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第59章
作者:玉小文
“说回来,苍郡商会其实跟学宫有一点关系。”
曾几何时,谢无尘以为学宫完全不干涉人间事务。后来,他知晓了下学宫的规矩,当下除了讶然,倒没太多意外。
他向前方看去,忽而问道:“是学宫弟子所立?学宫……会教授弟子这些吗?”
“这是言阁的内容。”白知秋答道。
“齐世子,也是学宫弟子?”谢无尘盯着路面问道。
“你觉得呢?”
“是。”
“嗯。”白知秋点头,“是。”
“先生讲给我讲过羌州的历史,也讲过中苍沙洲……”谢无尘停了下,“顺安朝中争权夺势,穷奢极欲;顺安外各州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一分为五,或许是让天下最快休养生息的办法。至于孟州……或许是齐世子不想用兵吧。”
白知秋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一如既往,温温沉沉的。
这样的目光落在人身上时,认真又专注,很容易给人一种这个人在全心全意听他人说话的感觉。
可谢无尘忽然间又有些惶恐和茫然:现在的天下乱局,又该怎样终结?
“现在,也是学宫弟子在奔走吗?”
“你觉得呢?”
谢无尘想起文松月,又想起李墨。
还有不知身在何处的先生。
“是。”谢无尘肯定道。
“错了。”白知秋阖上眼,“做这些的从来不是学宫,而是愿意为此奔走的人。从来世人救世,学宫没有那般手眼通天。”
作者有话说:
感觉这文已经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头,奔着权谋去了……
感谢观阅。
第60章 扯谎
世人救世。
有些话说的太大且狂妄, 狂妄得不像是出自白知秋之口。谢无尘从来不觉得白知秋能与这样两个字挂钩,但这话一出口,就能让人感受到它背后的恣肆。
不惜代价落成万象天封禁阵的时候, 他应当也是这样, 无惧无畏,无虑无忌。
谢无尘感觉自己有些理解学宫了。它起于乱世之末,藏于盛世之外,明于浊世之间。璇霄玉阙,琪花瑶草, 一尘不染, 干干净净。
这样的地方,教授出的弟子,即使入世, 多半也是不惹名利, 不沾俗尘的。
“想什么呢?”白知秋抬手在谢无尘面前一晃, “先找家客栈吧。”
齐郡毕竟是京畿, 街舍虽然不比顺安宽敞繁华,但也比谢无尘去往学宫时所见好上许多。只是每过一段路,便能见到倒在屋外没来得及处理的药渣。潮湿的霉味混杂在空气中,和冬日清晨的薄薄的霾雾、开始融化的露出一层灰色的雪,一起组成了令人压抑的灰沉。
放眼望去, 哪里都是脏€€€€的。
他们从城门进来, 或许是太阳初升,一路上没见到几家铺子开门。大雾天,又是在城中, 谢无尘只能驱马慢悠悠地走, 以免一个不留神撞到人。
而且符€€依靠灵力, 在凡世能发挥的效用不足在学宫时的一半。阵盘倒是能占些便宜,可阵盘来的不如符€€万能,还费心费力占地方。
他本想问问白知秋知不知道哪里有客栈,但看见白知秋垂着眸,一点不打算插手的样子,就猜得出他多半也是不清楚的。
毕竟是快两百年不下山的老妖精了,没准比他还要两眼一抹黑。
又走了不到半刻钟,谢无尘才见着一家半敞着门的三层客楼。
或许是疫病的原因,哪哪都冷清得很。白知秋并不计划休息,便只定了一间房,让小二把马车拉进后院,又跟坐堂的伙计问了城中的医馆和药铺,搞得伙计看他的目光都是警备的。
谢无尘想起白知秋说的那句“疫病奈何不了我”,又想起他暖炉不离手的模样,默默地跟小二拿了钥匙,跟出去了。
齐郡官道平整,稀稀落落开着铺子,能看出往日的热闹。谢无尘跟着白知秋三拐两绕,一路见了好几个提着药来去匆匆的人。
药铺与其他地方全然不同,时候尚早,来往的人已经项背相望。队伍拉到了街上。抓方子的有,叫唤着要看病的更多。
白知秋被谢无尘护在臂弯里,拢着斗篷站在末尾,一步一步往前挪。
随着苍白的日光透过薄冷的雾,身后的人愈来愈多了。白知秋很轻地叹口气,道:“松月交给我的事情,怪不好办的……”
就这般人来人往的架势,有钱也未必买得出多少药材。
谁又知有没有借机坐地起价的奸商。
谢无尘蹙眉,叹道:“齐郡的时疫,来得这么凶。”
“这不算凶。”白知秋敛手,眼中看不出情绪,声音却是冷的,“来得更凶的祸事多了,‘死亡枕藉,十室九空。户丁尽绝,无人收敛。’三界初隔绝时,尽是这般景象。”
药铺内只有一名坐堂医,带着两名药童,忙得脚不沾地。白知秋站在后面,掀起眼皮,将前面看病的人来来回回都看了个遍。
那些人身上多带着疹子,密密麻麻一大片,一碰就往出渗血,形容可怖。谢无尘觉得头皮发麻,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疫病之前,人力孱弱。
“白师兄?”
