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土匪搞基建 穿成土匪搞基建 第33章
作者:妄别管
不然平头百姓能够当街用上银镜,世家心里该不舒服了,还会背地里骂,将如此宝物给贱民使用实在有失世家身份。
若不是等着敲一笔世家的竹杠,他铁定要试试送几面银镜给寻常百姓,看能不能气将人气个半死。
“看来今日琉璃的名气是打出去了。”周肆坐在马车上,见人络绎不绝的进出琉璃铺子,多还是一传十十传百过来看新鲜的,但只要来的人足够多,总有出得起价的人。
“琉璃这类的东西,在地方上本就鲜少有人买卖。”琉璃多是在京城那样的地界才有专门开铺子买卖的,寻常像是江远府,都是不乐意开店,毕竟市场太小,折腾个小店完全没必要。
“好了,热闹看过了,咱们该去会会韩家夫€€了。”周肆放下手中的帘子,马车悠悠的在青石路上走着。
这种大世家的主母主夫,都是轻易见不着的,毕竟她们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管教子女,便是串门也都是去同等世家结交。
江远府也不像京城那头隔三差五就办一场马球会,人都凑不齐,能在花朝节办一场赏花会都是热闹的,唯一能遇上的机会,就是各家主母主夫出门盘账。
世家手里铺子是不会少的,毕竟除去田地里的收入,正儿八经的银子都是从铺子流出来的,每月各家主母主夫都是要耗费时间去各个铺子盘账,怕铺子掌柜阳奉阴违,私吞了银钱。
他们这回过来时间巧,正好遇上韩家夫€€每月盘账的时候,只要去韩家夫€€手底下的铺子,保管能遇上。
江远府的管事也早把韩家夫€€行程送了过来,今日韩家夫€€该是去胭脂铺盘账,周肆便领着秦绥之去了胭脂铺。
偌大的胭脂铺上下合三楼,不是寻常小店能比,店里的掌柜这会去了楼上,等着东家盘完账才能下来,余下铺子里的招待,都是年纪小的娘子郎君。
像是胭脂铺这类做姑娘哥儿生意的铺子,招待都是娘子郎君,不然也不好叫姑娘哥儿进门买卖。这时候因为是早上,店里来客不多,几个招待还能聚在一块说闲。
“东家近来脾气越发大了,方才我去给东家送茶水,还听见东家教训掌柜呢,说咱们铺子生意差了。”
“哪里差了,上个月铺子进账比上上个月还多二百两,我看是东家没地方发火,拿咱们掌柜当出气筒呢。”铺子掌柜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白面似的性子,对铺子里招待也好,这群娘子郎君自然替掌柜打抱不平。
“也就是掌柜好欺负,其他铺子掌柜看似恭敬,内里不晓得怎么使坏,东家也不怕把掌柜骂走了谁来接手铺子,上回听说白家还出钱挖人呢,咱掌柜惦记东家的情分给拒了。”
“白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挖掌柜过去也就是想咱们东家少个能干的管事,等人真过去了,指不定还要如何安排。”这样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江远府几个世家暗地里明争暗斗,耍过不少下作手段,偏人占理,只能自个儿吃了哑巴亏。
“唉,这些事咱们也就是听听,万不能传到东家耳朵里,不然就得收拾铺盖滚蛋。”说话的娘子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模样好,才嫁人没多久,也不急着要孩子,没孩子家里事便少,方才能寻到做事的活。
不然,整个江远府,有几个是招娘子郎君做事的。
“来人了,我先去招待。”眼尖的郎君瞧着门口人影晃动,麻利的去门口准备接待,不想还走不到门口,便瞧着一对生的好容颜的夫夫走进来,眼睛立马都瞪圆了几分。
眼见着人都到跟前了,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的开口招待,说完又心下懊恼,从前也不是没见识过好看的男子郎君,怎么今儿个见着人跟新来的似的。
“可有新制的胭脂膏?”
听着神仙似的郎君问话,招待郎君又拾起从前的伶俐,笑着指引眼前的神仙郎君往里走,“郎君赶巧,今日店里新上了一批极好的胭脂,不光颜色好看,味道也好闻,郎君可先瞧瞧。”
“好。”
得了话,招待郎君直接快两步去柜台取了几盒新胭脂膏,时下胭脂都不兴浓色,淡淡敷一层薄红才好看。新制的胭脂膏也都如此,且里面还掺了不同气味的花香,若是敷在脸上,也能散发一股幽香,最是受姑娘哥儿欢迎不过。
秦绥之以往是不用这些东西,头一次进胭脂铺子挑选,还有几分新奇,一一接过招待送过来的胭脂,低头轻嗅,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使人心旷神怡,可见制胭脂的手艺人功底不浅。
“可以试用吗?”
