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裴牧云 剑仙裴牧云 第90章

作者:步帘衣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闾丘道长眼盯着棋盘,皱眉思索,听了孩童们提问只冷淡道:“祭祖?有甚好祭,死都死了,正好弃了俗尘牵绊,大喜。”

  眼见有几个听懂了的孩子皱起嘴巴要哭,镜清先生赶忙大声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地风俗不同,没必要挣个高下。家里祭祖的祭祖,施舍野鬼的烧纸,都是好事,就像豆腐花,爱吃甜的吃甜,爱吃咸的吃咸,都一样。”

  这话说得在理。

  “豆腐花当然是吃甜的。”“噫,甜的怎么吃得下去?咸的才好吃!”“什么是豆腐花?”“正宗的叫豆腐脑,不叫豆腐花。”

  却不料孩童们就新问题吵了起来。

  眼见两位高人束手无策,秦无霜与姒晴相视一眼,不禁失笑。

  就在此时,孩童们的争吵声忽然停了下来,他们各个仰着头,神情激动地望向天空,望着那两个踏云而落的半仙。

  超凡脱俗。

  云上之人。

  此情此景,不禁让秦无霜想起姬肃卿说过的一句话:神仙是最顶级的权贵。

  “姐姐,看看他们,”秦无霜低声轻语,“谁人不想成仙?”

  姒晴不解她话中究竟深意为何,正要开口,却听见一阵鬼哭狼嚎。

  所有人目光看去,只见一人扒着画轴穿过楼阁园林低空极速飞来,飞到风云师兄弟身前十米处,跳画而下,噗通一声丝滑跪倒在地,用生无可恋的神色掩面道:“阁主,闻人去病前来请罪。”

  请罪?

  解春风闻言挑眉:“你又干什么了?”

  闻人小心翼翼看他一眼,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靠近裴牧云的方向扭动,边扭边临阵瑟缩:“兄长说坦白从宽……”

  解春风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下当真不知春风剑侠的罕见爱猫是阁主所化,才会胆大妄为,私下贩卖谋取私利,古人云不知者不罪……”

  闻人去病一副嘤嘤嘤柔弱模样,却不忘着重强调罕见爱猫四个字。

  解春风闭上双眼,怕自己忍不住出手打他。

  那日离贰所说的被闻人偷卖的师兄爱猫图,画的竟然是?

  裴牧云听完闻人去病的自白,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师兄那么喜欢我

  变的猫。

第112章 他们情同兄弟

  闻人去病坦白后,俨然是一副任凭发落的忏悔模样,在场众人都觉好笑,唯一紧张的反而是解春风。

  解春风两眼看着师弟,想解释又觉无从说起:“牧云……”

  这一唤,将裴牧云从恍然大悟中唤醒:“师兄真是爱猫之人……”

  听他这话,秦无霜心里好笑,转过脸对着姐姐做眼色,世上竟有这么呆的人,姒晴神色平静,仿若不觉,只有秦无霜看得出她也隐有一丝笑意。

  不等众人开口,忽有一老者声音从解春风背后传来,叹息着打趣:“唉呀哟,老天爷,这是女娲娘娘造时少捏了根筋,还是中了鞘咒?”

  寻声看去,说话的竟是一只老猴。

  它体态浑圆憨实,眼神慈爱,不仅口吐人言,猴耳上还架了副铜框老花镜。

  秦无霜眼看它从解春风背上轻巧跳下,想起姬肃卿曾提过星归道长身边一直养着一只黄山猴,看它在那对风云师兄弟面前似模似样的长辈风范,她不禁心忖:老话说“物随主人形”,倒还是有分道理。

  猴叔一句话说得众人忍俊不禁,解春风虽也被师弟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却到底是偏心师弟,当即回护地唤了声“猴叔”。

  裴牧云却在同时出声,疑惑道:“鞘咒,是什么?”

  短短五个字,竟让老猴和解春风同时变了脸,都是一副山雨欲来的震怒模样,把在场众人吓得齐齐噤声。

  解春风脸沉如水,天空刹那间灵云云集,雷霆震响,周身附近灵压骤升。

  老猴是又惊又怒,猴手气得发抖,指着裴牧云似乎又舍不得骂,负气在裴牧云小腿打了一下,大声命道:“春风,带你师弟进幻境解咒!”

