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住着他的白月光 身体里住着他的白月光 第62章
作者:四六云歇
夜渐渐深了,天幕变作沉黑色,白日里安静的虫鸟趁着静谧的夜开始奏曲,此起彼伏,轻灵有趣。
“呃!”
好像睡了一个世纪似的,从朦胧的困意中醒来时,揭园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是松软的,可一睁眼便对上单手撑着下巴望向自己的归海淙的眼睛,他顿时一个激灵叫出了声。
“你€€€€”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困,不小心就睡着了。”归海淙苦恼地皱着眉,像个不识愁滋味的懵懂少年。
“是我回来得太晚了,还好没有吵到你休息。”说到这里,揭园反应过来,又问,“你怎么不去你的房间睡?”
昨日他明明吩咐过侍女给几人收拾房间,没道理只给胡€€€€父子和熙和收拾了房间。
“我要等你回来啊!”大概是保持一个姿势有些累了,归海淙抻着上半身舒展了一下,理所当然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他很久没有体会过让人等他的滋味了,他从来不迟到的。
可归海淙这句话也让他立刻想起昨日他为何突然落荒而逃,揭园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对了,刚刚有侍女过来找你,说揭家上下都在忙着武长风成亲的事,要你去拿主意。”归海淙说着忽然迅速靠近揭园,琥珀色的瞳孔像两颗漂亮的玻璃珠,晶莹剔透地闪着神秘的光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武长风要成亲了么?”
“嗯对,他、他……要成亲了。”揭园下意识躲开了归海淙的注视,视线划过窗边,阳光明媚,他竟然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还真是稀奇。
“他竟然要成亲了!”归海淙吃惊地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得去瞧瞧!”
说完他旋风似地跳下床,朝外跑去。
“穿鞋!”揭园跟着坐起身,提醒道。
碧青色的身影来去如风,匆匆趿拉了鞋子,便又跑了出去。
揭园望着那奔跑在阳光里,随意束着长发,衣袂翻飞的背影,仿佛天上的一朵云,海里的一尾浪,那么高兴,那么自由自在。
他忍不住笑了笑,原来看着归海淙的心情跟看着天上漂浮的云,那么的像。
揭园起身换了衣服,刚走出房间便被一直等待的胡€€€€给堵住了。
“还真给你说对了,若木当真害怕!”他环抱双臂,志得意满地道,“昨日你是没瞧见,他给我吓得那惊慌失措的傻样!好笑极了!”
揭园点点头:“不然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其实在季望告诉他那个人就在幻境里之前他就开始怀疑若木的身份了,出于对自己直觉的信任,他总是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若木有哪里不对。
直到从圣家逃离的那一夜,他产生了非常现实的疑问,若木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过配合了,甚至放弃了为嘉荣报仇的初衷,跟着他们回了揭家。
仇恨不会轻易消散,除非他爱的人不在圣家,而在揭家。
第62章
整座扶丘山上上下下没日没夜忙碌了两日,武家的人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两家人为了这场大婚聚在一起。
前往喜堂之前,揭园去书房见了揭永年,揭永年正站在书桌前练字。
“你此时不是该在喜堂招呼宾客,怎么来我这里?”缓了两日,揭永年的情绪看着好多了,没有一上来就训斥他。
今日是武弘和星潼的大婚日子,揭园没有再一次说些不中听的话激怒揭永年,而是从怀里掏出那枚剑穗递了过去:“我在贺州南临,遇到一位自称芸娘的女子,他听说我是揭家之人,将这剑穗托付给我,希望我帮她转交给你。”
揭永年写字的手缓缓停下,他撂了笔,目光落在揭园手里,慢慢凝住了。
却没有伸手接过剑穗,而是问道:“芸娘她……没说别的?”
“她说,没怨过您,您也不欠她的。”揭园复述着芸娘的话,他一信守承诺,尽管第一天就跟揭永年闹了个不欢而散,但该带到的话和东西,他一样都不会少。
揭永年直直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接过剑穗。
“不,是我欠了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仿佛老了好几岁,连眼角的皱纹都深了许多。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天争执中你说我是为了揭家,为了名声,可阿暄啊……我是为了你。”
揭园手指一颤,这一刻的揭永年似乎卸下了作为盟主、作为家主的面具,露出了真实的一角,显得疲惫而苍老。
“你若是平凡人家的儿子,或是行走江湖的散修,你心仪谁都是你自己的事,可你偏偏生在了扶丘山上,成了我膝下唯一的孩子,这注定你做不了随心所欲的普通人。”
揭永年面露戚容,手指紧紧攥着那枚剑穗,用力到手指发白:“看着你,就仿佛看到曾经的我。”
“当年我外出游历,曾受过一次重伤,为一位姑娘所救,醒来时在她家中,姑娘少时丧母,长大丧父,不顾名节救下我,却因此遭村民议论。”
“我那时年少,血气方刚,立即许诺要娶她为妻,我们甚至在村民的见证下对着她父母的牌位行过礼拜过堂。”
“我带着她回到扶丘山拜见父母,一众长老却勃然大怒,我那是才知晓在我外出之时,他们已为我选定了妻子人选。”
明明阳光透过门窗将房间照的十分明亮,可揭永年的眼睛里却只有黯淡。
“我不肯抛妻另娶,局面陷入了僵局,我与长老们谁也不肯让步,偏偏这时她被诊出喜脉,我喜出望外,更加不同意长老们的胁迫。”
“事情一拖再拖,外面也终是听到了风声,于是孟家也就是你的外家便着人来扶丘山打听,揭家自然是悉心招待,将此事瞒得严严实实。”
“可我心系孩子,一心想要退婚,先是同父亲大吵一架,父亲不允,我便又去找孟家的人打算直接开诚布公,让他们知难而退……”揭永年手里的剑穗狠狠一抖,他的声音也跟着颤抖。
“可谁知、谁知这时,她竟然小产了!”