“自然可以,我去给郎君打盆温水来,若是郎君不喜欢,擦了就是。”招待郎君只道这些拿出来的胭脂膏都是能试的,若是喜欢要买自然会取新的过来。
周肆在一旁听着倒是对胭脂铺子的服务挺满意,只是这般试用要是有小隔间,私密些会更好。
“哪一个好?”秦绥之闻过几盒胭脂膏,选了两个喜欢的味道,颜色也极相近,一时间挑不出先用哪个,便问起了一旁准备做工具人的周肆。
“我看不出区别。”周肆无奈,他自认为不是色盲,但眼前两盒胭脂的颜色好像没什么区别,若问他哪一个好,自然也选不出来。
“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秦绥之像是寻到周肆的弱点,非要周肆选出个一二。
“唔,那就右边更好。”
“为何?”右边的花香的确浅一些,他也更喜欢些。
“因为心有灵犀。”其实误打误撞胡乱猜的,但一见选右侧这盒秦公子眉色都沾染了几分喜气,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过这话听在秦公子耳朵里,惹的人红了耳垂,寻常时候周肆同他说些亲近话都是私底下,哪有大庭广众如此不知羞的,“浑说什么。”
周肆见秦公子扭过头,规规矩矩的嗅胭脂,浅笑出声。
却不知,他们这一幕落在胭脂铺其他人眼里,又是何等的风景。
片刻功夫,打水的招待郎君过来,秦绥之便轻轻沾染了一点胭脂膏,又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镜,对着银镜轻轻擦拭面颊。
站在跟前的招待郎君自然没错过银镜,只见那面小小的镜子里竟然出现了跟眼前神仙郎君一模一样的人,惊呼一声,叫胭脂铺其他人都看过来。
“呀,郎君手里的东西是何物?竟然能把人照的如此清楚。”招待郎君也是有见识的人,哪里辨别不出眼下的东西是何等贵重,若是胭脂铺子又这样一方东西,何愁生意不兴。
“能照人的自然是镜子。”秦绥之应了一句后,放下镜子,问起一旁的周肆,“胭脂如何?”
“尚可。”胭脂不过点缀,真正好看的是人。
“那便定下这盒。”秦绥之同周肆说完话,才转头过来,只见那招待郎君面色着急,却又不敢扰了贵人兴致,“帮我把这盒包起来。”
“郎君且等等,我这便去后头拿货。”招待郎君寻摸了个借口,掀开布帘去了后面,却不是去拿货,而是上了后院的楼梯。
至于铺子里其他的娘子郎君,有眼尖的也见识了银镜的神奇,全然不顾身份,也要到这位郎君身边探个究竟。
周肆笑着摇头,果然才抛出饵,小鱼大鱼就迫不及待的游过来夺食。
第57章 巧计
桥头县。
师爷家中,一位长身玉立的书生郎半点不客气的落坐在主位,叫正经的主人家不得不身居下手,忍气吞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师爷何必仇视,你我二人如今算共事一主,私下交往该和气些才是。”邢堂明同人攀关系没有秦襄熟练,但脸皮厚倒是一脉相承,若叫当初教授他们课业的先生晓得,只怕要呼师门不幸。
“邢先生话说错了,我乃窦县令门下,哪里算得上与先生共事一主。”师爷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只要周大当家一天没入驻桥头县,他顶头上司就还是窦宏。
“师爷,咱们都是聪明人,何必拿这套说辞搪塞,是与不是又没什么影响,这次过来,是大当家吩咐我办事,想着师爷是衙门的人,若是能出手相助,能省不少功夫。”邢堂明话里颇有一副我是过来给你分好处的意思,大当家给的差事要是咱们一起办了,也算没入岗就立功不是。
“……不知是何事?”
