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阴鸷昏君的病弱小伴读 穿成阴鸷昏君的病弱小伴读 第109章
作者:柳不断
“这个蛊呢,秦楼楚馆随处可见,都是调丨教人用的,便宜、大碗、好用,”尹岚介绍道,“别看他不稀有,实则市面上的医书都写着不能根治,不然为什么大家这么爱用,你说是不是?”
沈雪枫心里咯噔一下:“所以,这个真的不能解开了?”
“能解,我的王宫中就有解药,”尹岚笑眯眯地说,“真该庆幸我现在是南诏的王了,否则我还没资格将它取出。”
齐逾舟松了口气:“那就好。”
“先别这么高兴,还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说清楚,”尹岚说,“我的解药只有一半,另一半在哪,我不清楚,假如这味药你找不到另一半,那我这半你吃了也没用。”
竟然这么麻烦。
沈雪枫又问:“那要是把吞了母蛊的人杀了,这个蛊能不能解?”
“难就难在这里,”尹岚说,“一般的蛊都能像你说的那么解,但偏偏锁仙蛊不行,倘若它真那么好解决,那青丨楼也别开了,直接转行做杀手馆吧,把给自己吃蛊的人全杀了,那些男子女子不就都能大获自由了吗?”
情况不乐观,但齐逾舟想得很开,他的情绪还算冷静。
尹岚将手里的银针包收起,转而敲了敲沈雪枫面前的桌板:“今日你们大姬皇帝的銮驾就要抵达东都了,黄昏时分净苍会在微雨楼等你,你去找他吧。”
沈雪枫问:“那……那,他来吗?”
尹岚定睛一笑:“你想什么呢,皇帝命太子坐镇皇都,他怎么可能跟着圣驾一起来?”
第115章
帝出游幸,行阵随侍左右,午后,东都城门大开,州府长官千里迢迢赶来迎接,连监察御史都早早立在城楼上静候。
净苍从马上跨下时,炎日高悬,正是一天中最刺眼的时候,他眯着眼睛望向城墙之上,逡巡着,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穿着深青色袍子的年轻人。
人便是先前在岭南立过功的秦羿,这次是奉太子之命暗中协助他成事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旋即错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在一众长官随侍的簇拥下,干封帝的銮驾穿过东都最繁华的街道,抵达上阳行宫,姬长燃早已布置好一切,翘首以盼帝王的到来。
不知是不是东都城内百姓载歌载舞的欢迎仪式取悦了干封帝,一路奔波劳累的疲乏在此刻尽数消失,他心内神清气爽,连北方接连几州大旱的郁闷心情都抛在脑后。
这才应该是富饶的大姬应有的样子。
皇帝望着车驾外视热闹为无物的净苍,心道净苍的卜算果然灵验,此次出巡应当是对身体极有好处的。
如今在净苍的灸疗之下,他已完全戒掉了阿芙蓉带来的毒瘾,然那毒物对身体的损伤却是不可逆转的,干封帝只觉精力一日大不如一日,便是有心想干涉政局也无济于事。
闲暇下来时,他亦后悔自己一时草率提前开了科举,趁机给了几个儿子招揽能人的机会,望着那些鲜活年轻的后辈在朝局之中兴风作浪,皇子之间反目成仇,更觉今非昔比。
干封帝心里有事,也无心再看窗外的热闹景色,他撑着额,因心神不济,很快就睡着了。
车马平稳地向行宫驶去。
过不久,一道娇柔悦耳的声音唤醒了他:“父皇,父皇?您快醒醒,我们到了。”
干封帝缓缓睁开眼,只见姬灵正穿着百花裙,一脸兴奋地晃着他的手臂:“大皇兄就在宫里等着,父皇,我们快下去吧。”
望着女儿娇嫩的脸庞,皇帝略微怔忡一瞬,随即笑道:“好。”
父女相携着走下马车,只见宫妃与跟来的几个太医已在一旁等候多时,姬长燃带着数名随从出来迎接,见到干封帝便弯腰下拜:“恭迎父皇。”
姬灵拉着皇帝兴冲冲踏进园林,妃嫔们则有说有笑地跟在后面,姬长燃将手中的图纸交上去,仔仔细细地说了工部对上阳宫的设计,还将商会内哪几家商号出了力一并说了,干封帝挥挥手,发下去好一大批赏赐。
待房间安置下来,净苍推开房门,一眼便望见先前那个穿着青袍的人在附近转悠,不知在做些什么。
秦羿见到他,微笑着拱手算作招呼,净苍淡淡瞥了他一眼:“秦大人,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我知道我知道,”秦羿应下来,“净苍太医,我们出宫去说。”
片刻过去,净苍去主殿给皇帝和几位后妃分别诊了脉,随后借抓药为由,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微雨楼的顶层厢房。
秦羿知道眼前这位是太子姬焐请来的能人,不敢怠慢,连忙为净苍倒水。
“不知太子影卫给小臣递消息是何用意,让我和大师在此见面又是为何?”
