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读不回(一别都门三改火) 已读不回(一别都门三改火) 第30章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标签: 破镜重圆 穿越重生

  宁知然显然不信,脱口道:“既然没有别人,为什么总是看我看着看着就眼神发飘?”

  话音一落,他的脸就肉眼可见地红起来,大概才想起顾承锐还不算是他男朋友,他似乎没资格吃这个飞醋。

  顾承锐愣住,他完全不记得上一次见宁知然吃醋是什么时候了,也有可能宁知然根本没在他面前吃过醋。

  他们两个之间确实从未有过旁人介入的空间,但换个角度,顾承锐突然想到,按照“只求在一起三年”那个愿望来看,当初宁知然从头到尾就没有抱过白头偕老的奢愿,从一开始他就默认了自己不会陪着顾承锐一辈子,早已在心中为两人分手后的“新人”预留好了位置,那么一时的争风吃醋当然也就不值一提。

  所以当真正走到分手那一步时,也无怪乎宁知然会自认为,他那种“顾承锐永远不会再像爱我一样爱上其他人,也永远不会有人再像我这么爱他”的想法是恶毒的。他宁知然的存在剥夺了一对眷侣深爱彼此的资格,顾承锐和随便什么人可以长厢厮守却永不能够相爱,反而“令今生不爱我的人/子子孙孙流传着他与隐秘的我相爱的传闻”,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甜蜜而怨毒的诅咒?

  顾承锐想通了这点心思,却哭笑不得,他都在茫茫平行时空之中和那个全知视角的宁知然失散了,对方大概也已不在乎他能不能明白了,后知后觉的迟来顿悟,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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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知然捻着顾承锐发梢上的水渍,靠进沙发,无可奈何道:“这样吧,锐,咱们毕业证上的日期是6月30号,就到我们毕业那一天,2018年6月30号,如果你的心意还和今天一样,我们再讲以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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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承锐把车窗上的遮阳板提起来一点,将宁知然的脸颊完全罩在阴影之中,想亲他一下,终究没有:“然然,我之后不会再轻易提起要你和我在一起的话,但是我的人就在这里。你要慎重地、仔仔细细地考虑,如果我们毕业时,2018年6月30号,到那天你仍旧没有后悔,再答应我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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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看:年上变年下,同龄变哥妹?

  这种两个时空交叉的叙述方式不知道会不会有点乱

第42章 鹭鸶 11

  

  四月末某天傍晚,打完球,顾承锐和宁知然坐在场边闲聊。宁知然虽然身高不太占优势,但技术不差,缘因高中大学班里都是女孩子多些,碰上篮球赛之类是个男的都得上场。

  邻座的陌生球友递给宁知然一瓶冰矿泉水,宁知然接时顾承锐没拦,宁知然道谢时顾承锐没拦,宁知然拧瓶盖时顾承锐一把按住他,从包里翻出个保温杯,递过去:“温的,灌的时候就配好的。”

  球友不小心听到,投来诧异的注目,宁知然也愣住,小小声道:“你连这个醋也要吃?”

  顾承锐丝毫不在意,坚持道:“剧烈运动后喝冷水是心血管杀手,这是常识。”

  宁知然盯了他几秒钟,还是接过保温杯,啜了两口,又送到顾承锐嘴边:“别多喝,这也是常识。”

  顾承锐就着他的手咽下,余光瞟见球友一副“Loopy摊手阴阳怪气”的表情,笑了一声,才讲起他酝酿多时的正事:

  “然然,你有没有想过毕业之后的去向?”

  话题转得有点快,宁知然疑惑:“怎么忽然替我考虑起这个来了?”

