,加之眼中薄光未去,像不经意落了泪,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你决定好了吗?”
谢无尘先是一愣,没明白话中意味。继而就是压过所有难过的欢欣,一时间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白知秋自暴自弃一般地叹口气,闭了眼。
作者有话说:
“时也,运也,命也,非我之能也。”原句为“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出自吕蒙正《破窑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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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误:这辈子我都想不到,我徒弟成了我师公。
明信:关于我一个没看住,我家白菜就栽在了自家猪手里这件事。
余寅:只有我一个人,是清楚明白的。
感谢观阅。
第64章 亲吻
羌州天气干冷, 是会让人不舒服的那种干燥。谢无尘喉结滚了下,呆在原地,觉得自己不止嗓子痒, 脸也发烫。
白知秋素淡的眉眼就在他面前, 被灯火勾勒出一周金边,有种不够真实的错觉。
他跟那药罐子里的水似的,被阵盘一烧,飘飘然就上了天。
这种感觉跟他小时候,夕误不当人骗他喝酒时还不一样。两杯酒下肚, 是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腿软脚软。这种则是在无边无际的天穹下漂流,非得抓住一点什么东西,才能得到片刻的安稳。
牵住他的丝线叫白知秋。
谢无尘站起身, 弯腰, 吻上了面前人的唇。
原来这个人的唇也是冷的, 却足够软。谢无尘试图在看过的无数纷繁典籍话本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 可是选中了这个,又遗漏了那个。再选,又觉得哪个都配不上。
旋即,更大的问题摆在了他面前。
他责问白知秋虽是出于一腔冲动,但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对于可能得到的黯然收场并不意外。
可是白知秋却给了他全然意料之外的回复, 于是,一时纵容之下,他便不顾后果地吻了。
至于这个吻该怎么收场, 现下进入不了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此刻需要考虑的是€€€€吻上去后, 该做什么?
夕误并不妨他看各种话本,可是真的实践起来,话本还是骗他的。他用尽了迄今为止最大的镇静,才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点记忆,含住对方的唇,探出舌,试探性地描摹着。
因为太过慌乱,牙齿甚至在白知秋唇瓣上磕碰了一下。
白知秋闷笑一声,低低地,响在胸腔里。
谢无尘被他笑得更加无措,呼吸都乱了。不知该放在哪的另一只手先是抓住了白知秋的手腕,然后移到小臂上,最后抬起,环上肩背,把人往前带了两分,加深了这个吻。
山风呼啸而过。
头晕目眩中,记忆从深处翻涌出来,翻涌出一些后续。
其实夕误带走话题后,谢小公子发了很久的呆,懵懂问道:“若我心上所念,乃是不落瑶芳,又该如何?”
“那便去求你所念。千山暮雪,只影寻归。不求,如何能求得到?”
谢小公子认真点头:“我若念他,便求他身侧一席,定然不教人害他伤他……”
短暂如浮光掠影,不过转念间。
……更多的,实在想不起了。
毕竟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走神。
谢无尘像是刚出窝的幼兽,磕磕绊绊不成章法地围着一朵没见过的花团团转,想要从其上采撷到自己未曾触碰过的气味。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簇新的体验,忽轻忽重,是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失控。
直到两人交互间的呼吸灼热得谢无尘实在坚持不下去,他才难分难舍地松开白知秋,意犹未尽地以唇摩挲了最后一下。结果一抬头,就与白知秋乌黑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谢无尘:“……”
他一下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白知秋的唇瓣上难得沾了些许血色,泛着水光,让他向来温和平静的眉目几乎带上了€€丽的意味。他生得实在太好,或浓或淡,五官每一处都值得人反复咂摸品味。
谢无尘一时间甚至开始怀疑,他会喜欢白知秋,是因为对方生的这一副皮囊。
热血上头的一阵褪下去,想做的事情姑且算做完了。只是目光从白知秋唇角掠过时,谢无尘觉得自己理智的有点早。
白知秋微微蹙眉,伸出舌尖在唇角一碰,将那点血尽数抿去。
“我……”谢无尘错开目光,心虚地打个磕绊,后知后觉地尝到了自己口中充斥的血腥。
多半是最开始的时候就磕破的。
更心虚了。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奇怪得很。
最后,还是白知秋先打破了沉默,向火墙子抬了抬下巴:“药煮好了。”
谢无尘匆忙转身,甚至因为转太快,自己绊住了自己,踉了一步。身形还没稳住,就听身后白知秋轻声道:“小心。”
他觉得白知秋不是让他小心,是想谋害他,还谋害得理直气壮,问心无愧。
明明两个人都坦诚相见过了,接个吻而已,有什么可心虚的。
但是一个吻,能代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在此之前,他不知该如何准确定义白知秋与他之间的关系,是师祖还是师兄。但是一吻落定,他们或许就可以用上另一个词。
叫“眷侣”。
诗文中讲: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以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谢无尘只在历历红尘中走过十九个年岁,尚未体会情之至深处的身不可自已。但在一吻毕,于白知秋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时,他忽而间想,若是命止于此,他也不亏了。
他曾问夕误:“他若不念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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