净苍端坐在蒲团上,手里拈着佛珠,神色很沉静:“等人。”
“等谁?”秦羿摸摸鼻子,“小臣这次的职责难道不是协助江大人督察大殿下?我们要等的人,难不成很重要?”
净苍又道:“大皇子将沈府的小公子一道劫来了东都。”
秦羿听了大吃一惊:“还有这等事?那沈公子现在怎么样,可还安全?”自蒴淮一别后,他再没能和沈雪枫见上面,倒是前些日子听说沈家的小少爷颇有出息,中了皇榜不说,还进了翰林院。
别看翰林院的官阶低微,七品、八品、九品……不值一提,实则院里的个个都是潜力股,他们承担着为帝王草拟诏令的职责,日后选拔肱骨之臣也是从中挑选,前途不可限量。
净苍如实回答秦羿:“不知道。”
“……”秦羿一脸恍然,“那,我们今日就是要等沈小公子出现了?”
“不,”净苍摇头,“沈公子若是安全无恙,自然会来,我们要等的是太子。”
“可帝王游幸东都前下了旨,太子殿下奉命留在皇都处理政事,并未一同跟来。”秦羿说。
“太子此次是微服私访,暗中前来,”净苍道,“算着时间,殿下应是快到了。”
秦羿听了,攥紧茶杯,没有再言语。
换个身份偷偷出来,确实像姬焐会做出来的事。
只是这么多互相看不过眼的人齐聚东都,少不了又闹出一番事情来,若是叫皇帝觉察出什么,大家岂不是都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秦羿重重叹了口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和净苍一起等了起来。
……
黄昏前,一支挂着纪氏旗帜的商队果然无声无息地进了城。
由影卫扮作的纪氏管家在东都城一角买了处别院,队伍抵达时,姬焐通身富贵地下了车,只见他穿着淮南特有的水云缎,头上簪著名贵的蓝色琉璃簪,腰间挂着同色玉佩,俨然像个不知何为低调的商贾。
一行人下车时,隔壁的小院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姬焐瞥了一眼,影卫心领神会,自觉地上去打探。
进了院落,侍从先是给姬焐打了些水来洗漱,没过多久,影卫快步走进来。
“公子,隔壁院子那些侍卫嘴巴紧得很,瞧上去功夫也不弱,属下在树上观察许久,也未瞧见院落的主人出来。”
姬焐点点头:“只要不影响我们即可,若是有什么异动,随时再报。”
出了院子,他看了眼天色,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张泛着褶皱的白纸,姬焐望着那张纸,彷佛从中看到了什么字眼似的,指尖微微收紧,随后踏上一早准备好的马车,向城中最繁华的酒楼驶去。
微雨楼的厢房,渐渐聚了不少人。
尹岚是从户牖里翻进来的,他一路掩人耳目,进了屋子后只见一个长相俊美的秃头坐在中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和秦羿打招呼。
“秦大人,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净苍大师……?”
秦羿当即站起来:“还未向南诏王介绍,这位是陛下的随侍太医,狄音寺的净苍大师。”
虽说几年前尹岚与池卿在皇都有些交情,但他却实打实不清楚眼前这僧侣是池卿的人,两人照常问过好,他便寻了个地方坐下来,又问:“你们的宰相今日不来么?”
