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裴牧云 剑仙裴牧云 第4章

作者:步帘衣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飞舟继续往前飞,秦无霜闭上嘴,再没说半个字。

  而解春风望着云,想起许多许多年前的那个夜里。

第6章 主人猫猫[修]

  那夜他一时兴起想练剑,踏入后院,却看见少年裴牧云望着漫天星野,面带泪痕。

  他见师弟哭都没有声音,心里顿时一揪。那时他还是个常惹师父手痒的小狂生,想安慰师弟,又没经验,手足无措。

  裴牧云擦了泪说没事。解春风怎么问都不说,也不要安慰,僵持许久。

  解春风实在没办法了,把宝贝无比的剑随手插泥里,对师弟哄劝:“不要你说,师兄也不问。就变个猫吧。是猫伤心。师兄染了师父的坏毛病,看见猫,就捡了。”

  那时师父一时兴起,刚教了他们变身术,变身术能让修士变成一种飞禽走兽,变成什么,全看天意。学什么都奇快的解春风偏偏这个术怎么都学不会,师父也疑惑不解,裴牧云这个师弟倒是一学就会了。

  那夜最后,他抱着猫,在后院草丛里靠着树坐着。

  猫望着星星,他望着猫。

  他轻轻揉着猫脑袋,猫在他怀里呼噜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就都睡着了。

  只记得第二日清晨醒来,少年裴牧云还趴在他怀里睡着,手攒着他衣服,在睡梦中低低地喊外公。

  ……虽然师弟想念的是外公,却不妨碍解春风感觉像是心底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想猫。想家。

  取东西,送剑,回玄真观。

  “儒门到了。前辈,请。”

  飞舟徐徐降落,气势恢宏的[儒门字墙]霎时进入视野,是孔孟经典化为一道道竖行墨字,灵动漂浮于空,如墙一般环绕儒门。而字墙内的儒门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雕梁画栋,堪比阿房。难怪说,凡间帝王走马过,儒门千载不倒松。

  面对这儒门奇景,解春风一扫即过,并无留恋:“请。”

  *

  荆楚天疏阁。

  刚向春风剑侠询问了阁主近况,离贰法士刚走回阁内,就察觉有儒门飞舟降落。他站在原地,以灵力调动法网监听阁墙,听到飞舟升空离去,才撤了修为。

  他继续往阁内走,经前厅、獬豸堂,穿过东园,进入千里顺风楼。千里顺风楼的底层大堂,就是法士们的办公之地。

  事关春风剑侠与儒门,虽不明详细,他还是走到桌边将此事记下,然后走到大堂中央,将这条记录载入[风闻谱]中。

  忽听响起法鼓一声,是外出法士有要事报告的信号。

  离贰法士走向那个分区,已有法士应下水镜术,水镜中,是一名刚入阁不久的新法士,即使隔着面具,都能看出她的茫然。而她身后山林无恙,看上去并没有出什么要事,应下水镜术的法士怎么敲了法鼓?

  他看向敲响法鼓的那名法士,其侧领绣有[离伍]两字。

  离伍法士报告道:“她在山野间察觉到玄真剑意,赶去拜见却发现不是阁主,而是、认不出的稀奇物事,所以敲了法鼓。”

  听到玄真剑意四字,在场法士都不禁振奋,接着听到不是阁主又沉寂下去,然而,认不出的稀奇物事毕竟还是令人好奇,都看着水镜。

  新法士正要报告,异变突生。

  一个纸人模样的小东西大喝一声跳上她肩膀,潇洒一背手,对着水镜问:“人修!汝可知,吾等主人猫猫何在?”

  ???

  不等法士们发问,随着一声声大喝,更多手持纸剑、头戴獬豸冠的纸人跳上她肩膀。

  几乎被纸人淹没的新法士咽了咽口水,报告道:“就、就是这般情况。”

  水镜那头会说会跳的纸人们令楼中法士面面相觑。

  这些到底是什么物事?它们的主人?猫猫?

  有法士猜测:“既有玄真剑意,大约是玄真掌门或春风剑侠之物?素来听闻玄真掌门爱捡老弱病残的流浪兽禽,或许,玄真观里养了猫。”

  闻言,水镜那头的新法士立刻翻找起来:“有,春风剑侠有只爱猫,我有画像。”

  画像?

