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如常 杨柳如常 第16章

作者:nomorePi 标签: 穿越重生

  前面一串大大小小的“”,中间一句“到了,来见”,后面是一个波浪号和一个感叹号。

  后来我才知道前面那是他的颜文字,据说挺可爱的,欣赏不到实属可惜,但不重要,我此行的第一个重点还不是要放在他身上。

  有个人,我想单独见一见。

  下午三点,我到达了柳江所在的旧城区,但第一个地点是街口那家名不见经传的奶茶店。

  门打开,头顶上的风铃作响,我背对下午的阳光站在玻璃门前。柜台内,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孩低头说着“欢迎光临”,抬起头来和我四目相对。

  我要来见顾童宇。

  下午三点半,我拎着两杯奶茶来到了柳江家。不过我不是从正门进的,而是轻车熟路翻上了围墙,沿着墙来到天台,翻身上去,把正拨着吉他等我的柳江吓了一大跳。

  待我站稳脚跟,他更惊讶于我手里随着我一起爬墙上来的两杯奶茶,他疑问:“你先去了奶茶店?”

  是的,柳江的“哥”€€€€顾童宇并不认识我,但认识我的校服,因为柳江总是穿着一身去见他。

  所以奶茶店男孩的第一句话就是寒暄:“你也是二十中学的学生吧€€€€想喝点什么?”

  我比他直接一点,我回答:“柳江平时会喝什么?我要一杯一样的,不对,两杯。”

  我用一问一答生动形象地展示了我与柳江很熟,我对柳江很关心以及我等下要去见柳江三件事,但在坐下来等他摇奶茶时,我又感觉自己好像显得有点攻击性过强,这让我无形之中有种要输的不甘心感。

  深呼吸一次,我试图找自己过去的游刃有余感。

  我跟他搭话:“平时来你这里的有很多二十中的学生吗?”

  他的声音混杂在奶茶封口机的噪声里:“不多,这几天也就你和柳江。”

  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居然让我听出了他的阳光品格与积极向上的品质,我开始怀疑我与他是否真的有共性,以及这种品质是否真的会让老师和家长会心一笑。

  反正现在的我开始讨厌起这种阳光温暖的人设来了,但如果抱有这样的想法,只会显得我愈发阴沉。

  第一杯奶茶做完,他上下摇晃着奶茶杯子,塑料杯里的冰块咔哒作响。

  柳江最喜欢的奶茶是茉香奶绿,全糖,还要多冰,光是听见冰块敲打杯壁的声音,我就感觉自己会被冻到下颌骨疼。

  噪音停下的间隙,他又主动开口与我搭话,这人真的很奇怪,光是听他发起提问的音调,就能感受到一股正午的太阳直射在脸上,刺得人脸皮疼。

  他对我说:“你是这几天转来二十中学的吗?我从柳江那里听说过你。”

  我手里正翻着玻璃边桌上的便签纸,这个年代每家奶茶店都会配置这样一面便签墙,他的话让我抬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一张蓝色便签上的宣言。

  两个字€€€€要赢。

  我回答他:“是吗?我也从柳江那里听说过你。”

  封口机的噪音戛然而止,他忽然停下手,抬头看着我。

  【作者有话说】

  目前的更新频率是每周五、六、日,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点苦等?

第15章 好孩子柳江

  比起一板一眼的对话,直接剑拔弩张倒是能让我倍感舒适的状态,我很期待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来。

  没想到他只是一抿嘴,略显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封口不小心漏了,你坐着等等,我再给你做一杯。”

  就这?

  没劲。

  我靠回椅背,望向玻璃门外随风摇摆的杨树。

  “这样啊。”柳江给自己手里的奶茶插上吸管,又问我,“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柳江当然不知道我去找顾童宇的细节,只当我是去普通和人家见了面,普通和他打了招呼。

  我坐在柳江旁边,也给奶茶插上吸管,深吸一口之后,我只感觉自己的眼皮都要被糖糊到一起了。待我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甜奶精咽下去,才回答柳江的提问:“人……挺好的。”

  说实话,顾童宇这人比他这名字普通多了。

  光听名字,怎么样都得是个言情校园文里的多金痴情男二号,如此印象在我看到他照片时削减下去了一分,在我见到他本人时又削减下去另一分。

  现在只剩下一个长得端正,比我略高,戴了副眼镜,声音有点好听的普通男人形象。

  ……怎么还是有点莫名其妙的不爽?

  但好歹算是认识了,正如耗子所说,所有的嫉妒都能在缩小信息差的过程中不攻自破,我感觉我对他的敌意已经没那么强了。

  我问柳江:“你平时喝的都是这么甜的吗?”

  我俩坐在天台上,柳江被太阳晒得直眯眼睛,卧蚕明显,他丝毫没犹豫就把我手里那杯拿去尝了一口,然后反问我:“这怎么了,这不就是正常糖吗?”

  我盯着柳江尝过一次的吸管,硬生生又喝了一口,眼皮第二次被糖糊了起来。

  挺好,至少证明我俩甜度是一样的,不是顾童宇在刻意刁难我。

  连城是座旅游城市,五月份的天气好得要命,柳江家的天台并不高,是和周围的树冠平齐的高度。风一吹,我感觉自己像是飘到了天上,畅爽极了。

  对顾童宇也不那么恨了,对柳江跟谁都好这种事也不那么恨了,因为现在天地间只有我和柳江。

  “说起来,”我问他,“你学这些乐器是专门报了班吗?”

