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裴牧云 剑仙裴牧云 第28章

作者:步帘衣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黑白无常无甚变化,孔雀佛子忍不住向前疾走两步。其他修鬼精怪和百姓们反应过来也看向那个方向。只见沙尘滚滚,奔到近处,才发现沙尘中竟是一个扛着两个人狂奔的年轻修士!

  年轻修士一眨眼就跑过了他们眼前,黑白无常跟随他们飘动,离体之魂们跟随黑白无常飘动,都跟着那狂奔的年轻修士向前。

  直到跑到一处破败城墙,那狂奔的年轻修士才停下。

  他走到多少能遮挡一些阳光的断墙后,把左右两肩的人跟面口袋似的丢下,自己仰面栽倒,气喘如牛。

  年轻修士露出面容来,离体之魂们才惊觉真真是个俊美男子,只是有两颗尖尖虎牙,平白多了三分少年稚气。

  然后才意识到他穿的是粗布道袍,原是个道修。

  那美少年道修气都喘不匀,却不妨碍他破口大骂:“百无一用是书生!姬肃卿!你选的什么破路!全是追兵!还有你!释迦陵,你们和尚不是吃素么!长得像姑娘,沉得像猪!”

  被他大骂的年轻儒修还趴在地上起不来,那年轻佛修却是猛地抬头,与绿孔雀尾羽同色的长发垂落,露出一张西域公主似的清艳面容,不是孔雀佛子又是哪位。

  这三人竟然是年轻时的玄真掌门、孔雀佛子和儒门之主!

  解春风与裴牧云早已双双跪地,此时情不自禁叫了声师父。

  白牡丹跟在他们身后,此刻猛地一跪,失声道:“恩公!”

  其他离体之魂也纷纷跪地一拜,孔雀佛子却等他们起身后,径自走过去,在距离那年轻道修不远的地方坐下来,看着三人。纸人们好奇,偷偷跳到孔雀佛子身边,探头去看那年轻道修。

  然而年轻时的、还不是孔雀佛子的释迦陵显然脾气甚是火爆,听年轻道修说自己长得像姑娘,立刻一声冷哼,竟不顾疲累,眨眼间化身巨大的绿孔雀,飞起来用大翅膀扑打年轻道修,振翅带起的劲风把年轻道修扇得满地打滚。

  即使满腔追忆之情,在场者也都难免为这场面忍俊不禁,谁能想到三位元婴高修,当年竟有这样意气相处的时候。

  却有佛修大和尚念了声佛,一本正经地为佛子辩解:“佛子本体是绿孔雀,灵禽体大,重一点也是情有可原,怎能说佛子沉得像猪。”

  本来没那么好笑,被这佛修正经一辩解,反而带起一片笑声,附近道修一翻白眼:“星归道长那不是气话?你抗两个大男人在沙漠里跑跑试试。带不动就是带不动。”

  那美少年道修可不知道有后世晚辈正为这场景吵架,他躲着翅膀满地打滚,边滚边骂:“你还呲牙!你个长头发秃驴脾气怎这么大!住翅膀!再扇我不扛你了!姬肃卿!姬肃卿!”

  那年轻儒修慢慢坐起来,却不管那边打架的同伴,先理了理衣裳,再拿手帕灵力引水擦了擦脸,在场众人不齿他后来阴谋诡计,也看不上这番矜贵做派,却不得不承认这人年轻时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俊朗书生,和星归道长的少年俊美相比,还是他更符合男子气概。

  听年轻道修喊自己名字,那年轻儒修才开口,话音文雅磁性,语中却满是讥讽:“再喊响些,再飞高些,还有追兵没瞧见呢。”

  他这么一说,绿孔雀翅膀一僵,转眼间化回了年轻佛修,那年轻道修也闭了嘴,爬回墙后相对阴凉的地儿,躺在继续喘气,可见是累得够呛。

  却在此时,传来一阵马蹄急嘶!

  顷刻间,一群骑马大汉已将这段破败城墙团团围住,把三个精疲力尽的年轻修士困在包围中。

  东莱城城隍爷眉头一皱:“不好!是马贼!”

  “马贼?”有修士奇怪道,“区区马贼,有什么好怕?”

第39章 望断前尘[二]

  这一问,问出了大多数在场者心中疑惑,马贼再凶恶,也不过是些会武功的凡人,能比修士厉害?

  眼前这三位高修,此时修为确实还都挺低的,难怪说三人是识于微末,但也都筑基了,筑基修士打不过凡间马贼,岂不是笑话?

  城隍爷却摇头叹息:“你们太平日子过久了,不晓得战时规矩,这也难怪。在战乱之时,天道法网要保护百姓,就比现在严厉百倍。修士皆可从军迎敌,对敌军无需手软,但一旦加入战场,就绝不能对我方百姓动手,动手必遭天雷严惩。

  “若老朽感应不错,眼前是千年前的西北大漠,当时有外族入侵。那时他们三个奔赴边疆,帮助驻军抵御外敌,这就算入了战场。这些马贼虽为祸一方,却毕竟不是敌军,依然算我方百姓。这跑又不能跑,打又不能打,可不是情况不妙?”

