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已死 本王已死 第34章

作者:浩然天风 标签: 灵异神怪 轻松 穿越重生

  “你没事……”沈青池的鼻尖抵着那片红,紧绷的神经在搂了满怀的温软触感中渐渐放松下来,“太好了……”

  “嗯。”连雨年轻轻应了一声,单手揽着他,另一只手随意一挥。

  沈青池偏过头,以为他要让雨停下,却没想到手臂一挥,雨势反而更大了,闷雷阵阵滚动,如浪汹涌,滂沱暴雨带着洗净世间所有污秽的气势凶暴砸下,掩去目之所及的一切景象。

  “这是怎么了?”沈青池挑眉,“通过下雨的方式撒气?”

  “当然不是,我心眼有那么小吗?”连雨年懒散道,“以前没发现,帝京里藏污纳垢的角落实在太多了。解决淮河两岸的危险之前,我要先把家里‘打扫’干净。”

  沈青池怔了怔,旋即粲然一笑:“有老鼠吗?”

  “不仅有老鼠,还有广东双马尾。”

  “什么?”

  “不,没什么。”连雨年咽下脱口而出的梗,“你要的话,都留给你。”

  ……

  大雨冲刷着帝京每个角落,几乎呈倾天之势。但大部分百姓并不因这恐怖雨势而心生惧怕,反而觉得安心。

  “这雨下得我骨头都酥了……”客栈里的旅人打了个哈欠,“睡个午觉吧。”

  凭窗听雨的闺中少女拿起笔:“今日不知怎的,我竟觉得倾盆大雨亦有诗情画意,也许可以写一阕‘苏幕遮’……”

  几名身着短褐的挑担小贩在屋舍檐下避雨,主人家贴心送来的热水,让他们品出了忙里偷闲的惬意。

  雨水流过每一条长街,洗刷每一根砖缝地隙,无处不在,却也并不停留,欢欣雀跃地来,兴高采烈地去。积水最高时也没没过最低的台阶,行在雨中的人们只要撑了伞,或是穿着蓑衣,便不会被一滴雨水溅到。

  连雨年倚在水台上,任由沈青池卷着自己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专心投入练体完成后的初次出手中,借着清理帝京“污垢”的机会适应这副新的身躯。

  他很难描述自己现下的感受,躯壳重铸之后,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非要形容,那就360P变4k臻彩,天翼2G变极致5G,奇瑞Q/Q变劳斯莱斯幻影……这种懂得都懂,不懂的也没法儿解释的感觉吧。

  不是玩梗,而是写实。

  除此之外,连雨年最重要的收获,就是从前一直有意无意桎梏他释放巫力、施展强大术式的瓶颈消失了。

  若是让此时的他回到十几天前的云湖,根本不需要借天地之力渡化厉鬼,他自己就能办到。用以防备龙头的阵法支撑开来,也不过转瞬就能完成的事。

  鸟/枪/换/炮啊,换的还得是歼星炮。

  这波简直血赚!

  连雨年细数身上的变化,心内正感慨着,忽然神识一动,像是找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扬起。

  “呵,抓住你们了。”

  另一边……不,另外几边,在平时无人关注的隐秘之地,几拨人被这场雨吓得心惊胆寒,像脑子被狗啃过似的聚到一起,一边哆嗦一边猜测这场怪雨的根源。

  他们几乎被吓破了胆,很多人话都说不顺溜,因为来自不同地方,甚至是用方言各说各的,不像在交流,倒像是想通过抱团取暖的方式减轻……或者说分摊恐惧。

  可惜一群胆小鬼凑在一起,恐惧分摊来分摊去,不减反增。

  从某种意义来看,沈青池说他们是老鼠没什么问题,倒是连雨年把他们比成广东双马尾才不太准确。

  广东双马尾可没有那么怂,它们可是能在人类尖叫时扇动翅膀往人嘴里扑的超级凶兽。

  “我、我们要不……离、离开帝京吧?”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结结巴巴地提议提议道。

  屋内安静半晌,下一刻,赞同的应答声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随之而来的就是众人互相挤压推搡,都逃命似的朝大门冲去。

  这时,一道银白电光劈过门前,隆隆雷声接着碾过他们的耳畔。

  同一时间,一道慵懒声线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各位€€€€想去哪儿啊?”