  顾承锐一想也是,其实“规划”、“打算”等词汇出现在宁知然大脑里极正常,出现在他自己大脑里的几率却近乎为0,毕竟宁知然连一顿双人晚餐的安排被打乱都会郁闷,他则就算睡过头了误机也无所谓。

  但没办法,他经历过八个周目的循环,知道宁知然并不喜欢那份压力巨大的律所工作,他也知道宁知然不喜欢这个职业打仗般的快节奏生活,他还知道宁知然为此付出了心理及生理的高额代价。

  当初宁知然一门心思找高薪工作,就是为了能尽快反哺宁崇媛,可惜那时两人都对未来懵然无知,料不到宁崇媛会一走了之,根本不接受宁知然的任何好意。

  现在,既然命运给了顾承锐全知视角和充足时间,他必须陪宁知然试着走一条更平顺的道路,哪怕到底不通。

  顾承锐问:“凭你自己的心意说,你想不想像你那位老师一样,一路读上去,在学校拿个稳定的教职,愿意的时候就出去接点案子,做兼职律师赚赚钱?”

  宁知然想了一会,吞吐道:“进律所虽然累和忙,可舍得一身剐,来者不拒就是了。拿教职的时间和经济成本都太高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况且我一穷二白的,除了老师,也没有其他学术圈的人脉关系。”

  若是换了二十八岁的宁知然,面不改色地瞎扯当真心话说,顾承锐真未必分辨得出来。可惜身畔是这个稚气未脱的宁知然,对他早不再设防,稍一迟疑,心思就被他猜出来了。

  顾承锐徐徐道:“上周五,我去了一趟法学院,找老师问了些事情。”

  老师脸熟他,大概知道他是宁知然的好朋友,总出双入对,但毕竟上了年纪,也不清楚两人的真实关系,那姓梁的再多嘴也不敢到导师面前去八卦。

  “你在老师组里做了两年RA,跟着师兄师姐发过文章,去年夏天还有暑研的经历,如果想留在国内,你稳坐第一,拿到直博名额没问题;如果想出去,不管是公派还是全奖都很有希望。”

  “老师说他因为了解你家情况特殊,所以一直没主动劝你深造,但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想法,他愿意尽全力支持帮助你。只要你规划好研究方向,不管是国内国外,学界还是业界,他都可以为你牵线搭桥,联系他熟识的大牛导师和课题组,当面推荐,这些都是极其顺手的事情。”

  “说回你的顾虑。第一是钱,有奖学金和各类补助,也许经费什么的不像一些理工科那样慷慨,但覆盖生活肯定没问题,再加上你可以跟着老师接活,挣得不比刚进律所少。第二是人,这是一条能让你彻底甩开你爸的路,不过当然,同时也可能面临着离开大姐的问题。至于我,如果到那时你还需要我,你在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总之钱到位了,天时地利都能变成人和。”

  这一番话听得宁知然张口结舌,消化良久,才说:“你想了好多啊……我从小因为家里是那样,其实已经算同龄人里很早熟的了。你可是独生子,大少爷,还去考虑这些弯弯绕绕,不是浪费心力?”

  顾承锐摇头:“就是因为你已经够早熟了,我才不想让你再多余操心这些,花在你身上的时间、心血、精力怎么能叫浪费?我只恨没法易容成你替你上课打工了。”

  抛却恋人身份,宁知然也算是顾承锐了解最深的朋友与同学,他站在局外看了这么多年,很清楚宁知然更喜欢也更擅长的,是安静地埋头钻研学术。

  “你进律所里工作能力也强得没话说,但那是硬逼出来的,是因为你有魄力也够努力,把舒适区的门踹了个稀烂。但你本不是长袖善舞的性格,我没说错吧,偶尔有点俏皮和小毒舌,也全是露在我面前,不足为外人道。你很厉害,什么事都能做好,可是大家性格各不相同,总归有个舒服与不舒服。我只是想陪你走最舒服的那条路。”

  宁知然直愣愣地望着顾承锐,他收到过的褒扬当然不少,但大多是抽象的数字或者奖项,提供不了什么情绪价值;师长再赏识他,怕他自满,讲话也要留三分;家里父亲不必说,姐姐待他更是严格苛刻,吝惜赞美。

  他倒不至于因此妄自菲薄,但也真的从没有人像顾承锐一样毫不犹豫对他说,你什么事都能做好。明明不是的,但顾承锐的言外之意那么笃定€€€€“在我眼里你就是什么事都做得很好”。

