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取豪夺了无cp男主 巧取豪夺了无cp男主 第94章
作者:观山雪
简而言之,如今不是他不想动越青君,而是他动不了越青君了。
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他逮着机会就在言语上阴阳怪气一番,尖酸刻薄的模样,比最低贱的下九流还要丑陋。
越青君养气功夫极好,哪怕被章和帝这样嘲讽,面上也没有丝毫不悦与难堪,反而十分顺从地将几封信递到章和帝面前。
“儿臣不过是为父皇做事,这些信本也是要给父皇的,您想看便先看吧。”
越青君给了个眼神,张忠海就十分有眼力见地拿过信读了起来。
从前还相处与越青君别苗头下绊子的人,眼见形势一边倒,自己也跟着柔若无骨起来,什么过节,那不过是他与秦王殿下的缘分罢了。
张忠海屁颠屁颠开始读信,然而没读多久,他的脸色就有些发白,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也渐渐发飘。
章和帝比他还沉不住气,一把将那些信夺了过去,自己看了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章和帝整个人都变得激动暴怒,他一把将信纸抓烂,扔在地上。
“混账!混账!”
张忠海连忙上前给章和帝顺气,“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越青君伸手将地上已经破了的信纸捡起来,却见上面写着贤王与贵妃勾结突厥,窃国卖国一事。
且这几封书信足以证明,无论是勾结突厥还是谋逆一事,都是贤王与贵妃的设计,无论是贤王妃还是宋氏都没有参与,王妃宋氏知情不报以死谢罪,只愿放过无辜之人。
宋氏因贤王被牵连,只是还未查到他们参与的证据,因而处置还在后面,如今只是暂时关押。
这些书信不过只有一个目的,将宋氏摘出去。
然而盛怒之下的章和帝是能维持理智的人吗?
他不将宋氏折腾死就算好了。
宋蕙兰的运气好也不好,若信只到越青君手中,兴许还能如她所愿,却偏偏被章和帝看到。
说好则是因为章和帝虽然看到了,但接下来的事,却让他自顾不暇,更遑论去折腾宋氏。
在看完那些书信,意识到自己先前在突厥那里所遭受的屈辱都是因为贵妃与贤王而起后,章和帝一时间气急攻心,骂了一通,反而越骂越上头,猝不及防喷了一口血,再次晕了过去。
这回,他就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
御医前来诊断,发觉章和帝不仅中风,半边身子瘫痪,再也下不了床,连说话都磕磕绊绊极为艰难。
身体机能极速下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吞噬他的生命,让他在短短数日内,仿佛老了十岁,头发花白,皱纹横生。
仿佛前些日子的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一般,仿若梦境。
御医们战战兢兢,生怕章和帝一个不满拉他们陪葬,每日都在越青君在时诊脉,章和帝想发疯时,对方总会三言两语将他们打发下去。
因而不知不觉中,凌霄殿内侍候的宫人越来越少。
直到某天章和帝睁眼闭眼,床边都只有越青君一个人,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如今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动不了,也出不去。
床上的动静终于还是吸引了静坐于窗边之人的注意,越青君转头望过来,见他醒来,起身端着药走到床边。
“父皇醒了,该喝药了,儿臣喂您。”
看着眼前一如既往恭敬温顺,任由他斥责嘲讽也从不有任何怨言的儿子,对上那双温和无比,从不见半分阴霾的眼睛。
章和帝心里忽然没来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世上真有纯善之至,忠孝双全,无论别人如何待他,他都无怨无悔之人吗?
他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力气,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颤颤巍巍打翻了越青君手里那碗药。
是想试探什么?还是想证明什么?又或是想在这个儿子身上找寻自己已经丧失的尊严与地位?
章和帝不知道,那一刻的情绪复杂又纯粹,复杂是它产生的原因,纯粹是它的构成,惊惧与恶意。
越青君却没生气,面上也没有意外。
他只是低头看了看地上摔碎的药碗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俯身伸手,将地上的碎瓷片捡了起来。
“好好的药,怎么碎地上了。”任劳任怨的模样,仿佛没有半点脾气。
“原来父皇喜欢先倒地上,再捡起来喝,早说嘛。”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说着惊人的字句。
宛若轰隆一声惊雷,响在章和帝耳边,震耳欲聋,头晕目眩。
越青君却是一副淡定的神情,仿佛自己没说什么惊人之语。
随后却转手将那瓷片递到章和帝唇边,将其中残留的一点药汤给对方喂了下去。
瓷片生生将章和帝苍白干涩的唇划破,鲜血给他平白染了一分气色。
完了,越青君好整以暇看着他,声音依旧那般温柔,明明与从前一般无二,落在章和帝耳中,却再不似春风和煦,反而如附骨之疽。
“父皇,你乖一点。”
“有病,就该喝药。”
第77章 云泥
夜色幽微,窗外一片漆黑,隐隐绰绰的光线根本无法将夜色照亮,自然也看不清外面有没有守着宫人侍卫。
章和帝心中还抱着几分期待,希望窗外有人能听到动静闯进来,打越青君一个措手不及,定他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
然而他显然对自己的人缘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早在之前他时不时折腾伺候的宫人时,便没人想在他跟前侍奉,便是殿外也不想多留。
但凡有越青君在时,他们都是图省事,将章和帝的事都交给对方,自己则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又哪里会在附近逗留,若是一不小心碰见什么事,那岂不是冤死?