  解春风再无别话,左手牵了裴牧云的手腕,右手掐诀手腕一转,众人只见灵云如雾涌来,在瞬息之间,师兄弟二人就已消失在众人眼前,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们消失处忽然出现的广阔无边的江面,江面之外天高云淡,仿佛把原先在此地天疏阁以及一眼能看到的城外青山都给变没了!

  短短数息如此剧变,不仅让众人傻眼,更让孩童们忍不住惊呼,一些年纪小的孩子以为天疏阁真的不见了,甚至哭了起来,才将镜清先生从满眼惊叹中拉出来,连忙劝哄却不得其法。

  还是老猴有经验,它略微提高了声音,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娃儿们放心,天疏阁还在。”

  这一句就让慌哭的孩童镇定下来,老猴这才放慢了语速,耐心解说道:“修士能够随心变化出的幻境,各人不同,你们眼前看到的这江面,就是春风剑侠的幻境。修士的修为越高,幻出的幻境就越逼真。”

  “不过,正因幻境反应修士心境,会随修士心性变化,因此是极为紧要的灵修之地,不会给他人观看。你们看到的这江面,其实还不是春风真正的幻境,是灵气根据幻境展现出的幻景,春风不爱设机关,这幻景安全得很,若想玩水,尽可过去。”

  孩童们听到可以玩水,哪还顾得了其他,一窝蜂跑到了幻景江边。

  众人随之观去,只见碧绿无垠的广阔水面,静水深流,澄澈如空,水底古木巨藤皆清晰可见,尽头是断崖,碧水飞流直下,瀑声轰鸣。

  孩童们拍打着清澈水面,呼吸着泉水般的水汽味道,耳朵清楚听着瀑鸣,虽然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切怎么会是假的,却不妨碍他们撩水打起水仗来。

  然而,对在场的其他人尤其修士来说,老猴这番语气平淡的讲解,可就完全无法使他们的震撼心潮平静下来。

  幻境是修士突破金丹后方可练习的静修术法,通常需要借助饱含灵力的法器、灵器甚至某处隐秘福地才能成功幻化,像解春风这样光是拈个手决就能用灵气唤出幻境的,根本是闻所未闻。

  而且,幻境可以说是修士的心境具现,是要害之地,最要避免的就是他人进入,因此一定会设下最可靠凶险的机关防护,像解春风这样单单用江面幻景来迷惑人的,更是前所未有。

  按照术理,这江面幻景一定与解春风真正的幻境相联系,秦无霜忍不住放出一丝灵力入江查探,却始终被困在江中,无法往瀑布方向寸进半步。打水仗的孩童不小心落水,都被江水温柔地推回了江边,证明眼前幻景还开具了灵性,秦无霜果断收了灵力,免得触了解春风楣头。

  却听一个孩童天真问道:“猴爷爷,你说幻境不能给别人看,那为什么剑侠要带阁主进去?”

  老猴望天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一本正经道:“他俩一同长大,情同兄弟,待遇自与旁人不同。”

  秦无霜没忍住嗤笑出声,他二人若还只算情同兄弟,那天底下搭伙做生意的都算是夫妻。

  却听姒晴关忧问:“猴先生,阁主出了什么事?”

  闻人去病、镜清先生等人也都想问这个问题,只是此事恐怕涉及玄真门派机密,不然老猴也不会特意让春风剑侠带天疏阁进幻境,大家不愿唐突失礼,都在纠结,姒晴却是个不讲虚礼的人,她一问,所有人都看向了老猴。

  老猴看她一眼,目露欣赏,对她点了点头:“姒晴将军。此乃我派内务,并非什么大事,也没什么一定不能告诉外人的规矩,只是这是孩子私事,我大小是个长辈,没有背着他跟人嚼口舌的道理,等他们出来自己说吧。大家无需担忧。”

  这话说得姒晴眼底更添一分敬重,她对老猴拱手施了个礼,再无多话。

  其他人听老猴自然而然地把世上最强的两个修士称为“孩子”,不禁都有些神情恍惚。

  老猴却背着手走到了闻人身边:“画给我看看。”

  闻人赶忙从怀里掏出一整套爱猫图恭敬呈上。

  “哟,画得真漂亮。”老猴举着老花镜看得津津有味。

  闻人羞涩道:“是阁主长得好。”

  老猴压低了声问:“龙猫呈祥的图,能不能画?”

  闻人激动地直拍胸脯,一叠声保证道:“能画!都能画!呈什么祥都能画!什么样式,什么画材,什么格式,只要您开口!”