  新法士从怀中掏出一枚掌心大小的对折妆镜,打开妆镜,里侧别着一幅画像,她展示给楼中法士和纸人们看,解释道:“是儒门那位闻人大人给春风剑侠的猫画的,他刊印成册,卖得极好。”

  那画像上是只行走在林间的大猫,全身上下都覆盖着长长的雪白被毛,连颈周都有一圈白毛厚领,但脑门、眼底和四肢都有虎斑似的银灰色斑纹。猫眼又大又圆,瞳色深绿,耳尖圆弧微向前倾。尾巴从尾根的白毛逐渐染上浅灰,蓬松地绕在身侧。

  这猫种类奇特,楼中法士们竟都认不出。看上去大得像个小老虎,那一身长毛,想必是用来避寒,或许长在黑龙辽州还要往北的外族久寒之地。

  纸人们却激动地跳跃起来,纷纷伸着手涌向前,想碰画像里的猫,只听一片熙熙攘攘的“是主人猫猫!”“猫猫!”“是猫猫呀!”“是猫猫!”

  新法士赶忙左格右挡,眼疾手快把妆镜收回怀里,又引来一片熙熙攘攘的“啊!没了!”“小气人修!”“恨呐!”

第7章 玄真剑人[修]

  若不是受天道法网影响,楼中法士们都要为这场面笑出来。

  那么,这些会说话会耍剑的纸人,大概就是春风剑侠的猫的玩具?

  楼中法士纷纷感叹,玄真观真不愧是阁主的师门。

  离贰法士想了想,对新法士道:“既是阁主师兄之物,你就送它们去玄真观吧。”

  去玄真观?!新法士立刻不住点头,正要领命,却听刚才领头的纸人大喝一声:“不必!”

  那纸人翻身落地,挺起身又是潇洒一背手:“心领了!汝指明方向即可,为主人猫猫,吾等跋山涉水,勇往直前!”

  其他纸人们也纷纷翻身落地,大喝应和,一片熙熙攘攘的“勇往直前!”“勇往直前!”。

  新法士望向水镜,楼中法士们交流一番,最终对她点了头。

  于是新法士对纸人们说:“还请稍等。我给你们画张地图。”

  她撕了一张小纸,将简要的山水地图画上,然后施了个指南术,让它们跟着图上微微法光的箭头走。然后还特地用一根细绳把小地图系在领头纸人的腰间。

  领头纸人颇觉满意,对她豪迈拱手道:“好人修!汝此番相助,吾等感激不尽。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带起一片熙熙攘攘的“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新法士被可爱得对它们不舍摆手,心底却担心这些纸人凭自己是否真能走到玄真观。

  却见领头纸人一个腾跃就飞出去两丈多远,它看了看路,剑指山林:“前方村寨,不可扰民!玄真剑人,听吾号令:入林!”

  玄真剑人?!法士们集体一愣,这难道是它们的名字?这、谁起的?

  随着一片熙熙攘攘的“入林!”“入林呀!”“入林咯!”,这些手持纸剑、头戴獬豸冠的纸人们纷纷腾跃飞入林间,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

  有这个速度,约两三日就能到青城山,还有地图指明方向,应当不必担忧了。

  新法士运起修为追望,发现这些纸人还知道躲避游隼,它们没有说话,像翅膀一样扑棱手,互相比划着不要被叼走,但碰见老虎就蜂拥上去摸,把老虎吓得乱跳,还互相品评“毛毛太硬!”“委实不够丝滑。”“聊作安慰罢了!”“想摸主人猫猫!”“可主人师兄不许吾等摸!”“主人师兄小气!”“恨呐!”

  新法士一边追望,一边向水镜那头的法士们描述,她被纸人们可爱得有些心绪激动,忽地神魂一冰,寒到刺痛,是动了七情被天道法网威慑。

  她按捺心绪,沉静下来总结道:“此地是岳麓旁的桃花岭,离儒门不远,它们从这去青城山,应当二三日便到。”

  虽然不知这些纸人怎么找青城山却迷路到了岳麓山,但此事已了,若无意外,不必再提了。

  楼中法士各归其位,新法士正要解术,却听离贰法士问:“水镜卷轴使用效果如何?”

  天疏阁的法士,是按照加入天疏阁的顺序先后,以河图四象*为名(此世界河图四象与现世微有不同)。

  坎1,离2,震3,兑4,坤6,艮7,巽8,乾9。超过八人,再回过头从坎开始加一个数,坎2、离3……以此类推。

  离贰法士,就是第二位加入天疏阁的修士,追随阁主百余年,如今总领九州天疏阁事务。

  被他问话,新法士不禁挺直了腰杆,略显紧张,答复却还条理清晰:“很好。确实比找流水方便快捷,水镜效果也相差无几。而且我想,如果是较为复杂的情况,比如甲地的洪灾即将影响乙地,我们毕竟不可调动官兵,但可以让法士带着水镜卷轴,将甲地洪灾情况展示给当地官员,那么就能更快地说服官员调兵撤民……这是我胡乱想的,或许、”

  离贰法士打断她道:“想法很不错。”

  新法士松了口气。

  “你去吧。”

