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如常 杨柳如常 第34章

作者:nomorePi 标签: 穿越重生

  在已完成上线的游戏中,这种程度上的错误可以自行修复,然而如常计划是未完成品,需要人工加以修正。

  程序理清,我看到头盔上的显示灯重新变回了绿色,一切如常,又能继续进行模拟了。

  如果要是往常,我应该会拿起头盔重回模拟室,继续开始玩着我的如常小游戏。

  但我应该如此吗?

  不应该。因为我与头盔共同倒在办公室的地板上时,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现在的我就像是某个横版过关游戏里只会向右的红帽子,某个收集对战游戏里满城草皮里找精灵的训练师,逆来顺受,麻木不仁。

  我从来没想过回头往过去找,也从来没想过走游戏程序之外的路,或者说压根也没去研究过游戏本身。

  现在,刚刚那股窥见秘密的激动劲儿过去了,我冷静下来,拿出曾经的杨平生该有的模样。

  我把办公室的杂物清空,白板黑板拉出来,用马克笔在正中间写下两个大字€€€€柳江。

  我的字和我的成绩比略有欠缺,但无妨,它很清晰。

  我退后几步观察位置,然后在下面写上我的名字€€€€杨平生。我们的名字并列在一切,剩余的一切都围绕着我们持续展开。

  在刚切入如常计划后的第一天,我检查过一次后台的程序,我是如常计划的开发者之一,我看得懂,也写得出系统运行所需的代码。

  在登入后台以后,我发现了一个与我风格相似的匿名开发者。

  这也无妨,那时的我认为是同一部门的人的仿写结果,所以我把这一发现抛到脑后,直到今天再次想起来。

  第二次登入后台以后,我专门把房间里的灯光调暗了些,眼镜戴上,椅子往前挪,这是我认真起来的前兆。

  一个小时的尝试以后,我发现了两件事情。

  一就是这代码依旧是我的风格,没错,我之所以说是“依旧”,是因为这代码并非一成不变的,在我上次关掉后台系统之后,它又生长了不少。

  二就是,我开始看不懂这些代码了。

  如果将一个游戏的完成度比作一张可见的艺术作品,最简单的a点到b点的程序运行是一张儿童的简笔画,可运行的小品级flash游戏是一张艺术生的考试作,可上市销售的独立游戏已经迈入了小众艺术家的门槛,而如常计划在发布以前,是可以摆上美术馆,参与同期拍卖品竞争的程度。

  €€€€至少在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它是如此的。

  而现在,它在向着一种可观察但不可模仿的方向迅速发展,如果要用艺术品的程度来比较,它现在已经迅速超越了美术馆的收藏范畴,向着博物馆的收纳行列挺近。

  但以现在的成长速度,它很快也不会只在博物馆了,它会是梵高、莫奈、达芬奇,以及我没法去形容的等级。

  无论是程序复杂程度,还是技术的完成程度,甚至是从一行可见的编程开始,后台的一切东西都变了,这种程度的变化,我用“生长”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那这种程度的生长带来了什么变化吗?

  我闭上眼睛,倒退着回到第一次进入如常计划的那一天,好像还真不一样。

  第一次进入如常计划时的炫目和迟滞,到越来越真实的色彩、触感、声音,乃至没法用语言形容的感受。

  以及,柳江。

  对,柳江。

  因为柳江一直是我关注那个世界的中心,所以他发生的一切变化我心知肚明。尽管我曾经没关注过柳江的人际关系,也没在乎过他的演出和训练,但关于他的记忆我还是有的。

  比如他躺下时说话的声音,他发呆时会把短袖袖管撩起来的习惯,还有他左手大臂内侧的一颗痣。

  他越来越像柳江了。

  不,他开始变为柳江了€€€€还是说,他本来就是柳江?

  我退后一步,白板上已经写满了单词和连接符,围绕着我和他,我们之间的是一条从我到他的箭头边画着一个问号,以及那句他不知用何种方式留给我的“不要叫醒我”。

  在此之前,我试着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证明这句“不要叫醒我”,现在我站在这里,把他留给我的话和这个不断生长着的世界放在一起,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就像侍者说的,一切走到最后终有意义。

  一切还在生长,我不应该那么着急去求一个结果,求他跳出来,或者忽然去证明自己还在。

  我不应该叫醒他,我应该和他一起沉睡,一起做梦,等到合适的某一天,我们再重新一起醒来。

  这就是如常计划的意义。

  我的好学生心态让我凡事总是在求一个意义,求一个结果,就算我在如常计划里见到了从没见到过的他与自己,我在现实中也总是想讨个说法。

  我想问柳江去了哪里,我想问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我想问他为什么明明看得见我却不说。

  其实都没必要。

  我只要再等等就好了€€€€这方面,耗子还真说对了。

  安静无人的会议室里,我从旁边拉过一个转椅。

  马克笔放下,我坐在椅子上,白板最中间的“柳江”二字被我画上了圆圈,在那名字周围,我画上了一圈向内的箭头,这便是我一切行动的最终目的。

  我忽然想起在过去的某一天,柳江给我听的一张硬摇滚专辑,有一首歌有着曾经的我怎么也不能理解的标题。

  I Was Made For Loving You.