第40章

  陈安坐上马车时, 心里冷不丁流过一个念头€€€€陛下到底记不记得他是兵部尚书,管刑部的另有其人?

  马车驶往东宫,马蹄慢条斯理地踏过积水, 水珠飞溅, 将雨后格外明媚的日光折射出炫目的五彩色泽。

  东宫如今已经变成专门处理妖蛊教之事的场所, 和妖蛊教有关的资料、情报以及需要关押的妖蛊教众都在其中, 又被暗卫、近卫、禁军三重防线守得密不透风, 至今没人察觉里面翻天覆地的变化。

  联想到这一点,陈安的疑惑也便有了答案€€€€陛下是懂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

  禁军刚带回的妖蛊教众暂时收押在东偏殿,陈安到时,刑部尚书许鉴已经在那儿等了片刻,正翻阅着初步审讯后得到的口供。

  见他到来, 他那欠登好友不假思索地把他拽过去, 笑眯眯地提笔做了个记录动作:“老规矩, 今天还是你审, 我记。”

  陈安扯了扯嘴角, 刚想问他是不是文书工作干上瘾了, 要不要让陛下给他换个位子,就听见他饱含期待地问:“什么时候用‘刑’?”

  陈安:“……”

  误交损友, 人生无望。

  皇宫内,沈青池换了身常服,倚在桌旁批阅奏折。

  半个时辰前, 清理完京中蠹虫的连雨年出发赶往淮河, 用的是巫族腾云驾雾之术,日行万里不在话下。

  以前他不用这一术法赶路,是受体质所限, 无法施展。当时的他实力上限不过是一个大型阵法,巫力强度之于当下,便是浩瀚汪洋与小水潭的区别,不可同日而语。

  也是直到练体完成后,他才明白练体与否对于一个巫而言意味着什么,难怪巫族以此作为成年界限。

  这些事,连雨年并未瞒着沈青池,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算是补上之前相认时缺失的交代现况环节。

  沈青池素来信他如信自己,既然他把淮河之事最艰难的部分包揽过去,便没有追问太多细节,暂且从此事中抽身,转而投入其他拖延了些时日的政务。

  时间流逝,桌角竹筐里又积起半筐选秀折。

  在最后一份奏折上写下朱批时,沈青池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水洗后的竹香,清冽醒神。

  他扭头看去,望月台旁疏密有致的竹枝随风摇曳,在阳光下抖落细碎的水珠,金光与翠绿辉映,亮堂堂明灿灿,整个世界浓墨重彩,又锦绣辉煌。

  人生至此,无一日不艰辛的天子,感受到了沿着脊骨寸寸爬上的闲懒与轻松。

  ……

  十月廿五,淮河今日有雨。

  和帝京一样的大雨。

  接到织罗傀儡传来的新指示,漠北苦役们刚开工一天,就又得了半天假期,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下避雨休憩。

  说来也奇,这草棚由于赶时间,打得不算用心,也并不牢固,在这席卷天地的磅礴水龙下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一度让监官和苦役们心下惴惴,生怕棚子被掀翻了吹倒了,他们得淋成落汤鸡。

  可雨势虽大,草棚却立得极稳,连雨幕拍打棚顶的动静都很小。若非四边棚檐不断泻下水幕,将草棚隔绝得跟水帘洞似的,躲在下面的人会以为这雨避开了棚子。

  不仅是他们,冒雨监测水位的司天监监员们披蓑衣,戴斗笠,行于雨间,除去视野被遮蔽以外,也几乎感觉不到暴雨扑打身体的沉重和隐痛。

  奇妙的是,淮河水位明明在前些日子的连阴雨中涨得飞快,遇到这场千年难有的大暴雨却似变成了无底深坑,不管来多少雨水都不见涨,或者说涨得非常缓慢。一直到入夜,水位才涨了不到半指之数,堪堪漫过司天监主让他们画的堤坝中位线。

  “这雨……”河岸上,几名监员一字排开,看着翻滚下方如雾的河流,其中一人语气古怪地说:“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说着,他伸手接了一掌水洼,放到鼻下轻嗅,一种说不出是幻觉还是错觉的刺鼻香气冲得他脑子都清醒了:“雨里有味儿,你们闻到了吗?”