  新法士拱手一礼,解了术,这面墙上的青铜生水道符框,霎时恢复成了水景。

  天疏阁对水镜术的应用,最初是法士见到阁主使用,看出这种新术法交流便捷,对天疏阁执法大有裨益,于是就请阁主教授大家。开始只是以这种新术法联络,再后来,为了让九座天疏阁之间、天疏阁与外出法士之间能够更好地互通消息,又有法士根据玄真掌门借出的流瀑亭图稿改造出了青铜生水道符框,这种青铜生水道符框,在千里顺风楼的底层大堂的安装了满墙,一眼望去,像是安装了多扇巨型水景青铜花窗。

  生水道符并不难,有机术师瞧出门道,将青铜生水道符框学了去,只是巨大青铜框、生水道符的替换费用一般修士承受不起,于是未成气候。但这些年来,机术师们通过不断实验,已成功将青铜生水道符框缩小,命名为水镜屏,不仅在修士中推广应用开去,前些年灵珠子出现后,只要有钱买灵珠子,就连凡人也可使用。

  如今,是天疏阁反过来学习水镜屏的改进要点,创新出了水镜卷轴,刚刚给所有法士都配备上。这种水镜卷轴,一是方便携带,二是在轴内安装了使用灵珠子的灵珠盒,有了它,即使法士身在无水的岩岭沙漠,或是受伤无法使用修为灵力,只要打开水镜卷轴,就能与本地天疏阁取得联系。而且水镜卷轴会将联系过程自动记录,若无大事发生,一幅卷轴能用一个月。

  此次联络,新法士使用的就是水镜卷轴,效果看来还不错。

  离贰法士静站沉思,刚才敲响法鼓的离伍法士走到身旁,轻声感慨:“……不知阁主,还会不会回来。”

  离贰法士忽道:“我可曾说起过,第一次遇见阁主时的情形?”

  “愿闻其详。是阁主建阁之时?”

  “不,比那要早得多,是数十年前,我还在江南某地某派。”

  从离贰法士口中说出的地名是座灵山,门派也是个道家大派,虽然已不如往昔,但盛名犹在,以丹修剑修最为出名。

  离伍法士冷淡地玩笑:“没想到您还是大派高徒。”

  离贰法士摇了摇头,用冷淡语气徐徐道来:“那时我混沌得很,在派内当个管事,每日忙些杂务,虽也修行练剑,却是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当时派内有个丹修,是个百岁就结丹的天才人物,他醉心炼丹,时不时闹出些炸炉、炸屋的事,长老们纵容他如此,还将镇派之宝给了他,那是座十丈高的巨炉。一日早晨,他带着那巨炉忽然飞出了门派,根本没人敢拦。

  “那日晌午,几个外门子弟匆匆跑来,说那丹修在山下闹了事,被个路过的筑基剑修拿住了,他们怕去告诉长老们反而挨骂,就来找我,想大事化小,最好别让长老知道。”

  听到这里,离伍法士不禁皱眉:“上梁不正。”

  离贰法士继续道:“他们即然找了我,我自然得走一趟。到了山下,所见之景,却教我傻了眼。当时的我尚不知情,后来才知详细。

  “原来那丹修飞出门派,是因他冒险越级用修为真火炼丹,丹快要炼成时,他灭不了修为真火,又不愿就要炼成的丹药被烧毁,突发奇想,带着巨炉飞到山下河流旁,将巨炉浮在半空,用修为灵力吸起河中流水去环绕巨炉,让这些源源不断的流水给巨炉熄火降温。

  “如此一来,他的丹药是保住了,可那些环绕过巨炉后被修为真火烧沸的流水,从半空中源源不断地落下,如巨浪般向河流边的田地涌去。将要结穗的青秧都被那沸水冲毁烫坏,百姓辛苦劳作顷刻之间化为乌有。我赶到时,遍地都是哀哭。还有沸水冲来时,一时情急,冲动跑进田中想抢救秧苗的数位农夫农妇,被沸水烫得没一块好肉,从田里抬出来,躺在田埂上奄奄一息。当日情景,我至今仍历历在目,真如人间炼狱一般。后来才知道,若不是有那剑修赶来,出手将沸水降温、倾回河中,这幅炼狱景象还要更加惨烈。”

  离伍法士越听越怒,怒气引来法网威慑,神魂顿时痛到发麻,面上却一丝痛色也无,只是仍冰寒着脸。

  离贰法士接着说:“当时我万分震惊。那丹修见我赶来,倒是先把不小心毁田的事说了,接着却指着那剑修,说这藏头露面的村野剑修多管闲事,要我赶紧打发他走。那戴着斗笠的剑修闻言却道:只要你为毁田烫伤的百姓负责,补偿农家损失,给这些百姓磕头认错,我就离开。”

  听了这句话,离伍法士笃定道:“这定是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