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世世安 愿君世世安 第59章
作者:李李耳
下一瞬,啄着脑袋的人闭着眼,身体直直倒向前方。
萧元君眼疾手快,伸手捧上他的下巴,纪宁脑袋一歪,将半侧脸颊贴进他的掌心。
一阵麻意直冲颅顶,不费吹灰之力击溃萧元君的心神。
掌心的肌肤足够敏感,能感知到与自己紧密相贴的那寸柔软,散发着怎样恼人的热意。
那些热意犹如一阵暖风包裹着他,一点一点热进他的心底,热得他浑身滚烫。
他不敢再动,也舍不得动。
甚至觉得自己此刻砰砰直跳的心脏,都吵得过分。
什么气什么怨,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独独剩下自责,自责自己怎么没早点察觉这人困了。
举起的手臂渐渐酸胀,感觉掌心的人呼吸逐渐平稳,萧元君小心伸出另一只手护住纪宁的脑袋,将他放平到床上,而后为他盖上绒被。
晨光漫进窗隙,照亮整间车厢。
萧元君放下最后一层窗幔,坐在榻边兀自出神。
从来没有哪一次,他和纪宁有过这样的肌肤相贴。
从来没有哪一次,纪宁在他面前如此的放松过。
他抬起方才“相贴”的手掌,五指缓缓攥拢,攥住那缕淡去的余温。
纪宁这一觉睡得沉,醒时他看着车内暖黄的日光,还当自己只是打了个盹儿。
他揭开被子坐起身,发现四下无人。
随即扫视一圈,便看见榻边的木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鼎香炉,炉中熏香早已燃尽,余留下一滩灰烬。
他这是睡了多久?
纪宁揉着眉心,实在记不得自己是如何睡过去的。
他缓了半刻,穿上步靴坐去窗边。甫一掀起窗帘,便被远处的余晖晃了眼。
与此同时,耳后“咯哒咯哒”的蹄音逼近,萧元君骑着一匹红鬃马出现在他眼前。
“睡的可好?”
来人侧过脸,露出面罩的嘴角洋溢着旁人看不明白的愉悦。
纪宁点点头,看着落霞不敢置信,“现在什么时辰?”
萧元君答:“傍晚。”
听到答案,纪宁属实惊了一跳,“怎么睡了这么久。”
萧元君单手牵着缰绳笑道:“看你困得厉害,我点了安神香放你车上。”
怪不得这一觉睡得如此踏实。
纪宁颌首,“多谢。”
二人正说着话,前方侯远庭策马驰来。
他停到马车前,下意识朝萧元君行了一礼,转而反应过来,又对着纪宁汇报。
“禀大人,已到达第一个驻扎地,请指示。”
纪宁淡道:“就地安营扎寨,明日卯正动身。”
“是。”侯远庭接了命令,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第一处驻扎点选在一片荒林之中,队伍到了地方,前后收拾了近半个时辰才将营地搭建完成。
彼时天空已不见有光,一团团的篝火在夜色中格外亮眼。
一到地方阿醉就跑去准备晚膳,萧元君不知所踪,因而营帐内只剩纪宁一人。
白天在马车上待了一天,好不容易有个活动腿脚的机会,他自然坐不住。
营外士兵来来往往,路过第五顶帐篷,纪宁被人叫住。
“大人!大人!”
纪宁移目,篝火前兰努尔举着一只烤鸡朝他挥手。
他走近,好奇道:“哪儿来的?”
兰努尔一边招呼他坐,一边继续将鸡架到火上烤,“路上捉的,再有三刻钟就能吃了。”
说罢,她瞧着纪宁身侧,有意压低声音,“醉颜和陛下呢?”
纪宁一愣,“你怎么知道他是……”
第63章 不会有事
兰努尔微笑,“大人身边除了醉颜,什么时候有过别人?何况我见过陛下几面,只看他面罩外的半张脸就能认出来。”
说好的微服出巡,还没出就露了馅。
纪宁叹气,“姑娘好眼力。”
兰努尔安慰道:“大人放心,民女不会多嘴。”
纪宁本就是放心的,“谢过姑娘,也辛苦你此次随同南下。”
“大人言重,我本就计划南下一趟,还要谢大人给了良机。”说起此事,兰努尔不免疑惑,“不过大人,你怎会想到将我带上?”