  这是太奢侈的无条件肯定。

  宁知然喃喃:“你像我爸。”

  顾承锐挑眉。

  “哎呀,”宁知然失笑,拍他一下,“不是说我真的那个爸。”

  顾承锐:“懂了,爹味太重是吧,我收收。”

  宁知然正色:“就是感觉……我在你眼里和玻璃一样脆,一碰就倒一摔就碎,你才要这样手把手护着我。”

  顾承锐专注地凝视着他,重新道:“现在,先什么都别考虑,只凭你的心意,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宁知然顿了顿,略垂低头,点了一下。

  顾承锐一笑,靠近,拿自己的前额贴住宁知然的前额,是旁若无人的亲昵:“那就不要犹豫地按着你的心意往下走,其他所有一切都交给我来解决。”

  万事俱备,探清了宁知然的想法,他要做的就只剩一件事€€€€让宁崇媛早一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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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知然一直没忘宁崇媛用来记录赌债的那个红色胶皮本长什么样。

  它的位置一点都不隐蔽,就那样斜插在书架上,可当年他满脑子只想着出人头地和顾承锐,从没多留意过一眼,等到终于知道了,姐姐也消失了。

  过去三年,宁崇媛每年会还大约15万,超过她收入的四分之三,账本上还剩下12万。

  宁知然把自己攒下的奖助学金和工资清点了一遍,留出足够支持大四一年开销的,还差几万。他本打算卖掉顾承锐送他的那套西装,但转念一想,对方知道了难免会寒心,与其惹他生气,不如干脆坦坦荡荡找他帮这个忙。

  换作以前,宁知然即便砸锅卖铁,设法自己再去筹,也一定不会朝顾承锐开口,好像开了口他们就不再平等。

  但现在宁知然不想再这样内耗自己,索性直截了当,对顾承锐讲明:“这几万的借条我已经打好,如果你不想我还,那我就到时候买成礼物给你,或者当作是旅游经费,我请你,咱们出去玩。”

  顾承锐哪里知道他的心路历程,一边十分受用,一边却又忍不住疑惑:“你一向不都丁是丁卯是卯嘛,怎么忽然就愿意‘欠我情’了?”

  宁知然看他那副很好哄的样子,觉得可亲又可笑,踮脚把帽子扣到他脑袋上:“就是因为很确认你是真心实意对我好,想要我好,所以不是‘欠你情’,只是‘情’。”

  做了半个月心理建设,终于某天趁父亲不在家时,宁知然把钱拿给了他姐姐。

  宁崇媛瞬间就明白了,淡淡说:“你看到了?”

  宁知然点头,又很快补充:“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时攒下来的,没有耽误正事,也不是不光彩的渠道。本来家里的债务我也应该负起责任。”

  宁崇媛常年同钞票打交道,一瞥厚度就知道数目。她面无表情地问:“这刚好够还完的吧?你有什么打算?如果是想去奔好前程怕我哪天拿着账本揭你老底,所以早早绝后患来,那大可不必。”

  宁知然听她这样说,终究有点伤心,但也明白宁崇媛的性子与他从前是像的,他们姐弟都曾是自尊到浑身带刺的人。

  “不是我有打算,是你。我知道你从来不甘心待在这个小单位,也知道你自小就想走出来,和这个家一刀两断。但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走。”

  宁知然没有把那个答案说全。因为你爱我,你恨着我,可你也爱着我。

  他走上前,在宁崇媛惊愕的目光中拥抱了她一下,闻到久违的姐姐的气息,就像回到童年,蟋蟀鸣叫的傍晚。

  “姐,我长大了,有了足够养活自己的能力,不需要别人再为我担心了。如果你想要快些离开的话……就在走之前,好好和我告个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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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隔符-前面全部是大顾小宁,分隔符-后面全部是大宁小顾

第43章 鹭鸶 12

  

