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后小皇子变成了亡国昏君 氪金后小皇子变成了亡国昏君 第94章
作者:洋葱怪
一轮明月从云层后面透出来,银霜似的月光洒满大地,照亮了每条沟渠。
年轻工匠一边恼火地砌着砖,一边冲身边的老工匠抱怨:“顾伯,我就说当初应该答应那个周少监,把我们的户籍给他看又怎么样,难道活阎王能当着他的面把我们打死?现在可好,活阎王派了人守着周家门口,我们想偷偷把户籍交上去都不行……”
老工匠没吭声。
年轻工匠已经习惯了,老工匠就是不喜欢说话,对于他不赞成的事,只会保持沉默。年轻工匠自顾自地说下去:“顾伯,你说真的会有那种生活吗,每天只工作四个时辰,做完就走,剩下的时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工钱还可以照拿,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天还亮着的时候就能回家了?晒着太阳,在家吃饭,那是我们这种人能过的日子吗?那是神仙老爷才能过的日子吧,顾伯,你说……”
年轻工匠发觉周围有点安静得过分了,他向一旁看去,只见老工匠仰面倒在沟渠的阴影里。
第88章 二更
深深的沟渠中,传来年轻工匠惊慌失措的叫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顾伯冻晕过去了!”
年轻工匠摇晃着老工匠的身体,试图把他叫醒,可是老工匠冻得像一块硬邦邦的砖,怎么晃也没反应。
沟渠上下,工匠们围过来,都想看看顾伯怎么样了,这样寒冷的冬夜,别说顾伯这样的老工匠,就是年轻工匠,都吃不消。
只是顾伯一向经验丰富,不管面对什么情况,都会做好周密的准备,工程建设中有人受伤,或是忽然失温,顾伯都有办法帮他们处理,时间一长,大家也渐渐忘记了,顾伯自己也是一大把年纪的工匠。
正因为如此,顾伯倒下去,才更令人揪心,大家惊慌失措,不敢相信他们的老伙伴就这样倒下去了。
“都干什么呢!不干活,聚在一起干什么呢!”监工小吏拎着鞭子过来了,不耐烦地呵斥道。
“是顾伯,顾伯晕倒了,我们还是找个大夫吧,顾伯他一大把年纪了……”有工匠对监工小吏说道。
话音未落,这人就被监工小吏推到一边:“看什么大夫!哪儿有钱看大夫,谁晕过去了?我看看,别不是装晕,想逃避劳动吧?”
银霜般的月光下,工匠们沉默下来,一双双恼怒的眼睛在暗影中静静地盯着监工小吏。
这说的是人话么?不对,他们应该早有预料,监工小吏什么时候说过人话?做过人事?分明就是活阎王手下的催命小鬼。
监工小吏拨开人群,来到顾伯所在的坑道上方,用灯笼晃了晃下面,灯光照亮顾伯发青的脸。
“晦气,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带点酒。”监工小吏抱怨道。
这时,顾伯旁边抱着他上身的年轻工匠抬起头来,看向监工小吏:“顾伯晕过去了,我要送他回家。”
“送他回家,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监工小吏感到不爽,“你这张脸有点眼熟啊,啊,对了,刚才你们两个不是还在说闲话么?”
说着,监工小吏在坑道边缘蹲下来,用灯笼晃着年轻工匠的脸:“刚才还在说闲话,喝酒,怎么,这会儿就冻晕过去一个,我看你们是商量好了要逃跑吧,我告诉你,今天就算你们两个冻死在这里,也不许擅离职守,听懂了么?”
“你!”年轻工匠大怒,“你胡说八道什么!顾伯都已经晕过去了,谁跟你演戏了!有本事你下来试试,试试这里面有多冷!”
监工小吏搓了搓手,骂道:“你以为我在上面陪着你们不冷吗?我都快冻死了!你们快点给我干活,都别想走!”
“大人,我看,还是先把人弄上来吧。”
“大人,还是请个大夫吧。”
工匠们之间的感情还是挺深厚的,看到自己的老工友昏迷不醒,他们都十分担心,一个个围上来,向监工小吏求情。
监工小吏却嗤笑一声:“谁让这个小子刚才跟本大人顶嘴的?”
“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也是年纪太小了,不懂事!”老实的工匠们连忙替年轻工匠道歉。
“是啊,您出气归出气,现在是要出人命了……”有工匠语气急促地说道。
“噗通”!