章和帝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人,然而仅剩的理智与镇定告诉他,还是不要这样做的好。
无论从前有多想戳穿这个儿子的假面,想看看底下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此时此刻,章和帝也难得聪明一回,知道维持从前的假象才是最好。
于是他动了动嘴唇,“夜已深,你、你去休息,让别人来伺候朕就好……”
这辈子没说过软话,如今说起来也是不伦不类,好在身体有病,才让他看上去当真弱了几分,倒也勉强算过得去。
中风让他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好在越青君理解能力一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便是不明白,想想对方的本性,想想眼下这情景,对方会说什么话,倒也不难猜了。
他这般表现,越青君却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出言拆穿,他摸出一张手帕,给章和帝擦了擦唇上血迹,“刚才手有些重,不小心伤了父皇,父皇疼不疼?”
章和帝哪里敢说疼,眼见着对方的动作,也只觉得胆战心惊,担心那手帕上藏了毒药,自己一会儿就要毒发身亡。
心跳急促又紊乱,好似将那密密麻麻的鼓点,在心中敲响,让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
从前他曾多次想“玷污”这个纯洁无瑕的儿子,事到如今,发现对方当真并非纯善时,章和帝心中却只有万分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招惹对方,要招惹这么一个人,糊里糊涂,假装父慈子孝不好吗?
这人啊,总是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越青君欣赏着他惊惧不已的模样,便是从前早已想过无数次,但此时亲眼见到,还是不一样的体验。
然而欣赏完了,又觉得单调,犹不满足。
伸手为章和帝细细盖了盖锦被。
上面的锦缎都是由无数个绣娘细心缝制好几日才能做成,然而此时此刻,却再无人在意它的昂贵与难得。
生死面前,钱财名利也不过是浮云。
“之前担忧父皇的身体,一直没有告诉父皇,其实这次您吐血昏迷后,御医来诊断过,说父皇这是中了毒。”
章和帝瞪大眼睛,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他严重怀疑这是越青君诓骗于他,然而仔细想想自己这具身体的情况,又有一股莫名的预感,觉得对方说的才是真的。
怎么可能短短数日内竟像老了十几岁,明明一年之前他身体都还好好的!
越青君无视他质问、震怒与怀疑的眼神,声音和缓继续道:“人已经抓住了,是父皇身边一位奉茶宫女。”
“宫女说她是贵妃的人,听从贵妃生前的吩咐,将毒引下到父皇的茶水里。”
“说是毒引,但实际上那并不算毒,并没有置人于死地的能力,不过是将父皇体内积蓄已久的毛病引发,若能熬过,说不定还能强身健体。”越青君语气悠悠道。
章和帝才不信,见鬼的强身健体,只怕是强行燃烧剩余的生命,让人看起来像好转,实际已经时日无多……
思及此,章和帝心里一个咯噔,想到自己先前身体好转,莫非也是因为这药?
他颤抖着嘴唇,咒骂道:“贱人……”
章和帝从前就是再讨厌一个人,也没有骂得这么低俗不堪,可见是真的恨极了。
倘若贵妃如今还活着,也不知会是何下场。
她倒是有先见之明,自己早早解脱了,章和帝就是想报复都找不到人。
越青君倒是知道的更多点,他大约猜到贵妃应当不仅仅是想给章和帝下毒,而是想让章和帝身体不断衰弱,却又查不出问题,于是疑神疑鬼,胡乱猜疑。
其中最应该受到猜疑的,自然是越青君,章和帝一定会对越青君忌惮万分,想尽办法夺回权利。
父子相争的局面才是贵妃想看到的,而不是眼下这般,章和帝被彻底废掉。
只是贵妃已经许久未曾近亲章和帝,因而也不知道,章和帝的身体已经远不如从前,从前适量的那些药,如今用在章和帝身上,直接差点废掉半条命,莫说好起来与越青君夺权,眼瞧着就时日无多,越青君收拾收拾好,就能取而代之。
这一下药不仅没有给越青君造成麻烦,反而还要早早给越青君腾位置,这绝非贵妃想要看到的情景。
若贵妃在泉下有灵,只怕也要咬碎一口银牙,后悔不已。
越青君并未过多解释,只要章和帝知道最重要的就好。
他微微一笑道:“不仅如此。”
“每次给你吃相克食物的是梅妃。”
“每日让人敲击你的大脑穴位,致使你气血紊乱,头晕恶心,多次晕倒的是皇后。”
“还有……”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哗啦声,床边的碎瓷片重新摔落在地,再看章和帝,已是双目通红,恨不能将越青君和他方才口中之人嚼碎了咽下去。
越青君却是并不恼怒,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父皇在震怒什么?”
“我以为,父皇对此应当心中有数才是。”
“别人的心思不好猜测,但自己做了什么,做得如何,还不知道吗。”
就凭章和帝从前所作所为,没有亲手杀他,都算是别人克制了。
章和帝见状,也知这父慈子孝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