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撞见非人类 夜半撞见非人类 第52章

作者:人类文明轰炸机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HE 穿越重生

  “草民斗胆……”他吞了口唾沫,双眼发直地望着墙上唯一一副山水鱼鸟画作,“斗胆问,这宅邸的主人贵姓?这幅画……能否出卖?”

  谈善也抬起头看:“姓……不太方便。至于能不能卖,这个我不知道,等他回来我帮你问问?”

  等到入夜,帽恪之终于见到对方口中的“宅邸主人”。

  他忐忑不安地在口中打了许久腹稿,就怕见了人说错一句话,惹了人不高兴不愿将画卖给他。

  “怎么出来了?”

  谈善提着盏灯笼,仰首等徐流深从马上下来。他揉了揉眼睛,说:“那幅画,你画的吗?教书先生夸你画得厉害。”

  徐流深接过他手中灯笼,漫不经心地说:“本宫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想做什么不必问本宫。”

  帽恪之抱着一幅画傻站在门口,而那两人已经走得远了,夜风中传来一前一后两道声音。

  “你不问我学得如何?”

  “问那个做什么?”

  “你真不问点什么?”

  “午膳吃了什么?”

  “春笋。”

  “有没有人惹你生气?”

  “怎么会。”

  “高不高兴?”

  “高兴。”

  “明日我要早起。”

  “早起做什么?”

  “教书先生来的时候我差点起不来,再这样下去我真跟你分开睡了。”

  “让他下午来。”

  “谁家好人下午开始读书€€€€唔。”

  “……”

  屋檐下飘着雨,凉风吹进来,带起书卷“哗啦啦”响。谈善一手拿毛笔一手压着薄纸,光着个脚丫子对着认字。徐流深将大部分的折子解决完后陪他,看着他认认真真写字的模样总想捣乱。

  没一会儿谈善被人压在飘飞纸张上亲。

  他俩呼吸都乱了。

  徐流深掰正他脸,哑声说:“看看本宫。”

  谈善用脚踹他,没舍得用力,说踹也不是踹,脚掌贴在他腰侧,敷衍地安抚一会儿:“等会儿等会儿,这一张没看完。”

  “……”

  徐流深幽怨了,郁卒了,锲而不舍地缠上去。

  没几个回合谈善认命,弯腰去捡地上的纸,准备收拾收拾睡觉。往往捡到一半他就被拦腰往床上抱,他被亲得缺氧,胳膊都懒得抬,潦草又依赖往人怀里缩。

  天朦胧,世子爷神清气爽去上朝。

  -

  他们开始了一段姑且能称之为“同居”的生活。

  偶尔的雨天谈善会走两步。

  他总是惦记徐流深手腕,宅院里熬着咕噜噜冒泡的药。不管雨下得滂沱还是淅沥,他始终撑一把伞等在巷口。

  雨丝落在伞面,低低矮矮地顺着青石砖流。

  青苔石砖上爬着一只背着壳的蜗牛。

  他常待的地方有卖笋的老婆婆,挑着沉重的担子。有时卖花,有时卖笋。等到夜色渐深她还没卖完,谈善会买走他剩下的花,他手中永远有东西,有时是糖葫芦,有时是沾着夜露的盛放花束。

  最初他雨天来,后来他日日来。

  老婆婆就问:“年轻人,你来做什么?”

  谈善从她手里接过今日份的花,笑:“接人啊,我如果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他会失望的吧,我不想让他失望。”

  老婆婆年纪大了,罗锅背,老花眼。见着了他等的人,夸他们郎才女貌。细雨绕着薄薄一层湿雾,她将满束的花用草绳扎做一捆,递给徐流深。

  刚摘下的新鲜栀子,洁白美丽如少女裙摆,看得出每一朵都精心挑选。她今日守着摊,一束没卖,陪着谈善在雨中等。

  徐流深微微一顿。

  他虽是王朝世子,却少有靠近市井的时候。王世子庇佑城池百姓,却没有人见过他。

  他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

  “真好啊。”婆婆露出豁了口的老牙笑,说,“他这样爱你。”

  月光如丝织。

  “有什么可害怕。”

  走出好远谈善学着她,轻轻地咬字:“我这样爱你,殿下。”

第38章

  “送到这里就好, 劳烦,劳烦。”

  帽恪之将画抱在手里,连连道谢。

  他一个教书先生, 坐了马车回来。车轱辘在地下碾过, 水痕和月光还在前方, 照出一双墨玉色的长靴, 和腰间的貔貅。

  “少东家。”

  萧重离“嗯”了声,问:“见到了?”