  众人被这发展弄得越发怔愣,眼睁睁看老猴与闻人一通密议,豪爽地从小衣服里摸出一颗金粒子放在闻人掌心,算是定金。

  闻人美滋滋地盯着金粒,自言自语:“果然林姨说得对,学门手艺,走到哪都饿不死。”

  哪朝哪代的才子会把自己天下数一数二的画艺叫做手艺?又不是村口的铁匠鞋匠。秦无霜正想出言戏弄这怪胎,却见赶来的离贰法士闻言脚下一顿,神色晦暗欲怒,却猛地转过脚步走向了老猴:“猴叔,发生何事?”

  “姐姐,”秦无霜凑到姒晴耳边说悄悄话,“天疏阁是不是兄弟宫的风水不好?”

  姒晴不带斥责语气地轻斥:“莫要促狭。”

  顿了顿,平淡补充:“怪不到风水头上。”

  秦无霜笑得趴在姒晴肩上喊肚子疼。

  外面如何热闹,幻境中的裴牧云与解春风是不知道的。

  裴牧云忽然被师兄带入幻境中,本是满心疑惑,却依然被师兄的幻境美景夺去了心魂。

  白日下,群山深处,抬头是青崖巨瀑,低头是澄碧深潭。

  江面从断崖漫顶而下,如鲛纱横挂,碧水化做白练飞流直下,直直跌入深潭,瀑鸣轰响,碎玉崩珠,飞沫反涌如烟雾腾空,在崖腰映出一架虹桥。

  而崖底深潭清透见底,水底细沙如积碎玉,沙上横卧着一些古木老藤,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深潭中央是一块宽大黑石,他二人如往常一样立于石上。

  进入彼此幻境对他们来说不算罕事,刚修出幻境时,他们一同出门还干过拿幻境当随身落脚住宿的惫懒事,被师父一通好骂。后来虽有收敛,却始终不曾对对方有什么介意防备。

  直到此时,裴牧云才忽然意识到,他们已有好几年没进对方幻境了。

  幻境随心境随时变化,他还记得上次来时,瀑布没有这么湍急,瀑鸣没有这么吵耳,潭水也没有这么深,像要把黑石给淹了似的,上次他与师兄还能在石上对练过招,而此时露出水面的石面仅剩六尺见方,走两步都不够。

  师兄在生气?

  鞘咒究竟是什么,为何师兄与猴叔都对他生气,他却一丝印象也无?

  裴牧云看向沉默不语的解春风:“师兄?鞘……”

  他话没问完,就被师兄一声“牧云”打断。

  四目相对,师兄不带半分怒色的暗金眼眸让他放松下来,面对师兄经年不改的温柔神色,不禁无意识又唤了声:“师兄?”

  解春风笑了笑,温柔道:“鞘咒的事,我自会与你分说明白,只是我忽然想起,既然入了幻境,不如趁此机会,先把共担法网的事给办了,好不好?”

  前两日他们就此事谈了许久,解春风早就想与师弟共担法网,只是裴牧云不肯答应,总以解春风不是天疏阁人为由拒绝。如今解春风既加入了天疏阁又经历了神龙的成年觉醒,天底下没有比他更能承担法网约束痛苦的存在,他自然不肯再放任裴牧云蒙混过去。

  提到共担法网四字,裴牧云立时警觉:“不好。师兄,那日我只说以后再议。”

  解春风摇头笑道:“谁就说好了以后再议?那日最后,我说的话你无言反驳,已是经答应我了,难道堂堂天疏阁主竟言而无信,亲自签的字据还要抵赖不成?”

  他不提倒好,提起来裴牧云才是好气又好笑,那日最后解春风竟掏出了裴牧云十八九岁时输给他的一封字据,字据明文写了解春风能提一个裴牧云必须照做的要求,这如何能算他无法反驳?

  裴牧云看着师兄,像是第一次发觉师兄竟如此赖皮:“师兄,儿戏字据如何能当作论定如此大事的凭据!”

  解春风却认真起来,神色不忍:“牧云,你是个修道人,难道不知你亲笔签的字据有灵契之效?”

  此话不假。

  而灵契生效,只需拥有者发起,自有天道执行。

  裴牧云立刻意识到解春风在做什么。

  解春风只需点燃字据,说明要求,用这种方式,他根本无需裴牧云的同意就能承担一半的法网。

  而解春风指间的字据已在燃烧。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