纪宁无意隐瞒,他实话实说,“我是有事相求,想请姑娘帮个忙。”
兰努尔翻动烤鸡,听他继续说完。
“此趟南下意在查案,势必会涉及诸多账目,我需要一个精通算数的人协助左右。斟酌再三,除了你,我找不出旁人。”
最后一句倒对兰努尔很是受用,她笑道:“大人才是好眼光,得你信赖,民女荣幸。”
纪宁颌首一笑,算作回应。
林中多风,二人话音落,几阵杂风卷来,吹乱了火堆。
一截燃烧的木棍翻滚到纪宁面前,他弯腰捡起,重新丢了进去。火光照在他精瘦的手背上,只这一瞬,也被对面的人捕捉到。
兰努尔上下打量他,若有所思。
这人比起初见时已经瘦了不少,不知是不是病还没好。
“大人。”她忧心道:“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纪宁目色微怔,意识到什么后,将手掌往衣袖内攥了攥。
这边两人围着火堆闲聊,那头在帐篷里没看到人的萧元君也找了过来。
远远看见火堆前和人聊得有来有回的纪宁,萧元君一股无名怨气堵上心头。
可等他走近,话一句没说,反倒将带的披风披到了纪宁身上。
另一边,兰努尔眼神陡转意味深长。
纪宁觉得不好意思,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萧元君掌住他的肩,示意他别动,随即低头为他系上衣带,“医师来请无事脉,属下特来寻大人回去。”
医师,无事脉。
听懂他的话外之意,纪宁回头看兰努尔,“姑娘自便,我先走一步。”
兰努尔自然无异议,“大人快去吧,等会儿鸡好了,我给你送来。”
不等纪宁应答,萧元君替他回道:“大人若想吃,稍后我会来取,不劳烦姑娘走一趟。”
说罢,他拉起纪宁的手腕,“大人请。”
纪宁悠悠瞥一眼握在自己腕部的手,什么都没说的随他回营。
走出百米远,赶在对方挣脱前,萧元君松了手。
他瞥一眼纪宁,见其并无不悦,才开口询问,“可是闷得慌?”
纪宁不知他为何这样问,只是摇头。
萧元君道:“若觉得路途烦闷,想找人聊天,我也可以陪你。”
纪宁僵滞半息,随即便明白他刚刚那句“可是闷得慌”是何意。
他不紧不慢道:“我不是因为无聊才去找的兰努尔,也不是特地去找她,只是恰好遇见,就聊了两句。”
一句话抚去萧元君心中芥蒂,他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以后想出去走走,也可以叫上我。虽然是在营地内活动,但还是需多加防范。 ”
没有别的意思?
纪宁看破不说破,点头应下,“好。”
二人回到营帐,两位沙敕医师已等候多时。
进了门,萧元君便立马叫来医师为纪宁诊断。
沙敕的医术与启国大不相同,老医师步履蹒跚走到床前,从腰间布袋里掏出一把细沙交给纪宁,呜呀唔呀说了几句。
旁侧,年轻医师转述到,“请大人把沙子握在手中,等一刻钟后交回给爷爷。”
纪宁上次就见识过沙敕别样的医术,他照着年轻人的话握紧沙子。
一刻钟后,老医师接过他手中的细沙,放进早就备好的铁盘中,随后又走到床头的烛火前,将铁盘放在火上炙烤。
炙烤后的沙子会发生细微变化,观察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老者放下铁盘,在周围三束目光的注视下,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让其余三人均变了脸色。
萧元君沉目,“什么情况?”
年轻医师同纪宁对视一眼,双双露出一丝本能的慌张。
“启国天子不要急,我问问爷爷。”说罢,年轻医师用沙敕语同老者说了几句。
老者又是摇头,又是喋喋不休说了一连串,二人险些争吵起来。
萧元君等得着急,频频看向纪宁,后者却比他要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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