  “见到了。”帽恪之低眉敛目说, “铜墙铁壁,飞不进去一只苍蝇,得等人出来。”

  萧重离并不说话, 兴意阑珊地摆了摆手。

  “少东家要争王位?”

  萧重离将腰间折扇取下来, 道:“你应该问我想不想活。”

  不争是等死。

  事已至此,他没有选择。

  帽恪之微微地弯垂了腰:“少东家要早做打算才好, 时辰需挑得恰当。鳌冲父子吃了败仗背水一战,大战将胜未胜, 消息还未传入皇城街巷。”

  “一次机会。”萧重离无声笑了笑,“够了。”

  他半靠在还有青苔的矮墙边,合拢折扇, 用折扇抵住眉心。静了片刻,突然淡笑道:“殿下, 我找到他了。”

  帽恪之一惊,猛然抬头。

  天真是暗,才下过雨, 地面淋湿成一块斑驳的水镜。小巷曲折昏沉, 绀青衣角掠过了水镜上方,往上是金丝银线交织的一只华美孔雀。孔雀伸展身体, 在领口处温顺地垂了头。王朝将它视作祥瑞,只有一人能大肆将其绣在每一处。

  来人站在原地,月光下衣衫颜色浓得像是一块碧玉宝石,连带着修长有力握弓的五指也变得幽青。

  无法言喻的恐惧从背脊爬上,帽恪之能闻到未干的鲜血味道。他迟缓地看向那把长弓。长弓本身没什么特别,和千千万万铸造的兵器没什么不同。

  只有一支箭,箭矢尖端寒芒一闪而过。

  帽恪之唇瓣惊惧地翕合了一下。

  €€€€久闻王朝世子风姿,猎场上射杀三位亲兄,一箭穿透额心,一箭正中脖颈,一箭高空射鹰,活活吓死他四哥。

  “徐……”来人笑了一声,将唇齿间后两个字懒怠地发音,“崇礼。”

  帽恪之一寸一寸地压低了腰,控制不住想要行礼,好半晌从喉口中呓出一句模糊的词句。

  萧重离替他说了,拱手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流深心情好,单手压过唇瓣,他将人哄睡了才出来,出来时浑身都是雪白栀子的清香。他突然不太在意萧重离,温和地问:“你想要一份什么大礼,说说看。”

  萧重离正要开口,又听他漫不经心道:“本宫记得,扬州城有一位从小带你长大的嬷嬷,她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很乐意来王宫做客。本宫时间有限,不愿意在你身上浪费。于是将她安置在皇城中某一处,等你去找。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若你还没有找到她……”

  “每半炷香她身上会少一片肉。”

  萧重离面沉如水:“徐涧!”

  “你的日子过得太好了,也太天真。”徐流深用箭尖百无聊赖地点了点地,他做这动作时还有些孩子气,“本宫许多年没有被刺杀过。”

  他右脸上有一道尺寸长的血痕,还在渗血,丝丝缕缕血丝从上面冒出来,平白将冷清五官变得妖异。流血的感觉总归不好,他皱眉伸手,指尖粗鲁地压在伤口上止血。

  “从你踏入皇城那一刻,就该知道,从此以后没有平静日子。不管你想要,还是不想要王位。”

  徐流深微微地叹了口气,直起身。他腰部也受了伤,直起身的动作略显吃力。

  “你有很多弱点。”他百无聊赖地指出,“不管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玩伴,或者养大你的堂姐,再或者疼你如命的外祖。”

  “本宫没有。”

  “本宫有更重要的事情,没空理会你。”

  萧重离看了他一会儿,唇边露出笑:“你也有。”

  徐流深袖袍被风吹起一秒,他和萧重离四目相对,面无表情地抬手,长长箭矢横拦在中央。

  “同样的错本宫多年前犯过一次。”

  黎锈消失的那一日他枯坐宫门前整整三日,天边流云翻卷,从曙色熹微到寒冷深夜。他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想,却什么都想了。

  他思考徐琮狰对他说的话€€€€“最爱者应深藏心中”。

  但事实是,如果徐涧表达出对黎锈的特别,至少杀人前对方会顾忌。

  “不会有第二次。”

  “我曾告诉你我想要游山玩水,纵情一生。”

  萧重离僭越地直视他的眼睛,笑了:“有些人留不住,殿下比我清楚。”

  入夜,徐流深后背僵冷了一瞬。

  “边关战争一日不结束,朝廷便要依赖江南富商白银做军饷。”萧重离拨开左胸箭尖,道,“这样看来我还能活上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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