  他本来正眯着眼睛看风景,听到我发问,先是自嘲般笑了一声。

  “不是,我家哪有那么多闲钱。”他把奶茶杯子放在脚边,“一开始是我哥教,后来我上手了之后就开始自学,其实乐器之间共通性很大的,学了一个就会另一个,简单得很!”

  顾童宇是被家人专门往音乐方向培养的,但听说是要站在歌剧院里的那种,和柳江的追求没有多大共同点。

  我也把奶茶杯放在脚边,和他的并排放在一起,我感叹:“学音乐,很贵啊。”

  “但学好了很挣钱。”柳江言之凿凿。

  我后知后觉发现我们俩的对话不太像是高中生该有的,这个年纪的大多数人还在用他们不熟练的语言系统表达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的阔绰,比如我妈开奥迪,我爸开公司,我自己一个人住一套房子这种。

  €€€€虽然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实话实说。

  好吧,我闭嘴了,说回柳江。

  之前在看他接演出的时候,我也问过他要那么多钱干嘛,结果他只是嘿嘿一笑就把话题岔过去了,我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我只当他是有点青春期的小秘密,用我过来人的身份简单评价了一下:“以后有的是机会挣钱。”

  柳江在我旁边直起身子,语气爽朗:“我是有时间,我奶奶可不一定有。”

  起风了,天上飘来一块遮天蔽日的云,他一直眯着的眼睛稍睁开了些。

  接着他说:“她得癌症了,我还想多陪她几年。”

  语气像是描述晚上要吃什么一般平静,但认真。

  我盯着前方暗下来的天色,嘴张了又张,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有一瞬间我想现在就大喊系统把我拉出去,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先找面墙撞几下,狠狠撞几下。

  我想起来末日之前的某一天,我在假期的时候回了一趟连城,就来到了差不多现在这个位置,我站在老房子楼下,仰头看着关紧的玻璃窗。

  年久失修的墙面稍显斑驳,窗户外蒙了层灰,我后退几步离远看,看得出房间里已经空出许久了,丝毫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那天天气比今天还好,我得用手压着额头才能看清高处。

  “你找谁?”左手边忽然有个声音叫我。

  我保持着手压额头的姿势转身,小卖部的窗户开了,一个阿姨探出半个身子来。

  我伸手指上面的窗户:“您知道这户人家去哪里了吗?”

  “姓柳他家?”阿姨嗓门很亮,“前几年家里老人死了,然后搬走了。”

  我评价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再看看窗户,然后再看看阿姨,我问:“您记得具体那年吗?”

  阿姨从小卖部出来了,开始摆雪糕柜上的饮料瓶样品,她一抬脑袋:“前年吧,不到两年的时间。”

  那年我二十四,算整整两年的时间,柳江还能再陪奶奶过五年。

  遮天蔽日的云朵飘过去了,天台上的我终于想好了该说什么话。

  我说:“会的,有你在身边陪她,她一定会很快乐。”

  这不是假话,与柳奶奶的每次见面都让我觉得她是个无比健康的人,健康,快乐,健全,知道自己该怎么活。

  可能我突如其来的成熟让柳江有点不适应,他抓了抓自己的裤腿,然后一拍膝盖站起来。

  他埋怨:“搞那么沉重干嘛!”

  我无语:“你自己提起来的。”

  “行了,别废话了。”他迎着风说,“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

  他说后半句的时候没看着我,导致也愣了半天神才转头看他。

  “什么东西?”我问。

  但我问出声来的时候,他已经抬腿跑了。

  空无一人的天台上,我两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只捕捉到了柳江飞扬起来的校服下摆。

  这小子搞什么?

  我站起身来紧跟两步,又反应过来回去抓了奶茶杯子,甜是甜了点,但好歹也算是个糖水€€€€趁年轻不胖就应该多喝点。

  柳江一路跑下楼梯,停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前,见我也跟着来了,抬起手向我招了招。

  他的房间比上次看起来乱些,可能是这段时间忙着在各个地方跑小型演出,花花绿绿的布料从床边摊到衣架。他低头钻到敞开的衣柜下面,翻出几件还没拆塑封的演出服,向后扔到床单上。

  我眉头一皱。

  说来惭愧,我也有强迫症,应该是随我妈。

  有段时间,大概是大学那段时间,每次我到他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收拾。把吉他从床上撤下去,立好在吉他架上,CD收拾起来摞好,然后是衣服,还有首饰,柳江的衣服叮叮当当都是装饰,拎起来时总会缠上我的手,顶不好收拾。

  我走到床边,朝衣服堆里看了一眼。

  这时候的柳江打扮得还没那么自我,演出服也只是写写着“某某集成灶”或“○○购物广场”的文化衫,没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

  我压抑住直接全盘帮他收拾一遍的冲动,在衣服堆里给自己扒拉出一块空地,坐在床沿上看他。

  衣柜里,埋头翻找的柳江终于有了收获,他腾不出手,转头喊我。

  我百无聊赖凑过去,只见他从衣柜下翻出了一个崭新的衣物密封袋€€€€这密封袋我认得,得是奢侈品专柜才会送的,我妈每次出差回来都会拎好几个这样的。

  我说:“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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