白知秋转眸看他。
“严重吗?”谢无尘低声问。
“天灾么。”白知秋说,眸光始终低低垂着,情绪都被收敛起来。他停了片刻,张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天灾也罢了,只怕我们被人牵着,无从破局。”
近年不好过。但凡大灾,必有疫病。宜州一带涝灾频繁,疫病早发了许久,医阁为此下学宫的弟子不计其数。
羌州干冷,在学宫存有的典籍中,产生疫病的次数寥寥可数。少有的几次,也没有宜州等地来的严重。
“白师兄是担心有人浑水摸鱼?”
白知秋答非所问道:“芜州以西的疫病,来得又狠又猛,挨着就要染。按照松月的说法,齐郡这一遭已经有了至少四月余,可现下看来,还算平静。”
取药的人不少,但没有恐慌,说明病症不算烈,勉强能算好消息。
他们偏着头低声说话间,前面那个人已经站起来,去药童那边取药去了。借着这片刻,郎中已经上上下下将他们斟酌了好几轮,还没等白知秋坐下,便开口道:“这位公子,久缠病榻,岂能在这般天气出门?”
白知秋脚步一顿,面色不变,没听见似的。他浅淡的目光微抬,在谢无尘面上一扫而过,又平静收回,俯身将一方纸页推过去:“我来抓药。”
郎中随意地将方子展开,看也没看先问道:“配多少单?”
“三百方,辛苦。”白知秋微颔首。
此话一出,郎中脸色有点不好看了,目光直挺挺落在白知秋身上,略有些不善意味。
白知秋要的方子与他们最近常开的方子差不多,真给配这么多,他们自己就剩不下多少了。
“三七,这位公子三十方。”郎中道。
旁边正在记账的小药童三下两下算完账,收完钱,“€€”了声:“公子稍等。”
白知秋好似没感觉到中间的剑拔弩张,眨了下眼,冲郎中绽出个颇为人畜无害的笑:“先生仁义,劳烦。”
“依我拙见。”郎中提笔,刷刷两下写完张纸,一起推给白知秋,“公子瞧着行动无碍,却内里空虚,少了许些精神。这一方多拿点,来得更对症。”
“是么?”白知秋淡淡反问,看着他的眼睛,只是道:“多谢。”
孰料,这人又倾身下来,轻飘飘将第一张捻出来:“少配些便少配些,这方不必了。”
白知秋表现惯了云淡风轻的模样,举手投足皆带着不言的端正。可或许是坐过高位,这种端正表现出来,说什么都像不容拒绝的要求。
旁边偷看的小药童给白知秋这一番动作看得目瞪口呆,嗯呐嗯呐没看出所以然,扭头去配下一单了。
谢无尘先去排队了,郎中却没看下一个病人,而是又喊住白知秋,道:“公子该是出身富贵人家,何必亲自来我这小铺子买药,”
“望闻问切,先生走了一个‘望’字便看岔了。”说着,白知秋竟然还把右手抽出来,挽起袖口,递到郎中面前。
郎中一瞥他收到左手的暖炉,懒得理他,冷哼道:“切脉就算了,当真切个活死人出来,我的招牌还要不要。”
白知秋弯眼,长睫低敛,看不太清眼睛:“我好好站在这呢,先生就要背个庸医的名号?区区担当不起。”
他说话完全没愧疚之心,说完便让开位置去找谢无尘了。
药童在嘈杂中听不清他们聊了些什么,但瞒不住谢无尘。他目光端审,看得白知秋说不上该心虚还是该好笑。
“你知道吗,”白知秋道,“你现在看我的神色,跟山暝才到碧云天,闯了祸时候,秦师姐看它的目光一样。”
谢无尘应付他多了,甚至应付出了经验,问道:“那你闯了什么祸?”
白知秋歪头:“我会闯祸吗?”
谢无尘果断点头:“你会撒谎。”
白知秋:“……”
他气笑了:“我几时说过谎话?”
谢无尘退一步,拉开二人间的距离,反问:“几时不说谎了?”
连续两天遭报应,白知秋觉得今夜需要观观星象,琢磨琢磨是不是命宫犯了冲。
“我无辜,平白蒙不白之冤。”白知秋道,“我今日对你所说的,不都是真话?”
谢无尘觉得真不真还得再议,毕竟白知秋现在的神色委实不算很无辜。
只是此时,他身上有些平日里少见的活气,谢无尘不想让他回到那种万事无所谓又恹恹倦倦的状态里,顺着话往下说:“从前说的呢?”
白知秋微微抬起一点脸,忽而没头没尾道:“……你是不是长高了?”
“什么?”谢无尘一下没跟上他的思维。
“我说,你是不是长高了?”白知秋虚虚抬手比划了一下,眨眼,“看你眼睛要稍微抬头了。”
这点差距太细微,谢无尘根本没注意到。
但谢无尘很快发现,白知秋之所以会轻易给人一种他很认真的感觉,是因为很多时候,他会丝毫不带攻击性地看着一个人的眼睛。
就像现在一样,半张脸都藏在斗篷绒毛里,一双桃花眼便专注到温柔,乃至近乎勾人了。
谢无尘目光垂了一霎,道:“我年后便及冠了,哪还能长?”
“二十三,窜一窜,怎么不能长。”
“二十五,鼓一鼓。”谢无尘学着白知秋的语气念,“白师兄而今的年纪,没有二十五岁吧。”
而今的年纪,仙道院的说法,说的是所用的外貌与身形的年纪。
成仙身的时间有早有晚,故而没人深究年纪,最多问问师从辈分,算不上什么冒犯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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