  宁崇媛离开厦门那天是星期六,宁知然和顾承锐一起去机场送她。

  顾承锐拥有全知视角,靠他在暗中推波助澜,这个懵懂的、一张白纸的宁知然“偶然”发现了家中欠债的事情,随之凑钱还账、和他姐姐摊牌,最终达成了“宁崇媛提前一年出走”的结局。顾承锐这才悄悄长舒一口气,总算扫清一切障碍,宁知然可以心无旁骛地追求真正舒适的生活方式。

  送到安检口,不得不分开了,宁知然把帮忙推着的行李箱交出去:“你安顿下来就给我报个信,新工作和新房子遇到什么问题随时告诉我。如果爸联系你千万不要理,我有办法搪塞他。”

  顾承锐递上一张徐飒的名片:“姐,在深圳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妈,我们说近了是自家人,说远了也是同乡,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宁崇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朝他点点头:“之前台风那次,也有劳你了。”

  宁知然亦步亦趋地还想往上跟,顾承锐看宁崇媛似乎有话要私下讲,便止步原地,留两人独处。

  “对你我没什么可嘱咐的,只有一件事:这男孩帮了你很多,也能看出来确实是真心喜欢你。虽然我从小就教你‘知恩图报’,但回报是一码事,接受他的喜欢是另一码事。你有别的方式可以回报他,不要因为感恩就和他在一起;也不要因为觉得亏欠,所以哪怕喜欢也不和他在一起。宁知然,你要摸着你自己的心做事,我说得明白吗?”

  宁知然听着她的话,不自觉就把手往心脏处按去。这世界上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真正明白宁崇媛的意思€€€€她说“摸着自己的心”,不仅是要他凭着真正的心意行事,更是要物理意义上地“监测着自己的心率”。妈妈没有留给他们姐弟特别健康的身体,他要自己对自己负责,确保每一个抉择都能让心脏有力、自由而快乐地跳动。

  他用力点头,眼眶微红,宁崇媛伸手为他理顺刘海:“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用得着你担心?”

  宁知然笑着蹭了蹭她的手背:“姐姐,明年我的毕业典礼,你一定要来。”

  当天回到家,宁知然鼓起勇气,对顾承锐说:“我今晚可不可以和你睡?”

  顾承锐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立刻接着解释:“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一想到我姐走了,总感觉在这个城市缺了点什么,有点孤单,不想一个人待着。”

  洗漱过换了睡衣,宁知然钻进顾承锐的被窝,半趴在他怀里,静静地蜷着。

  顾承锐试探着问:“很伤心吗?”

  宁知然摇摇头:“不至于。我当然不想和姐姐分开,但她离开家能过得更好,我设想一下觉得也挺幸福的,替她开心,就没那么难过了。”

  也多亏宁崇媛这一回的出走堪称平和,不像曾经的不告而别,顾承锐想起那时还是觉得后怕,万幸他最恐惧的没有发生,宁知然不仅没重新经历失眠、焦虑等种种精神危机,还看得很开。

  宁知然抬眼,一手捧住顾承锐的脸,有点痴,但很认真:“谢谢你一直替我和我姐费心。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比现在再长大更多的,我会用让你也幸福的方式回报你。”

  顾承锐被他望着,不自禁就笑起来:“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了,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幸福的。”

  宁知然一怔,心里茫然,他总觉得顾承锐和两人刚认识那时比起来有点不一样了。光听这话,好像宁知然一喜一怒都能左右顾承锐头顶那片云的阴晴,可事实上宁知然常常觉得看不透他、抓不住他。

  “为什么……就因为你喜欢我吗?‘喜欢’可以是这么无私的情绪吗?”

  顾承锐的胳膊搭在他后腰上,顺手有点顺过头,就习惯性地拍了拍宁知然的屁股。

  这一拍把两个人都拍愣了,这个时空他们始终还不算在一起,顾承锐穿越过来之后,连撩人用的拥抱、暧昧和骚话都少了许多,已经有段时间没和宁知然这么亲近。

  “我也不知道,语言好像很难表达清楚,”顾承锐上抬手臂,从背后搂住宁知然,“我只是拥有着你就很幸福了,比如现在。没有你,我就感觉心里缺了一块,没有着落,总是很焦虑,蚂蚁在爬一样。就像你说的,这座城市里少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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