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北考科举 我在清北考科举 第57章

作者:不就山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都尉去觑昭桓帝神色,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角,和一个冷酷的侧脸。也就是当年逆王党羽纠结时,陛下才这么严肃过。

  他立即将此事的严重往上抬了几分,愈发严阵以待。

  风声在耳边呼啸,萧元政自接到八百里加急,就从京都疾驰到徽州。京都外的势力纷乱,得知帝王要离京,没有侍从仪仗,没有军队部署,就点了几个御医走,几位心腹近臣劝了又劝,谁也没能叫他改变心意。

  龙骧营许久未起用,训练却一日没断过,人人披戴黑甲,神情肃穆,在尚未分明的天光下团团跟在一人身后。晨起街边零散的行人被这黑云一样的兵卫慑住,慌忙又躲回家中。

  遥光孔正卿还在焦急等待京都的消息,整宿整宿没睡着觉。猛然听见街边如雷鸣震荡的马蹄声,探出窗外,就见满街的黑甲士兵。

  “是龙骧营!”

  总算是来了好消息,遥光攀着窗棂,露出惊喜神色,心已定了大半。当年平叛,他尚且十几岁,也领教过这地狱之师的厉害。

  眼尖看到领头白马上的玄色身影,他又是一惊,“……陛下?是陛下!”

  孔正卿没他这样过人的目力,听他叫陛下心中一凛,陛下竟亲来了!

  魏家也豢养了些府兵,不说缓不济急,就是真齐刷刷在门前站了一排,比之血海里拼杀出的龙骧营也是纸糊一般。不消片刻,云中郡首屈一指的大族便彻底中门大开,任由这支黑色的队伍长驱直入。

  最混乱黑暗的时候,阵前搏杀,抄家灭族,龙骧营什么没沾手过。他们真如无孔不入的黑色云雾,熟稔地将这座宅邸的各个正门角门占据,大小房屋都搜刮干净,很快将这户宅院里外摸清。

  萧元政就沉静地看着下属迅疾分散,不费一刀一剑,就把持这处大院的心脉。

  魏宏伯昨夜丑时才睡下,听到动静时天色堪堪擦亮。魏家的年迈家主花白的头发只夹有一点乌色,怒斥两声,听外头还是骚动不断,一个小厮婢女都没到跟前,气得扶着床沿起身,披了外袍怒气冲冲向外去。

  “你、你们?”

  魏宏伯被吓一跳,怒视闯进院子里的生人。他在云中郡乃至徽州做了太久的土皇帝,早养出了一副能包天的心肝肠肺,即便那披甲持械的兵卒站在他眼前,仍挺直了腰杆不带怵的。

  “你们是谁手底下的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咳咳咳……!”

  惨白的晨光照在他脸上,胡须乱颤,一激动就开始咳,脸色逐渐涨的和猪肝一样红。见那兵卒只看自己一眼,就回过头去,完全没将他这个魏家主放在眼里!

  魏宏伯怒了,他扶着门框走出去,那黑甲兵总算有了反应,只将腰间长刀一抽,雪亮的刀锋就横在他身前,叫他再难进寸分。

  “滚回去待着!”

  龙骧营全都是孤儿出身,不与世俗牵扯,只听一人命令。龙骧卫才不管这个老头有多么高的身份,这又是怎样庞大的世家€€€€他们连权势滔天的王府都剿过,还怕别的?

  “你!”

  魏宏伯没想到这无名小卒竟敢真对自己亮刀,哆嗦着后退几步,咳得更惊天动地,视线漫上层红色。后方有马蹄声响,原先对他凶神恶煞,半步不让的龙骧卫回头一看,立即收刀入鞘,规规矩矩地站到一侧。

  士兵挪开了,佝偻着身子的魏宏伯才颤巍巍抬起头,轻云初开,高大的阴影落在他脸上。

  魏宏伯瞳孔骤缩。

  “陛……陛下……!”

  萧元政肩背宽阔,坐在马上没有下来。他眯起眼盯着魏宏伯看了一会儿,才认出这老态龙钟的人是谁。

  “魏宏伯?”

  魏宏伯看着本该在京都柄国的皇帝,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又环顾他身侧鱼鳞般拱卫的士兵,魏老家主抖着膝盖,慢慢屈膝跪伏到地上。

  “臣拜见陛下!”

  萧元政垂眸看着他,落在身上的目光冰冷。

  “沈清和在哪里?”

  魏宏伯睁大眼睛,盯着自己浮凸出青筋的手背。

  魏家强盛时,整个大雍谁不给三分薄面,就是皇家也不敢喊打喊杀上门来要人。也是如今形式衰颓,后继无人,他才在这里俯首,真是愧对列祖!