“赈灾要紧,这几日小郡爷日日盯着他,他又日日盯着大皇子,”秦羿苦笑,“累都累死了,哪里还抽空甩开那位前来赴约呢。”
尹岚点点头。
三人静坐半晌,这时门又开了。
这次姬焐迈了进来。
合上门,他转身望了眼屋内,挑眉道:“雪枫呢?”
秦羿和净苍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尹岚挠了挠后脑:“奇怪,我已经告诉他了,让他黄昏时来这里见这位大师,不知他为何没来。”
姬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些许。
秦羿浸淫官场许久,见状立刻道:“兴许沈公子是来得晚了些,他要从大皇子那里脱身还要周旋一番,殿下再等等就是。”
“出门在外,不必唤我太子,”姬焐走到屏风处坐下来,望向尹岚,“南诏王,这就是你答应我的,要将人安全带到?”
尹岚的脸皱了起来:“这不能怪我,沈雪枫他身边一直都有一个男人跟着,不知是敌是友,我又不能当着那男人的面对两人和盘托出,只能暗示沈雪枫了。”
姬焐没说什么,只是收紧手心,隐约可见其中包裹着的宣纸已经皱巴巴地乱作一团。
见气愤肃穆,净苍便开口道:“江大人虽不能至,但给小僧递了消息,他如今已经摸清大皇子暗中洽谈的几处商会,除此之外,还寻到了与宋氏购买建材原料的文档,只是这笔账并未在官文上登记,而是走的大皇子府私库。”
秦羿:“宋氏?可是那与范氏结亲的宋家?”
净苍颔首。
姬焐敛眉:“这些东西最终去向是何处?”
净苍摇头:“这个目前尚不知晓,只是听大人口中所言,这些东西应是筑砖瓦的材料,并非兵器。”
秦羿接着说:“今日小臣跟着圣驾一起游了上阳行宫,还专门听到大殿下提起宫中各处都是哪家商号承建的,陛下夸赞大殿下节省国库,还赏了那几家为皇室出力的商号。”
商号……姬焐问:“这当中有沈家?”
净苍应道:“沈家亦在其中。”
难怪雪枫自己一个人跑来东都,原来是为了此事,姬焐闭了闭眼。
秦羿见众人都面无表情,心情一跌:“几位……这大皇子私下另买建材是什么意思,恕小臣愚钝,这些砖瓦是用来做什么的?大殿下买来这些多余的砖瓦要存放何处?如果他这些砖瓦能派上用场,那必定会有另一批多出来的,这个他又要怎么处置?”
“目前尚不知大皇子的计画,不过,他必定想趁此机会做些手脚就是了,”净苍为他解惑,“可惜我们不知大殿下打算如何动手,亦不知他的计画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画。”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说得对,他们又不是姬长燃肚子里的蛔虫,即便知道他有所动作,这么快的时间内也没办法完全知晓。
尹岚主动道:“这还不简单,我今晚就去摸查城里哪些地方埋了东西,反正我来这里也是给纪公子干脏活儿累活儿的,多给我几日,一定能搜刮出来。”
姬焐默了默,抬眸道:“若是万事俱备,那就将我们的计画提前。”
净苍微讶,随后迅速恢复成往日的样子:“……还请告诉小僧最迟的期限,期限一到,小僧必会动手。”
姬焐揉着手中的纸团,低声道:“姬长燃此时忙于应付府邸走水之事,应当无暇下手,三日内,劳大师亲手了结那人性命,届时江大人与秦大人负责断后,南诏王与池卿带兵在城外十里处埋伏,若是遇到姬长燃的援兵,尽数斩杀。”
三天!竟然比计画提前了半个多月!
尹岚心内咋舌,却也知道姬焐这么做和沈家的安危不无关系,他心里给干封帝点了根蜡,想:老皇帝,你这儿子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只能怪你不中用了。
秦羿当即跪下领命,净苍偏过头睨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开了,一名少年浑身是伤地在影卫的挟持下走进来,焦急阻拦道:“你们不能弑君,有危险!”
屋内众人皆是一惊,门外层层防守,他们交谈时声音并不大,怎么会有人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尹岚从那人鼻青脸肿的样貌里寻出几分熟悉感,当即站起来拔出匕首:“怎么是你?!”
隔着屏风的缝隙,姬焐望见那张脸,心内也泛起了波澜。
是齐逾舟,他竟然真的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