  我生来就是爱你。

  来吧。

  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依然和柳江一起坐在垫子上,那盒巧克力牛奶还完好无损放在我们之间,他和我的对话刚刚进行到“他说的没错”。

  我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睛,确认柳江还是在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他没有醒过来,他还是如常计划里那个柳江。

  而这个柳江刚刚告诉我秦博文嘴里的谣言是真实的,他用一种极其直白的方式对我进行了单方面出柜。

  在上一次尝试里,我头脑一热就紧随其后出柜了,顺便表白。

  现在我可以按图索骥重来一次,重新找到那个让柳江变成真正的柳江的bug,或者只是单纯的临门一脚去表白,让柳江拒绝我或答应我。

  毕竟说爱他本来就是我的目的,不是吗?

  不是。

  着什么急,杨平生。

  如果我现在去说爱他,那我除了爱他什么都没有,我根本保护不了他,我只能和他一起受苦。

  再说柳江也不一定会答应我。

  他从某些方面来说比我成熟,他知道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孩,人生八字没有一撇,干事只知道野。

  我把牛奶拿过来,平静地回他:“我知道。”

  “你知道?”他的反问果然如同上一次一般马上来了。

  这次我没有马上回他,低头把吸管包装打开,戳透锡箔纸,把牛奶递给他,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这股沉稳简直就是我想象中的自己。

  “与其让他们随口说别人。”我说,“不如我们反击吧。”

  柳江眉毛一抬,问我:“反什么?”

  我无语,他也无语,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开了个贼烂的玩笑,清清嗓子。

  “怎么反击啊……”他低下头去,嗓音像是闷在被子里,充满了鼻音。

  长大了人就会知道,最恐怖的事情不过一死,好着活赖着活,最后的结局都是殊途同归。但学生时代不一样,那时候总觉得有些东西的威慑力可以凌驾于生死之上。

  比如老师,比如家长,比如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学生会。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人生不一定是要认真才活得好的,有时候以最低标准做自己的标准,没准儿能活得更自在些。

  别那么死板,我对自己说,摆开手脚吧,杨平生。

  我说:“放学我去你家。”

  “行啊。”伤心归伤心,柳江还是玩心大,“不过忽然提去我家干嘛?”

  见柳江终于接过了我给他买的牛奶,我继续阐述我的计划:“不止我去,让他们也一起来,耗子,梁毅,还有平时你的朋友,多叫一点。”

  柳江彻底懵了,牛奶送到嘴边都忘了喝。

  我看不下去了,捏着他下巴让他张嘴,他乖乖把吸管送进嘴里,吸了两口才反应过来话还没说完。

  “不是,”他质疑我,“杨平生,你不会要搞什么鸿门宴吧?”

  是,但不完全是。我冲柳江一乐:“放学等我,我们先把主角邀请了。”

  不是说我们坏吗?

  既然要坏,那我只能贯彻到底了。

第34章 让柳江看看我够不够坏

  秦博文,姓秦名博文,字学生会走狗€€€€我起的。

  他就是学生时代最典型的那种小人,小人得志,最为可怕,尤其是让他得志的那个人是和他不相上下的刘大洋,两人凑在一起,弹冠相庆。

  这种时候报官已经不好用了,所以,我们就需要暗夜才现身的孤胆英雄桥段了。

  €€€€好吧,也没有那么正义,我就是想玩点阴的。

  晚上五点,学校准时下课。我知道秦博文会在放学后第一时间赶赴学校附近的自习室,先学上一个小时再回家,这一个小时时间里,我们有的是时间充分准备。

  在与柳江和他一群数不清数量的朋友们说完计划以后,我们在学校旁边的饰品一条街买好了所需的道具,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效率太高了,一切都准备完毕,距离秦博文从自习室出来还有半个多小时。

  我和柳江来到了学校大门对面的快餐店,找了张窗边的双人桌面对面坐下,中间放了两杯圣代和一份小食拼盘。

  我们都没什么胃口,柳江低头用塑料勺戳着圣代,我在看柳江。

  头发剪短了,他那两个耳钉完整地露了出来。大概是伤口长好了,水钻被他换成了两个小小的圆环,配上短发,他看起来像是千禧年前后日本摇滚乐队的主唱,每周都登上杂志封面的那种。

  可能因为我看的最多的是他打过很多钉的脸,现在这张稍微显得有些年轻与寡淡,意识到他要注意我在盯着他了,我赶紧低头去捡薯条。

  他后来打了多少个钉来着?我有点记不得了。

  虽然这玩意本身是种自由或者不守规则的象征,但柳江的钉意外的有些规律可循,他的原理很简单,对称。

  只要是耳钉,他都是对称着打的,耳骨上也是如此。唇钉一边一个有点过于摇滚,他就干脆直接打在中间,舌钉也是。

  不过他好像没打眉钉,因为我说他用额头抵着我蹭时会刮到,所以他放弃了自己这张本来就没多大面积的脸,退而求其次在身体上找位置打钉。

  锁骨,胸口,肚脐,这些位置都是关了灯才会展露出来,大多数时间我在用触觉感知。

  又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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