年轻工匠跪在了雪里,屈辱、懊恼让他脸上发热,如果不是他喝光了顾伯的酒,顾伯也不会冻晕过去,如果不是他一时激动说错了话,监工小吏也不会因此而刁难他们。
“大人,我错了,是我错了!你罚我吧,求求你,让我把顾伯送回去吧,送他回去,我就回来领罚!”年轻工匠“砰砰”地磕起头来。
寂静的雪夜中,监工小吏哼笑了一声,格外的刺耳。
“行,那你背着他上来吧。”监工小吏站起身,让开一块空间。
众人松了口气。
年轻工匠连连道谢,背起顾伯,徒手攀着坑道边缘,向上爬去。
年轻人体力虽然好,但是经过一天的劳动,此时又背着一个人,想要攀上三尺多高的坑道边缘,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铆足了力气,手背上青筋暴起,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动。
“呼€€€€呼€€€€”年轻工匠的手终于够到了地面。
下一刻,监工小吏一脚跺在年轻工匠手背上。
年轻工匠没感觉到疼,只觉得手突然不能移动了,他吃惊地抬起头,看见监工小吏狞笑着探身过来:“嘴巴上说说你错了就完了?你以为得罪了皮大人,是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吗?”
说罢,监工小吏用力地踩着年轻工匠手背,左右碾了碾。
所有工匠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年轻工匠疼得大叫起来,身体向下坠去。
土石滑落声不绝于耳,年轻工匠坠落到月光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监工小吏直起身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活儿不用干了?快干活!”
“啪”!鞭子在空中一响,老黄牛一般的工匠们慢慢散开。
一夜过去。
进入腊月,天亮的也晚些,周元€€起床喝药的时候,外面还是黑的,等他喝完了药,窗户纸开始蒙蒙发亮了。
院子里,周元琦正在晨练,时不时发出“喝喝”的声音。
经过昨天的“战斗”,周元琦发现他这份新工作非常有意义,他必须锻炼出强健的体魄,来应对每一天的新挑战!
周元€€站在门前,欣赏了一会儿周元琦华丽的拳脚,感到外面寒风凛冽,禁受不住,又回到温暖的里屋,坐在炭盆旁边,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正在这时,张妈忽然从前院跑了进来。
“张妈,怎么了?厨房失火了吗?”周元琦连忙问道。
“不是,诶呦我的二少爷,三公子呢?”张妈拉住周元琦。
周元琦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张妈管周元€€叫三公子,管他叫二少爷,不过,他看到张妈脸上的表情很着急,便没有问这个问题,指了指里面:“在里面画图呢。”
张妈撒开周元琦,小跑进了里屋,扶着门框,叫道:“三公子,三公子!出事了!”
周元€€刚才就在屋里听见张妈和周元琦说话,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迎到门前:“张妈,怎么了?您别急,慢慢说。”
张妈喘了两口气,让呼吸平静下来,她告诉周元€€,她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正好顺路经过刘师傅修理店,想看看刘师傅在干什么。
结果一进去,刘师傅就拉住她,拜托她给周元€€传个话,就说让周元€€来修理店一趟,现在不光是王友志、王友德他们对杨文虎恨的牙痒痒,还多了几个工友同仇敌忾,只要能推翻活阎王的统治,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乐意。
不过,周元€€的身份太过敏感,所以王友德并没有向他们透露刘师傅修理店和周家的关系,这一点可以请周元€€放心。
如果周元€€想要了解进一步的情况,就去刘师傅修理店,王友德在那里留了一些东西,可能可以帮到周元€€。
周元€€听到这话,知道转机来了。
“怎么样?”周元琦问道,“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去刘师傅修理店?”
周元€€点点头。思索片刻,他还是戴上了一顶遮住面孔的帽子。
两人来到刘师傅修理店,刘师傅和王友德院子里说话,看见周元€€,连忙迎上来。
“三公子,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王友德激动道。
刘师傅从怀里取出一只信函,交给周元€€。
“这是王友志、李大根的户籍。”刘师傅道。
周元€€看过信函里的函件后,看向王友德:“这是什么意思?”
