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权臣堆里玩厚黑学 穿到权臣堆里玩厚黑学 第30章

作者:江涵秋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爽文 穿越重生

  邹清许一愣。

  万万没想到,沈时钊提的条件€€€€还挺特别的。

  难评。

  门外长煜敲门禀报,下人们切了一颗西瓜, 供两位大人解渴。

  沈时钊让长煜送进来,清甜的果香沁人心脾,带着夏日凉爽的味道,两人的谈话暂时打断, 沈时钊拿起一瓣西瓜,慢慢品味起来。

  邹清许吃得心不在焉。

  不知为何,他从沈时钊话里听出一丝似曾相识的委屈。

  这句话,他多希望梁君宗能明白。

  吃完两瓣西瓜后,沈时钊继续说:“关于宦官们是如何把亏空补上的, 现在人人都是捕风捉影, 调查还得让任山亲自部署去查, 我们只需要把消息放出去, 由清流你来做吧。”

  邹清许点了点头,头点到一半, 定住了。

  邹清许:“我现在哪算什么清流。”

  沈时钊:“和我相比,绰绰有余。”

  邹清许一听,确实无法反驳,也有了自信,与独断冷血的沈时钊相比,他简直是一位高风亮节之士。

  沈时钊:“还有问题吗?”

  “有。”邹清许郑重其事地说:“既然这件事我去解决,消息我去散,是不是需要给我报销活动经费?”

  沈时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邹清许直起身子,给他解释:“找人帮忙不得出钱吗?请人吃饭不也得出钱吗?”

  沈时钊:“以后吃饭去谷丰楼吧。”

  邹清许:“结账的时候€€€€”

  沈时钊:“记我账上。”

  邹清许对此非常满意,他主动捡起一瓣西瓜递给沈时钊,“和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

  他忽然发现,在某一瞬间,他竟然把沈时钊当成了朋友。

  邹清许捏紧手里的西瓜,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想法。

  沈时钊是谁?谢止松的走狗,天天在奸臣身边耳濡目染,所有人对他都避而不及,搞不好哪天就要从背后捅他一刀了。谢党根基之深,情报网铺天盖地,他但凡露出一点马脚,可能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他和沈时钊之间,没有情谊,没有信任,只有互相利用和猜忌,今日枪口一致对外,明天说不定就会反目成仇。

  实在没必要惺惺相惜。

  邹清许心情莫名低落,吃完手里的西瓜后便告辞离开,人最怕的是什么?是对自己的敌人产生感情。

  无论是哪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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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边民不聊生的消息传散开,任山亲自派人调查,宦官们之前把江南豪族的皮剥给荣庆帝,但其实大部分进了自己的腰包,现在这些豪族们不买账了,要闹,索性闹个天翻地覆。

  吴贵没办法,只好命人向当地百姓搜刮,不过这些搜来的都是小头,老百姓手里没钱,只好想了一个新法子€€€€找人上贡。

  江南和东南沿海的官场里油水实在多,若和朝中能说上话的人搞好关系,以后仕途铁定明朗畅通。

  不少官员自掏腰包,堵上了这个窟窿。

  普通官员每年的俸禄其实只够覆盖家庭一年的支出,如此多的盈余都是贪来的。

  任山把事情查清楚以后,争分夺秒上报给荣庆帝,以为自己这次稳了,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宫里遍布宦官的耳目,大事小事全瞒不过吴贵,上至荣庆帝今天见了什么人,下至后宫哪位娘娘吃了什么点心,他们全都知道。宦官们知道任山不死心,打算将此事彻查到底的时候,也开始下手。

  荣庆帝听到一份指控任山的消息。

  塔芬一直是荣庆帝的心头大患,当时塔芬一路进攻到盛平城下,被荣庆帝视为奇耻大辱,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他听到任山的儿子和塔芬互相勾结的指控后,勃然变色,火速召见了任山父子。

  荣庆帝坐在御座上,不怒自威,他的长相里带几分薄情,此时半头灰发,玩弄着手里的佛珠。

  任山和儿子吴千茂乖巧站好,荣庆帝看着任山:“任山,朕一直信任你,你应该心里清楚。”

  任山毕恭毕敬:“皇上的信任,臣感念在心,臣今日前来是为了向皇上表明忠心,臣一家都对大徐绝无二心。”

  荣庆帝皱眉:“是吗?最近的流言你也听了,朕相信你,但证据确凿。”

  任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皇上明察,皇上千万不要听信谗言,犬子平日里学业不精,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一向明事理。”

  此时,值班的太监进来禀报,梁君宗和杜平在殿外求见。

  荣庆帝着实心烦,将二人一同召进来,梁君宗和杜平行过礼后,荣庆帝问:“你们仍是为江南赋税而来吗?”

