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清醒 你不清醒 第44章

作者:狐言乱与 标签: 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简直听话到,像是没有了主见的傀儡皇帝。

  俞显不这么认为。

  他倒觉得,这皇帝主意大着呢。

  俞显懒怠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双生命格你知道多少。”

  晟德帝闻言一惊,眼珠不自觉转了两下,又很快将情绪压下去,再抬头时,表情讶异茫然:“朕的孩子里确有那么一对双生子,此事亦普天皆知,可双生命格又是何意?恕朕愚钝,还请国师解惑。”

  “你不知道?”俞显一哂,“数年前,你为保燕玉杀不了燕清,便退而求其次用毒残害,扼其成长。”

  “数年之后,前有尘渊盯梢,后有本座庇护,你既动不了燕玉,也动不了燕清,所以你对燕玉置之不理,意图将其生生耗死在天牢,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燕清,皇帝,本座说的可对?”

  晟德帝绷着脸皮,眼角抽动着,没有说话。

  朱笔在指间灵巧地转了两圈,俞显懒漫道:“这朱笔也不知蘸了多少人的血,才能一笔一笔勾画出野心。皇帝这次是打算蘸着燕清燕玉两兄弟的血来得到什么呢?要我猜,是永定侯奚将军手中实打实的兵权?”

  见手脚败露,晟德帝也不继续装下去了,像是脱下了谦恭的面具,颌骨几动,似在咬牙:“是又如何。”

  啪的一下,朱笔折断在俞显的指间,饱蘸红色墨汁的笔头扫过俞显的掌心,留下一长道墨迹,瞧着如血般刺目。

  “阴奉阳违,欺瞒本座。”俞显慢条斯理从御案上下来,朝晟德帝走去,“皇帝,你这胆子可真不小啊。”

  晟德帝后知后觉到惧意,那是无论哪个凡胎肉骨面对足有毁天灭地之能的神€€时,与生俱来的敬畏,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却是猝不及防,被沾染了赤红墨迹的手一把掐住了脖子,俞显冷声道:“燕清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你这般害他?嗯?”

  晟德帝惊恐瞠大了眼球,两手疯狂拍打着脖颈上越掐越紧的手,喉头咯咯蠕动,窒息间,脸逐渐成了酱肝色。

  见晟德帝已经开始翻白眼,俞显才好心一松手,晟德帝当即软身跪倒在地,一手支着地面,一手按着脖颈,胸腔跟破风箱一样竭力粗喘。

  而那脖颈被红墨胡乱沾染,倒似割喉溢出了血般骇人。

  还没彻底缓过劲来,晟德帝便恨笑着,沙哑着声断断续续道:“燕清……本就是,祸国殃民的、灾星!”

  “他以色为惑,诱引狐神您处处庇护,甚至不惜插手朝堂为其收揽权势,逐渐将朕架空,朕若再不出手,哪天灾星想要成为这江山之主了,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此之前,狐神可曾想过给朕一条活路?!”

  晟德帝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狐神尊身比天,该是高坐云穹,我等凡人自有命数,狐神此一为,对他人何其不公!如此,燕清怎不是灾星!”

  望着看起来振振有词的晟德帝,俞显轻哂开口:“噢,说来说去,你这是对本座不满?”

  说什么灾星祸国殃民,不过是被分夺了手中的权力,觉得自己皇不皇帝不帝的,于是想要不折手段将权势揽回来的托词罢了。

  晟德帝脸上的凛怒一僵。

  “你以为没有本座,没有燕清,你这江山就能坐得稳当了?”

  嘲弄话音震在晟德帝耳膜上,隐约意会到此言另一层含义,晟德帝倏然仰头看向昭俞狐神,惊疑不定间,攥紧了拳头。

第42章 俏狐妖独领风骚(21)

  “且不说你如今已是筹谋无果,便是筹谋成功了,也定然会夭折半途。”

  俞显将左手举在眼前,似饶有兴致般,打量着手心里沾染的如血红墨,“让本座猜猜,你是想着彻底废除两任太子后,以帝储之位为饵,稳坐高台钓群鱼,看着剩下的皇子们斗个你死我活,从中收取渔翁利吧?”