“三公子,你不是说,只要能证明自己是良民,有良民户籍,就可以推翻杨监事,换一个好监事吗?我们现在虽然只弄到两个人的,但是李大根那边还有一大帮工友在说服中,李大根说,很快就会有更多的良民户籍交上来。”王友德显然是已经听说了周元€€在土堆上“发表的讲话”。
“李大根是谁?”周元€€问道。
“就是昨天晚上找到我们家的工友,他和我哥认识,知道我哥找了芝兰堂的大夫,他没钱,大半夜的,背着冻僵的顾伯过来,病急乱投医,就想到了我哥。”王友德兴奋道,“我们昨天晚上给顾伯找了大夫,顾伯已经救醒了,这会儿正在我家休息,大根哥便跟我说起了三公子,后悔没有听三公子的话,把自己的户籍拿出来,现在想拿出来也没办法交给三公子了,三公子门前守着的都是杨文虎的人。”
“什么?”周元€€一惊,没想到,杨文虎竟然还搞这一出。
“我说,那交给我啊,我认识个人,和三公子是熟人,杨文虎又没见过的,只要给这个中间人,自然能转到三公子手里。”王友德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顾伯又是谁?”周元€€还是想问清楚来龙去脉。
王友德便将李大哥讲给他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就在昨天晚上,工程上发生了一件事,顾伯冻晕过去,监工小吏却百般刁难,不让李大根带顾伯去看大夫,也不让他们回家,李大根在工友们的掩护下,背着顾伯出来,这才捡回一条命。
“如今,李大根他们那一段工程上的工友,都对那个姓皮的监工恨之入骨,他们私下里已经跟李大根说了,再这么干下去,大家都是个死,要么冻死在雪地里,要么更糟,逃走牵连全家。”王友德脸上露出了愤愤之色,只因为这些人的话和他心中所想的是一样的,“都是个死,还不如站起来做一回人!就和杨文虎死磕到底!他们立刻就想到了三公子,说要把户籍表汇总起来,都交给三公子。”
“太好了。”周元€€道,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从王友德的口述中,他仿佛看到了雪夜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历史上本来就有很多起义,与繁重的苦役相关,官吏们只想着给自己创造业绩,无底线地压迫着下面的劳动力,工期定的不近人情,惩罚亦是严酷苛刻,这样确实可以短暂地提升效率,可是一旦压迫到极限,必然会产生反噬,甚至会引发一个朝代的覆灭。
周元€€自第一次见到杨文虎鞭打工匠开始,就想着如何能改变尚方署这样简单粗暴的用工管理方式,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周围的人都默认了这种用工方式,耿直如董衡,开明如虞上卿,都不觉得杨文虎的做事方法有什么问题,反而是提出问题的周元€€太天真,太妇人之仁。
在没有支持的情况下,周元€€没有贸然动手,他想先试试用他的管理方式,是否能够完成工程,大相国寺的实例证明,这些工匠并不是什么懒惰之辈,给他们合适的工作时间,他们能完成得更好。
有了实践成功,周元€€需要的就是一个足够强大的把柄,能够一举把杨文虎拉下马。€€€€很快,杨文虎就给自己制造了一个这样的把柄:把所有的良民都改成苦役犯户籍。
周元€€十分谨慎地推进着他的计划,现在,他已经开始收拢杨文虎的罪证。
最开始是两张户籍表,很快,刘师傅修理店又送来了第三张、第四张……
户籍表是一个工段一个工段送来的,人心之崩塌,如雪花之溃散,天气越来越寒冷,工匠们对监工的仇恨也越来越深。
很快,他们就发现,他们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选择死,或者拼死一搏。
数日后,厚厚的户籍表在周元€€桌上垒成一摞,他看着这些如山铁证,知道是时候动手了。
*
十二月十九日,杨文虎得到消息,说周元€€已经把新一张执行图交到了虞上卿手中。
杨文虎对这个速度不仅仅是满意了,还有些心惊,周元€€的作图速度怎么会这么快,他别是敷衍了事,给杨文虎一张错漏百出的执行图吧?
不过,最终版的执行图,总是会经过虞上卿、董少卿以及诸多大监事少监事的手,他们层层把关之下,有任何微小的错误都不能通过。
而且,周元€€敷衍了事的话,在这些顶头上司们心中的评价也会降低,他应该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
所以,接到这个消息后,杨文虎兴冲冲地来到虞上卿房中,想要趁热打铁,跟虞上卿确认一下第五张、也就是最后一张执行图的交付时间。
“虞大人,听说周少监已经把西南城区的排水管道工程图交给您了?”杨文虎踏进门槛,便急急地问道。
虞上卿却没有立刻答复他,而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杨文虎只觉得浑身上下一激灵,这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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