  听城隍爷这样说,众离魂才明白过来,有修士气道:“这帮马贼好生阴险!竟对忠义之士趁火打劫!”

  也有百姓一时忘了眼前是千年旧事,看众马贼来者不善,都为星归道长和佛子着急,慌忙出主意道:“既不能打,他们怎么不尽快飞去天疏阁求援?”

  话音刚落,其他百姓纷纷附和,却有修士无奈指出:“这时候哪有天疏阁?看见那柄破铁剑没有?星归道长都还没被玄真派收入门中呢!”

  百姓顺着指点去看,果然那年轻道修腰间挂着一把品相极次的朴素铁剑,纷纷反应过来,星归道长都还没被玄真派收徒,哪来的天疏阁主?

  既然眼前是千年旧事,那么三位年轻修士必定是有惊无险,想明白了这点,众离魂心内稍安。

  却见那帮马贼神色猥琐,故意围着三个年轻修士跑马,马蹄扬得黄沙漫天,大有仗势凌人的欺辱之态,还有些马贼指着年轻佛修神色不怀好意,实在令人生气。

  有修士忍不住埋怨:“马贼纵马扬尘,黄沙滚滚,闹得这么厉害,哨卡水镜必已发现,怎么不见边防驻军派斥候前来查探接应?他们三个不都是给驻军帮忙的吗?”

  “你也是糊涂了,”附近修士摇头提醒,“还没天疏阁,哪来的哨卡水镜?”

  那修士自己也反应过来:“唉呀,这可如何是好?”

  众离魂心中焦急,克制不住往前走去,虽不能真正帮忙,却不由自主地想把三个年轻修士与马贼们阻隔开。

  走近了才发觉,千年前的三位年轻修士都还镇定,连动都没动。

  众离魂自愧不如。

  却见那年轻佛修狠狠盯着马贼,面色一沉,竟从嘴角渗出血来。

  年轻道修没好气地教训道:“看你这穷架,你可别是个麻雀吧,自个儿能把自个儿气死,伤成这样可消停些吧你。”

  佛修闻言,剜了道修一眼,又是冷哼。

  那年轻儒修闭着眼睛,靠墙坐直了些,他外袍侧腰的干涸血迹露了出来,众离魂才知原来他也受伤不轻。

  道修注意到他面无急色,眼珠子一转,笑问:“姬肃卿,你有什么好主意?大难当前,就别藏着掖着了。”

  “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年轻儒修依然闭着眼,闻言一笑,咬着字道,“我书生百无一用。”

  道修摇头晃脑地叹气道:“唉,你们摸摸良心,贫道可是扛着你们逃了百里路,怎么一个两个都还跟我记仇呢?姬大官人,你不说,待会儿可就跟我俩一道死在区区马贼手里了,多没面子?”

  儒修文雅地摆摆手:“我一介白身,谈不上什么面子,剑修大人这高帽扣得不合适。办法我是有一个,倒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只是要委屈迦陵大师。”

  佛修闻言大怒:“我可不是你们人的坐骑!休想!”

  众离魂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儒门之主的办法是要佛子化为绿孔雀,驮着另两个离开。

  若是寻常的禽妖鸟怪,这倒不难,可绿孔雀是灵禽,等级还极高,越是等级高的灵禽灵兽,越反感被人当坐骑。

  更不要说孔雀佛子这种脾性,怎会同意?

  却听道修一声长叹,痛心疾首道:“迦陵大师,你们和尚总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下可是三条命等着你救,二十一级的大浮屠呢,要不,你再寻思寻思?”

  这话惹得一众离魂失笑。

  那年轻佛修闻言,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却是咬了咬牙,眨眼间化作巨鸟,奋力一振翅,就将那帮马贼扫得人仰马翻,让众离魂心中直呼痛快。

  在马贼喝骂声中,绿孔雀驮着儒修道修高飞而去。

  众离魂受到牵引飘上空中,跟随在后。

  那吴贤的离魂,跟本体一样呆滞不清,刚入此境时,打伞小兵怕他丢了,解下腰绳,一头拴着吴贤,一头握在手中。此时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飘上空中,打伞小兵不忘紧握腰绳,扯着吴贤往前飘,跟放风筝似的。

  飞了没多久,绿孔雀眼见着力渐不支,越飞越低,滑翔落地时,竟在黄沙上拖出好长一道滑痕,绿孔雀化回人形,已是昏迷过去。

  耳听着两声不同的“迦陵!”呼唤,众离魂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眼前景色却又忽地变幻,一眨眼,烈日黄沙就变成了黑夜。

  他们身在一个岩穴中,燃着篝火,却依然冷如深秋。

  “你醒啦?”众离魂循声看去,只见刚才昏迷的佛修躺在干草堆上,年轻时的星归道长正为他把脉。

  黑无常出声解释:“孔雀佛子昏迷中的记忆一片模糊,也无必须展示之处,故而跳过。”

  原来如此。

  但众离魂看到这里,心底都忍不住想,眼前记忆与儒门之谋究竟有何关系?总不能是儒门之主从千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吧。又或许是孔雀佛子思念旧友,想回顾一段往昔?