  年龄较小的那几个闻言,搭着笠帽边沿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不约而同地摇头。

  “没有。”

  “一点味儿都没。”

  “连水腥气和土腥气都没。”

  最先说话的那人咋舌,一时分不清是有味更奇怪,还是一点味都没有更奇怪。

  几人中最年长的那位正静静凝视着在堤坝中位线附近上上下下的水面,估算出几个数字并记在心底,淡淡道:“别讨论这些,这不是我们的职责。无论如何……”

  他顿了顿,仰头看着天空说:“天意这次站在我们这边。”

  “哗啦€€€€”

  河面突然掀起一朵浪花,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水波下卷起一些黑色斑点,看着仿佛大片蚁尸,但一个呼吸间便又沉下去,不见踪影。

  彼时,淮南洛水镇满镇灯火,照得夜晚黑沉沉的雨天亮如白昼。

  早上刚收到官府的指令,淮南淮北两地的禁行令彻底解了,这场雨是天赐祥瑞,百姓们可以接一些饮用。

  因着上头那位不大相信鬼神之说,自他登基以来,这种官方钦定的祥瑞少之又少。淮河地区的百姓们刚经历完一场莫名其妙的灾难,又懵懵懂懂地与一场浩劫擦肩而过,自然乐意遵循上意,纷纷搬出家里的水缸水桶水盆接雨,边接边喝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也有一些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庄稼人”不愿意做这事儿,在人民群众的汪洋中显得格外突兀。但百姓们不会多想什么,自有人去和他们聊。

  白歌庭和他的手下就是干这个的。

  某座远离农田和水源的山上,山腰处的竹楼也点起了灯,照破雨幕,成了晦暗山色间唯一的明亮。

  徐令则与他的偃人同在檐下赏雨,这回改站为躺,一人占据一张躺椅,姿态仿佛七老八十的老大爷,一个赛一个气定神闲。

  连雨年撑伞而来,见着这俩惫懒的工具人后,也不免一笑。

  “檐下观雨,好雅兴。”他站在院中,面色略显苍白,显得眼眸愈发黑深,“倒衬得我接下去要做的事大煞风景了。”

  “雨中杀人,何其潇洒狂气,哪有什么煞风景之说。”徐令则站起身,翻手扔出傀线捆住偃人,在他惊愕的注视下平淡说道:“丹先生又下一局,我以性命为贺。这蠢物无甚奇特,不过是件不太趁手的工具,望先生手下留情。”

  连雨年扬起伞面,袖口滑落一截,露出仍在不断流血的腕部伤口,那伤口又规整又艳丽,长在他身上,非但不觉狰狞,反而像什么醒目的装饰品。

  徐令则本来还要说话,见状,顿时咽了回去。

  连雨年的伤口连着这场大雨,与另外两种剧/毒/形成牢不可破的闭环,不断消解落于淮河区域的无妄之灾。

  徐令则从中看出什么,点了头:“如果您要拆他,拆完后扔我身边就是。”

  偃人终于忍不住,张口吐出“你他”,“妈”字还未出口,这声儒雅随和的喝骂便被傀线捆回去,让连雨年无法分辨他是因为自己被卖了而骂,还是因为不能跟主人共进退而骂。

  但说实话,如此情绪饱满、生动鲜活的偃人,连雨年生平仅见。他对偃人这种物品唯一的印象就是前世炒得沸沸扬扬的人工智障。

  连雨年的目光扫过徐令则,又自偃人身上一掠而过,不管是否是血肉之躯,两人都在这一刻察觉到一种灵魂都被看光的怪异感受,浑身不自在起来。

  偏偏他看完还笑了:“这偃人的机关核心并不受你控制,你方才那话,到底是想保他,还是想借我的手毁了他?”

  徐令则沉默几息,把皮球踢回去:“丹先生能看出来的。”

  他应该是南方人,说话略带江南一带的口音,尾音总是有个比较软的钩子,略略上翘,听上去像在撒娇。

  连雨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感,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这是练体完成后自己得到的新天赋€€€€灵性天授。

  简单地说,在面临某些重要抉择时,他会随机获得一些天授的预感,可以帮他做出正确判断。

  那么问题来了,杀不杀徐令则和他的偃人,对他将来要做的事竟是一种重要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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