  梁君宗:“回皇上,除了此事,臣还有别的事上报,臣还为吴千茂的事而来。”

  荣庆帝抬眼往任山身上看了一眼,对梁君宗说:“讲。”

  御史杜平开口:“关于吴千茂勾结塔芬一事,吴千茂并未犯下背叛国家之事,但确实从中敛财,他向塔芬倒卖中原物品,谋取大量私利。”

  荣庆帝停下了手里佛珠的转动,视线从梁君宗脸上滑过的时候,梁君宗看到了帝王的猜忌。

  这场风波从开始以来,清流一直抓着宦官集团不放手,如今还为吴千茂说话,荣庆帝不得不怀疑陆党和清流有染。

  梁君宗不慌不忙地开口:“吴千茂虽然只是敛取私财,但交易对象敏感,臣不能保证如此关系长期维系下去,日后会不会纯洁如先,臣建议严肃处理此事。”

  梁君宗知道,没有切实证据证明吴千茂和塔芬勾结,他们不能像陆党和谢党一样随意诬陷,哪怕这些官员十恶不赦,于是,他先帮吴千茂说了话,但又点出了这种行为虽然没有越界,却在越界的边缘,没踩线是因为吴千茂运气好,或者说,还没来得及踩线。

  梁君宗说完后,偏头给了杜平一个眼神,杜平继续说:“臣还要弹劾吴千茂强抢民女,强占田地,逼死无辜百姓,让朝堂颜面受损,臣请求彻查这些事,还百姓天理和公道。”

  任山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趴在地上,偏头看着梁君宗和杜平,眼里充满了怨恨,但他无从辩驳,也无从发泄。

  他最清楚,自家儿子是什么货色。

  之前有人告官时,他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和强大人脉压了下去,他背靠陆党,还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谁都得给他三分面子,如今,此事被捅到荣庆帝面前,凶多吉少。

  荣庆帝再次开始把玩手里的珠子,他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轻飘飘地说:“好好查查,孩子缺管教可不行,为人父母总容易溺爱子女,可人不摔跤怎么知道路该怎么走。”

  任山额头触碰地面,紧紧闭上眼睛。

  荣庆帝看向梁君宗:“该查的要好好查,但江南赋税一事,你们不用再费心思,朕已经把此事交给吴贵,让他自查,他会给百官一个交代的。”

  梁君宗一听,让吴贵自查,摆明了是想包庇,挑几个倒霉蛋出来顶罪,他知道荣庆帝想要草草了结此事,正要再说什么,杜平在他开口前抢先说:“皇上圣明,臣等没有异议。”

  梁君宗的话憋回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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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清许知道梁君宗油盐不进,他在私下里联系了杜平,杜平比梁君宗更加柔和,听得进去话,邹清许委婉和杜平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他猜测荣庆帝最后会淡化宦官的恶行,提前给他们准备了预案。

  硬刚没有意义,反而会招来天子的反感,让坏人一个一个倒台,才是与他们想看见的结果。

  梁君宗和杜平没有坚持之后,荣庆帝果然心情舒畅,他夸赞道:“你们清流不结党营私,不随意偏袒,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是脊梁,朝中不能没有你们。”

  梁君宗和杜平忙谦虚一番,说了两句官话后,和任山一起离开。

  他们都走后,荣庆帝轻叹一声,而后喊道:“出来吧。”

  吴贵从一旁的屏风后走出来,跪在荣庆帝脚边感激涕零,“多谢皇上垂怜,老奴一定严加管教下面的人,保证不再发生类似的事!”