  可惜孔雀佛子修着闭口禅不能言语,不然也有个解说。

  “他醒了?正好。”年轻儒修从外走来,竟搬起一块岩石丢入篝火中,将篝火压熄,“再不走就误事了,星归,你背着他。”

  众离魂有些讶异,此等寒夜,竟要出去赶路?外面可是西北大漠啊。

  眼前的道修和佛修却像是习以为常,一个将另一个背起来,三人脚步迅捷地离开了岩穴。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连绵沙海,抬头是更一望无际的蔚蓝星夜,年轻儒修手握着一个指南在前,年轻道修背着佛修在后,他们疾疾奔走在沙海之中,众离魂跟随在后,都不忍打破这星夜兼程的宁静。

  不知疾奔多久,前方竟传来打斗之声。

  儒修立刻停步,背着佛修的道修竟没注意,一头撞上儒修后背,三个年轻修士全都失了平衡,一个接一个从沙丘上咕噜噜往下滚。

  最先滚到底的儒修气得要爬起来打人,还没完全爬起来,就被后脚滚下来的道修和佛修又撞倒在地,等到三人终于停下时,几乎跟叠罗汉似的叠在一起。

  众离魂实在是忍俊不禁,纸人们用纸手捂住嘴巴小声偷笑。

  “什么声音?!”

  众离魂一惊,被发现了!

  正要扭打起来的三人也是一惊,他们几乎立刻就从原地散开,躲开了刺探灵力的攻击。

  三个年轻修士互相打着眼色,猫腰爬上另一侧沙丘。

  那沙丘下方,竟有九个异域打扮的修士,他们将一位灰袍女剑修困在一个诡异阵法中,正在围攻她。

  众离魂仔细看去,那九个异域修士修为不算高,灵力招数却极诡异,有浑身笼罩着黑雾障气的男修,有两眼翻白悬立于半空的女修等等,他们容貌特征与华夏各族都不像,肤色暗黑,眼眶深陷,多数是卷发。

  那灰袍女剑修年事已高,头发花白,却身法灵动,剑气更是清朗玄妙,她手中那把剑竟是!

  裴牧云与解春风脱口而出:“师祖!”

  众离魂不料竟能看见前任玄真掌门,纷纷纳罕。

  那灰袍女剑修已身受重伤,忽然朗声大笑:“我将身死在这大漠中,断了玄真传承,愧对师父,愧对诸位前辈!但我玄真派无愧天地,人神共鉴!尔等妖人,困我在此,就都留下给本掌门陪葬!穆月今夜以身殉国,绝不会放妖人入关!”

  说罢,她竟强行运转全身灵力,立时就要将灵力逼出,年轻道修立刻如离弦之箭般跳了出去,高呼:“前辈住手!!不至于此啊!”

  话没说完,他已挥着铁剑跟那些异修动起手来,儒修气到竟骂了声粗鄙之语,却也跳了出去,佛修伤还没好,只能依然藏身于沙丘之上,皱眉观战。

  还以为又要目睹一个玄真掌门自爆,众离魂都吓得手抖,现在仍是止不住的后怕,虽然早听说过玄真派的烈性名声,心里也不是不佩服,但若在短短数日内见证两个玄真掌门为民赴死,那真是非得留下心病不可。

  眼前却是苦战。那灰袍女剑修是结丹修为,被那九个异修困在诡异阵法中,攻击几乎都被阵法吸收,这才奈何他们不得。两个带伤的筑基修士冲出去后,那九个异修根本不放在眼里,就站在原地攻击两人,将两人打得极为狼狈。

  众离魂捏着一把汗,那道修却并非有勇无谋,他打法赖皮,看着像仓皇逃窜,真正与他交手才知是虚虚实实,一不小心就被割一剑,极为烦人,这般扰打,居然引得其中一个异修忍不住追他,离开了所站之地半步。

  那异修一动,阵法竟就出现了纰漏!

  那灰袍女剑修不是吃素的,立刻抓住时机,抡起剑气疾风暴雨地狂砍一通,竟让她破阵而出!

  结丹剑修真正的实力哪是好相与的,局势眨眼逆转,即使身怀重伤,还是将九个异修打得落花流水。

  然而,不等众离魂欢欣鼓舞,那个浑身笼罩着黑雾障气的异修就举起手,一道红光从他掌心射出,在夜空中构成一朵诡异红花,恶意喝道:“黄皮杂种!死来!”

  夜空中的红光之花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它一闪烁,灰袍女剑修和两个年轻修士就像是突然被堵塞了修为,修为灵力受阻,出招自然使不顺畅,三人立刻从上风变得左右支拙,九位异修却是步步紧逼,一时局势再转,看样子是要不死不休。

  道修边打边急道:“大官人,你不是有压箱底的保命家伙?”

  儒修边打边气道:“谁惹出来的事谁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