  “天真……”俞显笑了下,“愚蠢。”

  晟德帝被嘲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听昭俞狐神幽幽道:“怪道在原本的命数中,天晟会断送在你的手里。”

  晟德帝惊然一震,望着昭俞狐神如同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唇瓣抖了抖,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俞显也不多废话,直接并指往晟德帝眉心打入一道真气。

  “自己看吧。”

  晟德帝来不及反应,大脑便猛然一阵眩晕,再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身正跪在阔大明敞的星宫主殿上,眼前神龛如亭台,正中悬垂狐神画像。

  €€€€与数月前乞神节那天的场景一致。

  晟德帝正心头莫名,然而下一瞬却惊骇发现,自身完全无法操控身体,而是如同附灵般,做出完全不符合现下心境的动作。

  更叫人不安的,是直到祭神仪结束,昭俞狐神也不曾出现过……

  ……

  从真气打入晟德帝眉心开始,到晟德帝如梦初醒般眼神逐渐清明,前后不过短短几息,那张脸却像演绎了一场人生跌宕,悲欢离合全数化成情绪在脸上快速闪过。

  晟德帝彻底回过神来时,面容一片煞白,好似被抽去了精气神般,他踉跄着后退,又被椅子一绊,狼狈地摔在了椅子上,整个人像瞬间老了十几岁,满脸尽是颓唐。

  俞显睨了眼过去,漫不经心道:“数年下来,皇帝竟是没有发觉萧识沉有问题,该说你监视不力,还是说萧识沉藏得太深?如若本座坐视不理,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天晟早便改朝换代姓萧了。”

  晟德帝闻言,再一联想狐神自现世起,每一步动作无不是为天晟拔除着隐患,脊背不由又弯下几分,几乎抬不起头来。

  倘若狐神不现世庇佑,天晟真的葬送在他手里,百年之后,九泉之下,他以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那幻境里的经历就像是上辈子已经发生过的事般,刻骨到晟德帝丝毫不敢怀疑其真实性,是以也更为后怕羞惭。

  沉默良久后,晟德帝哑声道:“朕……有罪,请狐神、降罚。”

  俞显淡淡瞥了眼晟德帝,没有说话,他脚步微转,慢慢走到门口,抬头望着不知何时又被云翳遮了大半的日头,神色莫名,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晟德帝看了眼昭俞狐神的身影,陡然而生一种渺小无力之感,一时间更为颓然,良久后,才听狐神道:“燕清背负了数年的灾星之名,为此吃过的苦头,本座已向萧识沉讨还半数,而余下半数……”

  俞显回身看向晟德帝:“……便以你呕心打理朝政,扫除一切异心顽党来还,至少要在燕清登位之前,交给他一个不比现下差的天晟,这是你欠他的,也是你欠天晟的,能否做到?”

  晟德帝豁然抬头,像是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他激动得下意识站了起来:“能,能!……朕今后定然励精图治,为天下谋福祉。”

  说着,他一撩袍摆双膝跪地,动作同年年祭神时别无二致,叩首恭声:“卑民叩谢狐神恩恕!”

  虽然狐神不曾明说甚么,然而晟德帝仍是听出了其言下之意€€€€狐神并未要他以命承罚,他仍是万万人之上的天子,朝堂由他把控,权势仍在手中,只要不得寸进尺,足够安分,狐神不仅不会如何,反过来还会帮他巩固江山。

  看着晟德帝那喜不自胜的模样,俞显隐秘扯了下唇角。

  打一棍棒给一颗枣,俞显深谙其道。毕竟心甘情愿安分做事,和满心不甘被迫任劳,区别还是很大的,前者顺心,后者糟心。

  俞显不介意装一回好人,施点恩惠,让晟德帝主动听话。

  只不过……有福赚,也得有命享。命轮灵阵已启,晟德帝自身的气运早已被吸取了不知多少,能不能活够几年,还未可知呢。

  等那头激动平复了不少,俞显便开口命令道:“现下本座要你下旨赦免燕玉,即刻迎他回宫。”

  晟德帝闻言,当即回身走向御案,按昭俞狐神在旁补充的要求,直接一手御笔亲书圣旨,一手加盖玉玺,随后扬声道:“来人。”

  很快首领太监走进殿内,余光瞧见万岁爷那骇人的脖颈,一时间心惊肉跳,脑袋更低了低,等接过圣旨后,立马跟火烧了屁股似的,脚步一转就要领命而去,俞显见状撩了下眼皮:“慢着。”

  首领太监刹住脚步,躬身讪问:“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俞显率先负手朝前走去。

  “本座也去瞧瞧。”

  首领太监一愣,转身朝晟德帝揖身:“奴才告退。”说完,他赶忙回身跟上昭俞国师。

  一直到殿门口已瞧不见人影,晟德帝才无力般,慢慢放下御笔,鬓角不知何时染上些许白发,他揉着额角,沉沉一声长叹。

  ……

  从养心殿迈出的短短数十步的路程里,首领太监已然麻利差遣了两名宫侍通知内务府安排迎接仪仗,另一侍卫得令后也立时赶往天牢知会典狱作准备。

  等首领太监赶上昭俞国师时,却见刚迈出前殿门口的国师陡然停了脚步。

  首领太监惶恐不明,正要开口问询,国师又提起了步子,径直朝某个方向走去,他顺着那方向看去,便见远处一株已挂满嫩绿的树下,太子殿下静坐于轮椅上,身后跟着贴身内侍安元,瞧着像是等了许久。

  想起宫内传了个遍的流言,首领太监默默低下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

  眼瞧昭俞从发现他开始,唇角便一直没有放下的笑意,燕清赧然间,下意识避开了昭俞的目光,眼神微微躲闪。

  俞显走到燕清身前停下,俯身捏了下燕清的软颊,噙笑盯着燕清道:“不是说不来?”