  荣庆帝看着吴贵,打小吴贵就跟着他,多年陪伴生出复杂的感情,如果说真要处理吴贵,他还有些不舍,但此事又确实让人心寒。

  吴贵听到头顶荣庆帝悲凉的声音。

  “好好查查,这么多年朕的银子都到哪里去了?你查一出来一律严肃处理,不然朕不安心。”

  听到安心两个字,吴贵的后背全湿了,连连磕头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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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庆帝下令让人彻查吴千茂,梁君宗和杜平为代表的清流配合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拔树寻根,抽丝剥茧的梳理所有事件经过,一切荒唐事都被晾在了太阳底下。

  吴千茂得到应有的惩罚,沉冤昭雪,任山因悲痛、心中郁结而染病,好几日没有上朝。

  虽然结果不是十分令人满意,但梁君宗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无论如何,看着陆党的任山吃瘪,心里总是喜悦的。

  与此同时,朝中传来消息,经此一事,他和杜平都得到了提拔。

第40章 行宫(一)

  任山只有吴千茂一个儿子, 可想而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自从这件事发生以后,任山一直蔫蔫的, 在荣庆帝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在陆党里的地位自然也下降不少,他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都察院的公文积了一大堆,势利的官场里, 人一旦失利,曾经门前若市, 如今冷冷清清。

  陆嘉最近心烦意乱,自己自顾不暇,生怕朝中哪天又要轰轰烈烈的讨论建宫殿的事, 他夹着尾巴做人,根本没空管这事,起初陆党声援任山,发起了对宦官的弹劾, 后面任山被弹劾后,陆党的主心骨都不想保他,也不敢保他。

  荣庆帝已经把两件事的基调都定好,谁敢对着干?

  连陆党老大陆嘉最近在荣庆帝心中的形象都不怎么样,下面的一群小喽€€当然选择安分守己。

  任山彻底孤立无援。

  人逢喜事精神爽, 邹清许和贺朝在小茶馆里喝茶, 贺朝兴奋地说:“你知道了吗?梁君宗和杜平都被提拔了。”

  邹清许嗑着瓜子, 瓜子皮堆成小山:“知道了, 这次他们出力不少,应得的, 还有几个别的清流也被赏赐了,清流们这次收获不小。”

  贺朝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他们起初被宦官盯上了,后来宦官们发现这伙人并不是针对他们,本来以为他们和任山是一伙的,没想到他们整任山整得更狠。话说回来,吴贵屹立不倒,和皇上的交情确实不一般。”

  邹清许往楼下望了一眼,外面烈日炎炎,路上行人稀少,众人都在找地儿乘凉,他说:“宦官的地位很难动摇,他们可以说是荣庆帝最亲近的人,吴贵是贪了点,但没犯原则性的错误,荣庆帝不会把他怎么样,只是此事过后,荣庆帝不会像之前那样信任他们了。”

  邹清许从一开始便觉得宦官能在此次和陆党的博弈中笑到最后,所以他选择借刀杀人,宦官不好倒台,他们天生和皇家更为亲近,倒下一批,也会有另一批很快起势。只要荣庆帝有需求,他们便能一直受宠。

  何况在两拨人互相争斗的过程中,宦官们不可能毫发无伤,只要任山被打倒就是胜利,吴贵一伙肯定也会缩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荣庆帝是一个疑心重的人,他一手把宦官们提起来,为的是让宦官当他的耳目,当他的黑手套,帮他打探消息,也帮他敛财。

  但他没想到,宦官们不仅为他敛财,还为自己敛财,为自己敛的财,还比为他敛的财要多得多。

  如果不是任山爆出这次的事,他一直以为下面的人只拿点蝇头小利,没想到他们竟然欺下瞒上,贪得无厌。

  荣庆帝保了吴贵,但并没有让吴贵保下面的人,总有人要为他的怒气祭天,吴贵查出来让他满意的结果后,全都按律处置了。

  荣庆帝看似保了吴贵,对吴贵也不再同先前那般信任。

  他终于明白,身为帝王,世上并没有能让他完全信任的人。

  这是一件无比悲哀的事。

  这件事带给荣庆帝极大的震撼,大徐幅员辽阔,他很难管好每一个地方,山高皇帝远,离盛平越远的地方,越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于是荣庆帝派了钦差大臣到南边,制衡宦官的权力,他最痛恨被人算计。

  贺朝和邹清许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吹风,暑气在地上蒸发,贺朝忽然问:“清许,你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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