“我看了桥头县近些年的鱼鳞册,上记载的土地数量并不少,只是多署名在桥头县几个大户名下,以至于每年征收秋税都不多。”邢堂明话点到为止,鱼鳞册这种衙门才有的册子本不该外人瞧着,但桥头县怎么也是周大当家觊觎多年的地方,私下里造一本自己使用的鱼鳞册也不是难事。
毕竟黑熊寨的汉子个个都有本事,尤其是徐小六手底下的人都要把大燕疆土的舆图给摸出来了,一个登记小小桥头县土地房屋的鱼鳞册自然也不在话下。
“天灾频发,年年都有百姓活不下去买卖田产,土地流入大户手中,是必然的事。”师爷谨慎回应,太平盛世尚有恶富侵占田产,到了如今将乱不乱的世道,桥头县的土地只大部分落到富户手中,已经算不错的局面。
“的确是必然之事,可这群富户依仗手中田地,欺压佃户,一亩田地收五成租子,堪比泰半之税,如此师爷也听之任之吗?”邢堂明来之前是细细看过这位师爷在桥头县所作所为,有几分本事,也不是冷眼旁观之辈,甚至可以说桥头县百姓在黑熊寨没起来前,多半靠师爷才有几天太平日子。
这样的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桥头县富户如此作为毫无愤懑之情。
“那邢先生又要我怎么办呢?田地买卖都是过了官衙门的手续,租子高低即使朝廷有规定,人私底下不遵守我也无可奈。”师爷摇头,这事哪是嘴上说说就成的,一亩地五成租子多是多,但对没有田地的佃户来说,再多也比没地种的好。
没地种就得自家开荒,可荒田哪里是好开的,时下开荒有家底的人家尚要勒紧裤腰带,一家人咬牙才能开出一亩荒地增加收入,换作连余粮都没有的佃户又哪有力气粮食开荒田。更不提荒地前几年的产粮实在低,须得农人精心伺候养着,这都不是没地没粮的佃户能做到的事。
“我有一策,可叫这群富商缴出大半田产,归公衙门,只是须得师爷搭把手才是。”邢堂明冥思苦想这些日子,也不是白费脑袋,加之凯之秦襄两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同策同力,办法已然想好了。
“你们在打田地的主意?”师爷半眯着的眼睛透出一道锐利的锋芒,话到这个份上他再不清楚邢堂明的目的,恐怕白活半辈子。
“非也非也,师爷,我们是帮衬衙门收回土地,只要这群富户将手中大批土地交回公中,到时候这地由衙门出面给贫户耕作,想必租子能够降到更合适的位置,如此桥头县的百姓日子会更好过,于窦县令和师爷来说不也是好事。”
师爷嘴角一抽,想黑熊寨的人可真是会睁眼说瞎话,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就算这事对他和县令是好事,那也不过是好上一阵,等黑熊寨的土匪过来,还不是得拱手相让。
“邢先生且说说要作何打算?”好一阵是一阵,说到底此事有益的也是桥头县的百姓,他若当真能帮着办到,县衙门得来的好处不说,周大王那里怕也少的露面。
早晓得师爷不会拒绝,邢堂明谈话的时候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劳师爷透露个风声,便说钱宝来打算收地税,一亩地税三十两,叫各家好生准备。”
“三十两?”师爷的声音立马拔高,不怪他吃惊,这一亩地就是上田也不见的能卖三十两,这都不是收地税了,压根是随意寻了个名头明抢银子。
“就是明抢,钱宝来这些年在祁州干的明抢之事不计其数,不在意多眼下一笔。”钱宝来更过分的强抢理由都有,他不过是照虎画猫,还够不上钱宝来狠毒。
“这个风声透露出去,恐不止县里大户,寻常百姓怕也要闹,若是他们在桥头县闹起来,又待如何?”三十两根本是逼人送死,百姓活不下去闹事在祁州隔三差五就有一回,不过都叫武力镇压了,难不成黑熊寨打算借这个契机进驻桥头县。
“自然有对策,师爷只需道各家各户田产须得超出一个数方才要给一亩三十两的地税,若是给不起的人家必须把田地抵给县衙门。”寻头百姓有田又有多少,只要不是真蠢也能看出是冲着各家富户来的。
“若是富户隐匿田产又当如何?”秋税收不上来,可不是富户不缴纳秋税,而是这伙富户将名下大量田地隐匿起来,若是不重新清点县里田产,轻易是理不清各家各户名下到底多少田地。