“孩子没了,她也备受打击,在这人人笑脸相对却阴寒彻骨的地方,她再也无法忍受,最终选择了离开。”
“我寻遍阳城也没能找到她,没想到她为了躲开我竟然背井离乡,去了贺州……”
“我想她一定对我、对这里失望透顶。”揭永年叹了口气。
“这位姑娘就是芸娘?”揭园问道。
揭永年紧紧攥着剑穗的手猛地松开:“是。”
说完他又看向揭园:“我说这些并非为了伤怀往事,而是为了告诫你。”
“当年正是我自以为是的爱毁了芸娘的一生,或许你认为你爱他,不惜为他顶撞长辈、违反家规,甚至豁出命去闯一条路,可你赌不起,一个不慎,满盘皆输。”
“到底是你的爱重,还是他的命重?”揭永年的目光无比沉重,这句话让揭园再度沉默。
来自揭永年突然的掏心置腹似乎解释了当年的悲剧,其实并非哪一个人的过错,而是所有人的推波助澜。
可他不知道站在揭暄的角度,该如何反驳揭永年的话。
“那我的命呢?”
“什么?”揭永年抬起眉,双眼中满是讶然,似乎对他的话感到十分不解。
“你从没有担忧过,最后受伤的人会是我,丢掉性命的人会是我吗?”
揭园话音刚落,揭永年就急切地驳斥道:“不要胡说,有我在的一日,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如此笃定,可他说的偏偏就是事实。
“我是来送东西的,话也带到了,仪式就快开始了,我先过去。”多说无用,揭园说着转过身去。
“有件事要知会你一声,通过一致讨论,今年大比的最后一轮更改了规矩,改为众人混战,最终留在台上之人便是魁首。”在他刚抬脚时,揭永年忽然说道,“这样的伎俩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你放心好了,你先过去招待宾客,我随后便到。”
混战?揭园一顿,点了点头才离开书房。
“长风公子一表人才,星潼姑娘才貌双全,真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啊!”
“郎才女貌,白头偕老!”
“长风,你可要好好待我们星潼啊!”
“长风哥,星潼姐姐今日可不是一般的美!我刚刚帮你偷偷瞧过了!”
装饰喜庆的前厅早已站满了宾客,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一身红衣的武长风难得规规矩矩地束手站着,脸上堆满压不住的笑容。
揭园的身影一出现便引来不少目光,武弘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顿时眼睛一亮,大步走了过来。
“阿暄,你怎么才来!”
语气里满是熟稔和依赖,仿佛是等到了救星。
“我来迟了,对不住各位。”揭园抬手抱拳,对四周投来目光的宾客笑道。
“宥阳公子可是新娘子的娘家人,合该摆摆谱的!这还来早了些!”
“哈哈,正是此理!新郎官还不快请宥阳公子入席观礼!”
满屋宾客笑容爽朗,一张张面孔都显得热情而亲切,整个成亲现场其乐融融。
可环视一圈,却没有一张他所熟悉的。
揭园很快被武弘拽着融入了人群,听着各方宾客不露痕迹的恭维与探听。
直到揭永年姗姗来迟,这场盛大的婚礼才终于真正开始,曾经只在电视屏幕里见过的场景一点点在揭园眼前展开。
满堂宾客,挂灯结彩,高堂在座,新娘头戴凤冠身着红袄,肩披绣满吉祥纹样的锦缎,足蹬绣履,腰系流苏飘带,绣花彩裙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在喜婆的引领下,从一路铺到山门的红毯上走来。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新娘的面容,却遮不住她浑身散发出的欢喜,也遮不住新郎脸上的笑容。
“新娘到!奏乐!”
武弘喜气洋洋地迎了上去。
“有请新郎箭定乾坤!”
这是阳城的习俗,新郎迎娶新娘时以弓箭射中远处绘着邪祟的幡旗,为的是驱除污秽邪恶之气。
一旁的弟子将早就准备好的弓箭递了过去,武弘一犹豫竟拒绝了弓箭,而是低喝一声:“却云!”
刀光雪亮,应声而现,看来他是想用自己的却云刀去完成这件事。
“有志气!不愧是我洪泉山武家的好儿郎!”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声喊出了第一声赞许,随后众人爆发了一阵热烈的称赞,连揭园也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霸道的刀啸声划破扶丘山的空气,轻而易举地击中那面幡旗,丝帛应声而裂,成了碎片。
“好!”“好刀法!”
“长风实力又有所精进,看来此次试炼受益匪浅!”揭永年笑着对一旁的武崇舟说道,“想必能听到好消息!”
武崇舟笑着摆手:“他就是有点长进,跟宥阳可没法比,差远了,这回宥阳定能一击即中,不输永年兄你当年!”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纷纷附和道。
司仪见幡旗已碎,忙高声道:“新人入喜堂,良缘天赐!”
身着喜服的一对壁人携着大红的丝绸绣球缓缓步入前厅,宾客站在两侧,武崇舟和揭永年左右上座。
“一拜天地造化!”“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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