  在离开华€€殿前,俞显特意问了燕清一句,要不要去看一眼燕玉,他可记得这小家伙被子一拉遮住下半张脸,断然说了句“不去”,末了还加了句“困”的。

  知这揶揄躲不过去,燕清只得伸手慢慢攥住昭俞的袖摆,轻声道:“燕清是想国师了。”

  俞显闻言失笑,没有拆穿燕清,他将推轮椅的活接到手中,边走边道:“正好本座要去天牢瞧一瞧燕玉状况如何,是否体安,殿下便劳累一趟,随本座一同去吧。”

  话说的意有所指,燕清听得面颊微热,默了一瞬,他眉眼微敛道:“好。”

  ……

  天牢禁卫森严,里三层外三层的尽是把守的重兵,到了门口后,首领太监率先上前一步宣读旨意后,已侯多时的典狱长接过圣旨,让开了身又后撤半步,为国师与太子殿下引路,随行的还有一位太医,旁的人则被留在了天牢外。

  甫一进入牢内,燕清便被扑面而来的腐霉潮气呛得喉头发痒,俞显见他神情有异,喉头也是竭力忍着咳嗽地颤动着,便扬手划出一片结界,将空气里的灰尘隔绝开来。

  燕清本就身子骨弱,又是一连六七日受他折腾,如今怕是轻易就会染上这牢房里不知滋生了多久的疫毒,俞显在问及燕清是否要同来时,并没有预知天牢环境的糟糕,这时才觉欠缺了考虑。

  虽说天牢关押之人绝大多数为皇亲国戚亦或朝廷权臣,环境比之民间牢狱,算是好上不少,可到底也是刑惩囚禁犯人的地方,若非特意吩咐,是决计不会多作打理的。

  换而言之,便是脏污得紧。

  再加上四围堵得严实,连个窗口都没有,常年照不进日头,血污浊气也被裹着散不出去,时间一久,就酵得恶臭无比。

  沿途中豆大灯烛微微映亮前行的路,一行人折了好几道长径,拐下几条阶梯,纵向往深处走了将近半厘路,才最终到达一间除却铺了满地的干草,以及一团缩在角落里看不清晰的黑影外,什么也没有的牢房前。

  俞显皱了皱眉,经他一路观察,越往深处走,牢房规格便越差,前边还有桌椅床板齐备的,到了这后头,便简陋到只剩了些草。

  燕玉再如何犯下“滔天大罪”,到底曾是贵为一国太子,代表着天晟皇室的体面,不该是这样的待遇……

  “何时给他换的牢房?”俞显睨向典狱长。

  典狱长一顿,如实道:“禀国师,是去年冬月下旬,奉陛下旨意更换。”

  那便是木不见被赐死的时候了。俞显嘲讽暗忖。

  典狱长见昭俞国师不再说话,忙左右吩咐两声,让狱卒去多掌几烛灯。

  燕清没有注意身后的对话,他沉默看着那团一动不动的黑影,一时间心口复杂,若不是还能瞧见黑影呼吸间的起伏,恐怕会以为此人已是命绝。

  不等烛火点燃驱散昏暗,那头蜷缩侧躺在地面上的黑影突然细微地动了动,旋即微微撑起半身,一道虚弱嗓音迟疑地响起。

  “……清儿……?”

第43章 俏狐妖独领风骚(22)

  燕清怔然一愣,不为其他,只为这声轻唤里不带半分刻意的亲切,就像平常吃饭喝水般习惯自然。

  可是……这是他与燕玉头一次打照面啊,怎会……

  正疑惑间,几豆烛火次第燃起,倏然映亮了这方寸之地,同时也将燕玉脸上的迷蒙照得清晰无比。

  燕玉似是以为方才所见为错觉,此时真切瞧见燕清出现在眼前,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讶异,随后讶异肉眼可见地散去,眼神也慢慢变得清明。

  “罪臣燕玉……参见太子殿下……”燕玉动作迟缓地俯身跪地,叩首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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