可要是清点田地,不说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县衙门出不出的起,单是县里富户不同意清点,光靠县衙门这点人手也不敢擅动,一个不慎叫桥头县换个县令也不是不行。
“师爷,这还不好办,打着钱宝来的名头,细说要重新清点整个桥头县的田产,叫各家各户都前来登记,再派人清点,定下三五日内若没来县衙门登记的田产全都归公。
有钱宝来的名头在前面顶着,他们敢动县令难不成还敢动府尹,能不能得罪钱宝来这伙富户比师爷你更清楚。”
真要做了什么事,曾经鹿鸣府被坑害的富户就是前车之鉴,他们贪财,却也怕死,尤其是钱宝来这样名声在外的恶官要贪,除了变卖土地给县衙或许能少亏空一些外,还真没其他办法。
更有甚者怕是连隐田都不必官衙门出钱买卖,因为这群大户年年秋税都瞒了这部分田产,此刻若是在县衙门口登记多出的田产,县衙门要追究此前几十年的税款,只怕没人愿意一口气补齐,不若直接给了县衙门当你好我好。
师爷捋了捋胡子,这是要他们官府重新画鱼鳞册,扯钱宝来的虎皮倒是能够吓住桥头县的这些大户。毕竟他们也不敢去鹿鸣府寻钱宝来对峙,更何况钱宝来搜刮银钱的骚操作在整个祁州都是出名的,旁人也不会怀疑。
唯一的怕的,“大户人家要是撺掇不识字的百姓闹事,黑熊寨可得出面才是。”
“这个自然,师爷难不成忘了如今桥头县的村子,不说每家每户都种棉花,大部分都是从我们的人手里领过棉种,要瓦解富户私底下的挑拨离间,没人比我们做的更好。”
话已至此,师爷也不再推诿,既然要重新清点田产,还得先一步放出钱府尹要收地税之事,不然可不好名正言顺重定鱼鳞。
……
自那日详谈之后,桥头县颇有一股风声鹤唳之感,尤其是几家富户,本就因为黑熊寨开了一家又一家的工坊,将桥头县的百姓都拉去工坊做事而导致人手不足,又听闻县衙门放出风声说要缴纳地税,个个像是热锅里的蚂蚁。
偏这回也不是给窦宏使点银子就能解决,那是鹿鸣府府尹要,他们若不给,只怕不消第二日阖家就要人头落地。可要把多年积蓄给出去,哪家哪户都不可能马上接受,这人总是心存侥幸,想着若是桥头县的百姓闹起来,或许钱府尹为了平息民怨,不再征收地税。
哪怕可能性再小,他们也要一试,几家主事老爷私底下商议后,各自派了人到桥头县村里说县衙要收一亩三十两的地税,就是想着这群泥腿子日子过不下合起伙去县衙闹一闹,死了伤了他们不管,重要的是叫钱府尹把地税给撤销。
不想,往日里说什么是什么的泥腿子们这回不光不上当,还有人集结村老把散布谣言的人给绑了送官,偷鸡不成不说,还给县衙门又送了个明目张胆的把柄。
他们是知道窦宏的性子,不管事也藏不住事,万一叫窦宏给钱宝来上报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好果子吃。
为此这段日子窦宏府上的送礼比年节里还高出一倍,把不理俗世整日在家醉生梦死的窦宏给吓的不轻,忙不迭的到县衙门询问师爷缘故。
“所以,这是黑熊寨的意思?”窦宏听了黑熊寨的计策,没提好与不好,反倒是问,“咱们县衙门能拿出那么多买地银子吗?”
纵然买卖给官府,都是平价,可几个富户手里光是良田便有上千亩,就是一亩再贱卖,加一块也是笔不匪的开支,就是窦宏掏空自己身家都买不起,更不要说已经赤字许久的县衙。
“咱们拿不出来,自有黑熊寨的人出手,田地本来就是他们想着收用来种棉花的,自然该他们出钱。”师爷早一步寻好借口。
“这话是不错,可他们出钱把地挂在衙门手里,图什么?”白给衙门这么多亩良田,就是只收半成的租子,衙门每年都能被喂个肚圆。
“若没有咱们县衙门的名头,黑熊寨再厉害也不能名正言顺弄到这么多地,算起来咱们这是互帮互助。”
“这样说也有道理,我早看不惯这伙富户,虽然秋税也只是在我手里过一道,但每年给的那点秋税跟打发叫花子一样,是该教训教训了。”窦宏又当起了甩手掌柜,有送礼的大户他只管收,至于事是不管的。
三日后。
邢堂明看向县衙口排着的长队,都是过来登记土地的百姓,面上露笑。
“此计已然成了,只等大当家回来,给大当家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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