  昭桓帝落在阴影里的面貌,和那双唯一闪着光的眼,和记忆里疯迷的先王逐渐重合上,乍破天光下,魏宏伯突然察觉出些狠辣桀骜的意味。

  新皇登基时,他们上五姓都出席献过礼。新帝出身边地,疆场上位,中州的中上流世家表面上都在观望,私下都是瞧不上北方出来的武莽之辈。

  魏宏伯当年也亲自到了京都,想看看新晋的天子是何种气象。一晃多年,他还记得在和政殿前,透过十二冕旒见到了那位少年天子,彼时他意气非凡锋芒毕露,见在场他年纪最大,亲自下了阶,伸手将他馋了起来。

  他当时觉得有意思。

  仁善君王?这是萧家的种吗。

  如今皇帝高坐马背,魏宏伯在这近乎油尽灯枯的衰朽时刻,很不适宜地走神,想到了当时的戏谑。

  “魏卿。”

  再听声音,依旧稳稳当当,似乎也没那么生气。

  魏宏伯仍旧伏在地上,却已稳下心神。

  “陛下……敢问沈清和是何人?”

  能催动皇帝连夜到他的府邸,想必是个要紧的人物,可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昭桓帝向来谋定后动……难道人是诞儿动的?

  魏宏伯想到自己儿子,心肝又是一阵抽搐,万般不由人,只能让老父来扛了。

  “请容臣现在家中拷问一番,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多年君臣,让魏宏伯如此笃定,皇帝带卫兵闯入他家,他先松口服软,皇帝也要松松手,魏家的脸面,肯定要给的。

  守在一边的龙骧卫觉得好笑,老匹夫还敢在陛下面前耍花腔,还叫陛下等?这宅子都被他们穿了几回了!

  “陛下,后院发现了一处地牢,我们已经破进去了。”

  远处有人在喊。

  魏宏伯背脊一颤。

  地牢?那是……

  难道沈清和说的是他!

  魏宏伯醒神,“陛下,地牢里关着的是要杀害我儿的凶手!”

  昭桓帝调转马头,瞥他一眼。

  “岭南公,你也老了。”

  魏宏伯一夜浑浊的双眼里爆发出勃然神采,他再一拜,口中话语却是威胁。

  “我徽州上下皆奉您是至圣至明的君主,陛下,不要再往前了!”

  昭桓帝只说了四个字:

  “挡路者死。”

  ……

  不见天日的暗牢,凌乱的脚步声在甬道内四散。

  沈清和费力地动了动脖子。这里不辨时日,他已不知道在这里待了有多久,只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意识醒了又沉,沉了又醒,噩梦揭地掀天的来,偶尔退散时,是他赤脚站在丘泉郡的实验田里,对着大太阳数第一个丰年的收成,场景一闪,又是前世备战高考的凌晨,他妈正好端来一碗甜汤。

  ……高考?怎么还要高考?

  沈清和惊醒了。

  牢房被层层打开,迷蒙间感觉有谁将他的手脚镣铐解下,架住双臂背在身后,手劲儿有点大,身体的隐秘痛处层层叠叠漫上,抓心挠肺,疼得他气若游丝地抽吸口气。

  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对话。

  “小心些。”是谁……

  “你们都低声点,手脚麻利!”谁来了……

  他努力睁开眼,只能感觉自己被搬弄起,眼前是重重黑影,酷似又滚进新的一轮噩梦。

  他大爷的,都要死了还烦……

  新云初开,萧元政奔到了假山石后的地牢处。他一夜没阖眼,任凭随行御医一再劝阻也不听。行军对敌时不睡觉是常事,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反应,只是……有些心焦。

  萧元政看向地道口,再一次要面临那样的情景,他头回失了行进的勇气。

  黑沉的眉目盯着那个黝黑的入口,他摩挲着手中缰绳,等待着下属带来未知的结果。

  沈清和……

  漆黑一片的洞口,在层层黑甲中,终于显露出一片与众不同的白色衣角,那颜色在淹没其中是多么苍白脆弱,就是多么显目,萧元政一眼看见。

  他翻身下马,率先迎了上去。在众多龙骧卫前还能维持一国之君的持重,只是步伐微乱,身侧垂下的手也成了拳。

  沈清和被人从背放下时手脚无力,转头又跌进了另一个更有温度的宽阔怀抱。

  “……陛…陛下?”

  他头昏眼花,看清眼前人轮廓形貌后一懵,连神智都回了三分。

  “我是死了…吗。”他一句话里半句是气音,要人将耳朵贴近才能听清说的什么。

  “你没有死。”

  萧元政将手覆在早就失温的手背上,腕上殷红的勒痕刺了他的眼。

  痛,恨,悔。

  萧元政许久未激涌的心湖里,一股黑色情绪如洪水猛兽席卷而上。

  八年前,元禾的尸首就是刺骨的冷。八年后,他一腔抱负的臣子,骨血也这样凉。

  “没死……”简短的语言说出口时像串密码,迟缓的大脑慢半拍才读懂了指令。

  阳光的温度,缓慢上升的体温,是他还存在于世的证明。

  “没死……”他又喃喃一句,“那为什么,感觉我要疼死了。”

  萧元政心中大恸。

  他怀抱紧了紧,又怕沈清和身上有伤,最终按捺住没弄疼他。

  万人之上的帝王,再次品尝到了痛心的滋味。

第62章

  “沈清和!”

  “老师!”

  远处匆匆赶来的遥光, 身后缀着一串去而复返的清北学生。

  他们像窝找到妈妈的小蝌蚪,一窝蜂全聚到二人身边。见老师面色惨淡,像只留了一口气, 随时都能撒手去了,顿时悲愤交加, 眼眶红的红,年纪小些的已忍不住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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